起航編輯部，下午兩點。

    李格非在自己的辦公室召開了第一次組內會議。

    小辦公室里開會，本就松散一些，外加是困意十足的時間，南極和冰狼的坐姿自然有些慵懶。

    小倉卻很精神，認認真真展開本子，滿眼都是期待沐浴知識的大班同學模樣。

    李格非也是第一次主持會議，參考樣本有限，這便像夏娜一樣掃著屏幕上的數據淡然開口。

    “我先宏觀說一下情況?！?/br>
    “近半年來，咱們組在起航十個編輯組里，一直位列第十?！?/br>
    “最好的時候，與第九大概有20%的差距?！?/br>
    “現在的差距是40%?！?/br>
    “這個情況只與長江的工作態度有關，不怪你們?！?/br>
    話罷，李格非扭過椅子面向三人。

    “但現在開始，工作由我主持了?！?/br>
    “希望大家能認可我，并配合我一路走下去?！?/br>
    “按我的路子走，倘若依然沒有好轉，一切責任我擔?！?/br>
    “在這個過程中，如果對我的工作方針有意見，執行起來有困難，我們隨時可以交流?！?/br>
    李格非說話的同時，雙手不自覺地纏在了辦公桌下，兩根大拇指一邊打架，一邊沖三人點了點頭。

    “有什么問題現在就可以提?！?/br>
    南極微微搖頭，小倉更大的瞪眼等待沐浴知識。

    冰狼笑侃道：“主編您先說方針，說了我們才能提問題不是？”

    南極聽罷跟著笑了一下。

    小倉也不知道該說啥，低頭使勁記筆記就就對了。

    李格非被這話說得也是心下一顫，桌子下的手掌都滲出汗來。

    努力了好久才憋出這一段。

    管理工作……果然不適合我啊。

    他忙咳了一聲，重又面向電腦，學著夏娜的樣子有模有樣地審視起來。

    “責編工作……在我這里分為三大塊?！?/br>
    “一是標準?！?/br>
    “簽約標準和推薦標準?！?/br>
    “二是資源?！?/br>
    “簽約名額和推薦位分配?！?/br>
    “三是服務?！?/br>
    “隨時服務老作者及其作品，同時啟發和引導新作者，給他們創造機會?！?/br>
    “對這三大塊工作的態度，我與長江必然有所不同?！?/br>
    “今后以我為準?！?/br>
    “接下來我們逐一梳理?！?/br>
    李格非就此展開了自己的選書標準。

    “首先簽約這一塊，對五萬字以內的書，完全不需要看追讀?！?/br>
    “要相信并磨練自己的眼光?！?/br>
    “網文每天都在發展，作者們不斷蛻變?！?/br>
    “身為編輯，如果只知道依賴數據，停止學習與思考，你早晚有一天會被算法取代?！?/br>
    ……

    全程，南極和冰狼倒也算好好聽著。

    至于小倉，拼了命也記不過來，干脆開了手機錄音，雙管齊下。

    十幾分鐘的時間，李格非將自己選書的標準說了個大概。

    從業多年，像這樣授人以漁還是第一次，他也逐漸浸入了這種感覺，收尾的時候已不禁抬手比劃。

    “最后，我主張‘人大于書’?！?/br>
    “一本書或許沒那么好，但倘若你相信作者的潛力，依舊可以簽下?！?/br>
    “就像運動員一樣，他不一定每場比賽都能打好?！?/br>
    “重要的是，你能發現他身上的閃光點?！?/br>
    “以上就是我對選書的要求了?！?/br>
    “我并不強求你們100%落實這套標準?！?/br>
    “可以留下20%左右的空間個性發揮，自由探索?！?/br>
    “我也會隨你們一起學習，不斷完善簽約標準?！?/br>
    “這部分就是這樣，有問題現在就可以提?！?/br>
    南極這便抬手一晃：“沒問題?！?/br>
    小倉一邊揮筆狂書，一邊使勁點頭：“一定領會主編精神?！?/br>
    冰狼卻手里轉著筆，低頭看著自己的本子，欲言又止的樣子。

    “冰狼，有疑問就現在提?！崩罡穹钱敿凑f道。

    “啊，這個……主編……”冰狼揉著下巴思索道，“您說要將跟風作品控制在簽約量的30%以內，我感覺這個要求太保守了，跟風的書相當于送到嘴邊的熟rou，咱們不吃別人也會吃，無論為了追求利益，還是降低風險，我都認為不該做這個限制?！?/br>
    “我很理解你的想法?！崩罡穹瞧叫撵o氣道，“‘簽到’、‘首富’、‘渣男’之類的風潮，我大大小小也經歷過幾十次了，歷來都是一撥跟風作品成批出現，能留下來的少之又少，與其鼓勵這種創作，不如把機會留給多樣化，30%已經是很寬的限制了，純粹以我個人來看，5%都嫌多?！?/br>
    “就是說……”冰狼也沒看李格非，只揉著額頭道，“送到嘴邊的業績不要了？”

    “冰狼，一本書的周期是很長的，一位作者的創作生涯更長?！崩罡穹窍ば奶值?，“我們今天的選擇，決定的是半年后的未來，你還記得三個月前的樣子吧？再看現在，還有簽到么？就像農民種地一樣，如果因為現在蘋果值錢就全種蘋果，未來是要遭殃的。盲目跟風只是眼前的蠅頭小利，我們更要看中未來半年，一年，甚至是三五年的多樣性健康?！?/br>
    “可這并不影響簽到在這幾個月賺到很多錢的事實吧？”冰狼晃著本子道，“蘋果價格高的現實擺在這里，只要比別的果農提前出手就好了，總比種櫻桃、橘子什么的保險?！?/br>
    “所以我才給了30%的空間種蘋果?！崩罡穹侵刂攸c了點頭。

    “嗯……”冰狼抿了抿嘴，轉而望向了南極和小倉。

    眼見一個低頭發呆，一個拼命做筆記。

    他也只好搖了搖頭：“好吧……您繼續說?！?/br>
    李格非這才舒了口氣，好歹讓這家伙接受一個安排了。

    接下來又是十幾分鐘，他將推薦標準交代了一番。

    這一次不待他提問，冰狼就急了。

    “每本簽下的書都至少要給一個四級推薦？”他放下了擺模樣的本子當場攤手，“這活兒還怎么干啊，主編？”

    “你先穩住，倒是我很疑惑?！崩罡穹酋久纪虮?，“連四級推薦都不舍得給，又為什么要簽呢？”

    “為了搶在別人前面啊?！北且荒樌硭鶓數仃愂龅?，“很多書根本不用給推薦的，單看自然流量的留存率就知道好壞?！?/br>
    “那你也該知道，對新作者的新作品而言，自然流量極其稀少，經常只有幾十個乃至幾個讀者的曝光率?！崩罡穹请y以理解地抬臂道，“用這個偶然性極強的樣本，判一本飽含心血的書死刑，良心何在？”

    “……”

    “……”

    辦公室頓時陷入一陣靜默。

    南極撓著下巴望向窗外。

    小倉嚇得低頭不語。

    冰狼自己也是愣住了。

    李格非也才意識到，不小心激動了，說出了真心話。

    在這樣一個環境中，作為領導似乎不該質疑屬下良心的。

    “咳……”他忙又咳了一聲，手抵在嘴前解釋道，“即便只論業績，這種判斷也是不負責的，很大概率會流失潛力書，至少應當給一個四級推薦的流量才能放棄?！?/br>
    冰狼聽過之后，垂目沉思許久，方才抬頭望向李格非。

    “主編，我很欣賞您的人格?！?/br>
    “不過我們這里是業績說話的吧？”

    “我一開始也相信自己的眼光，會著重培養一些看中的作者，不吝資源，一字一句的輔導?！?/br>
    “但回應我的，是一次次太監?！?/br>
    “一次次‘我都按你說的做了，為什么還不火？’”

    “之后我選擇冰冷一些，將我的利益最大化，將組內利益最大化，我相信這也是起航利益的最大化?！?/br>
    “您是要打破這些，將理想與良知最大化么？”

    這一席話，聽得李格非頭頂生煙，皮rou漸繃。

    簡直每個字都是錯的！

    克制……

    克制……

    他不斷地告誡自己，只使勁比劃著說道：“理想和良知當然要最大化……但這并沒有犧牲業績……你看我的業績不就……”

    “您當然是第一責編，可您在這里做了6年啊，積累的東西太多了?！北歉咛еp手道，“而我才兩年，做到第二責編，難道不能說明問題么？”

    李格非心臟狂跳，腦人發懵，只想把桌上的東西甩過去。

    然而卻只壓了壓說道：“冰狼，你先冷靜……”

    “ok主編，我現在很冷靜，但這點我依然沒法妥協?！?/br>
    “那……我們回頭再商量……”李格非硬生生轉回屏幕，“我們繼續說下一點……”

    辦公室的氣氛再次沉了下來。

    突然！

    “稍等?！?/br>
    一個童聲刺破了壓抑的沉寂。

    “主編，我想發言?！毙}抓起本子，呼呼呼地站起了身。

    “你說?！卑参鳟斎稽c頭。

    話音未落，小倉一個扭臉便轉向了冰狼，低頭翻著自己的本子道。

    “主編剛才的話意思很明確?！?/br>
    “自然流量不足以判斷新書的潛力，需要至少給一個四級推薦的流量?！?/br>
    “你的回答是什么？”

    “訴苦，說自己的真心都被太監吃了?！?/br>
    “然后質問良心的意義?！?/br>
    “最后說自己不接受?！?/br>
    “所以不接受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因為過去不走運被太監作者坑過么？”

    “冰狼哥，如果反對‘簽約就必給四級推薦’這件事?！?/br>
    “說清楚，為什么反對，利益上為什么不合理？”

    “別講苦情故事?！?/br>
    “ok？”

    話罷，小倉本子一撂，靜候冰狼來攻。

    滿眼都是不好惹！

    “……”冰狼瞠目結舌。

    他剛說了啥他自己都幾把忘了。

    這大班的咋記得這么清楚？

    就連南極也不困了，扒著眼兒看了過來。

    冰狼干巴巴扭過頭，見李格非也在等他回答，只好硬提了口氣，抬了抬眼鏡道，“我的意思是，我的業績已經證明了我的選擇，主編的業績是多年資源的加持，很多經驗不具備參考性?！?/br>
    “對嘛，這才叫正面回答?！毙}這便坐了回去。

    她重又拿起本子，看著李格非，緊抿著嘴點了點頭。

    雖然沒說話。

    但李格非已經讀到了。

    “交給主編了，加油！”

    幼稚園大班的小倉同學是這么說的。

    這個瞬間，李格非陷入了短暫的凝滯。

    要干了么……

    這就要干了么？

    或許冰狼是對的呢……

    或許他才是五組存活的唯一稻草呢？

    或許未來真就是那樣養蠱，那樣跟風與下沉呢？

    此時的李格非才發現。

    困擾自己的，并非什么工作風格或口舌之辯。

    是懷疑。

    懷疑自己這套老方法是否還適應今天。

    而眼前的冰狼卻無比堅定。

    他相信自己是對的。

    我安西卻沒有這個自信。

    或許是因為太久了，我始終都是相信的終點。

    當我開始懷疑，再沒人能幫……

    不。

    有的。

    李格非看到了小倉那堅定無比的眼神。

    還有野犬、醬爆、小糕、電光、大奉先、杜停杯、好麻煩喵……

    他們每個人面對未來都曾感到過困惑。

    是我的相信，鑄就了今天的他們。

    而今天的他們，也正用相信鑄就著我。

    我不是終點，相信沒有終點。

    相信是無限的傳遞，是二次方的二次方的二次方的二次方！

    明日就是我想的那明日。

    不可置疑！

    他媽的。

    還猶豫什么？！

    李格非重一亮眼，默然喘息。

    整個人已如石佛般鎮定。

    他平靜地轉向冰狼。

    轉向了那個1000000%確信的未來。

    再開口，沉穩如水。

    “冰狼，有些窗戶紙我不想戳破?！?/br>
    “既然你堅持，我也不留情面了?！?/br>
    “我不知道你是真的忘記了，還是有意忽略?！?/br>
    “你的業績根本不配與我比較?！?/br>
    “全起航每位編輯，平均每月簽約220本書?！?/br>
    “我是150本，你是530本?！?/br>
    “全起航每位編輯，平均每月獲得17個推薦位?！?/br>
    “我是23個，你是59個?！?/br>
    “在這種前提下，我的成績是你的1.2倍?！?/br>
    “我簽的每一本書成績都是你的三倍?！?/br>
    “我排的每個推薦效果都是你的兩倍?！?/br>
    “你不該感到恥辱么？”

    “不該為自己耽誤的那些作者恥辱么？”

    “不該為從南極和小倉手里搶奪的資源而恥辱么？”

    “我到現在都不明白，你如此的自信究竟從何而來？”

    李格非凝視著他不解搖頭。

    “你是恬不知恥，還是腦子不夠用？”

    “如果是恬不知恥，我相信我現在給你講明白了，你該知道自己的斤兩了?！?/br>
    “如果是腦子不夠，沒關系，我教你做，從頭來，一步步教，教到你會?！?/br>
    “還有什么要反駁的?！?/br>
    “說！”

    隨著這個“說”字落地。

    辦公室的氣壓已徹底拉滿。

    現在的安西早已不是安西。

    甚至連魔鬼教練都不夠用了。

    是捉妖法海！

    南極和小倉本來是聽傻的了。

    但很快，腦子里就只剩下了一個想法。

    解氣！

    再看冰狼，已滿頭冒汗，結結巴巴。

    “主編……你這個數據……”

    李格非當即一轉屏幕：“昨晚查的，要看計算過程么？”

    冰狼僵僵抬了抬眼鏡，眼見屏幕上真的列滿了算式，忙一側頭，便欲起身，“不用了……我先……回工位……”

    “還早呢，坐好?！崩罡穹翘忠粔?，便掰回了屏幕，“之后要說簽約名額和推薦位分配，通通都與你有關?！?/br>
    “……”冰狼擦了把汗，定在椅子上。

    李格非卻憨憨一笑。

    “別怕，只是讓資源回歸每個編輯該有的水平罷了?！?/br>
    “怎樣用這些有限的資源發揮最大的價值?！?/br>
    “我會慢慢教你的?！?/br>
    “別急，咱哥倆慢慢來?！?/br>
    ……

    對于五組成員來說，這個下午很可怕。

    四點多才散會。

    小倉的本子都不夠記了。

    南極竟也沒打瞌睡全程聽完。

    冰狼自然在散會的第一時間就抓本溜走。

    辦公室中，南極反手便關上了門，瞪著眼睛沖李格非道。

    “格非你可以呀……認識這么多年了，這氣勢我是沒想到的……”

    “老實人而已，老實人而已?！崩罡穹翘忠粐@，“搞成這樣，我已經做好咱們組成績腰斬的準備了?！?/br>
    “不至于！”南極忙一抬手，興奮地拉著椅子坐至李格非跟前，“我跟小倉這邊，拿回我們應有的簽約名額和推薦位，一定給你長臉！”

    “啊啊??！”小倉三聲大叫，才反應過來散會了，“剛剛說我有那么多簽約名額和推薦位？我我我……我配嗎？??！”

    “多的不敢說，這個月每天3個小時，我陪你一起審稿?！崩罡穹翘е坨R笑道，“一本一本來，瞎眼編輯我也給你帶到火眼金睛?！?/br>
    “啊啊??！”小倉當場捂臉，“教練，起航滴神?。?！”

    “好！”南極也是一拍桌子，“格非是干大事的人！”

    “還好吧?！崩罡穹桥ゎ^問道，“那個……恕我冒犯啊，我記得你屬于不太怎么上心的那種？”

    “還不是被冰狼和長江搞的?！蹦蠘O雙掌一拍，“那倆綁一塊兒，一個當撒手掌柜，一個監守自盜，我干個毛啊干，當然小倉更不易……”

    “嗚嗚嗚……我太難了……”小倉痛哭捶腿，“我可太難了，主編……一個月就三五十個簽約名額，那不得每本都細細的看啊……不知道多少次，剛看三五章……它……它就沒啦?！?/br>
    “這點我也經常碰到?！崩罡穹巧钜詾槿?，“手慢的人，被迫成為金牌編輯?！?/br>
    “嗨！”南極跟著應聲道，“反正把冰狼弄了，今后我跟小倉也會好好干的?！?/br>
    “不至于，不要背后孤立人家?！崩罡穹敲竦?，“到底是一個組的同事，低頭不見抬頭見，今天只是用激烈的方式讓他認識到問題，今后一切正常來，慢慢回歸正常關系?！?/br>
    “這全看冰狼的態度了?！蹦蠘O這便抿嘴起身，“那我審稿去了？”

    “去吧?！?/br>
    “我也……”小倉跟著起身。

    “你別，你坐過來?！崩罡穹枪戳斯词?，“現在就開始，我帶你審?！?/br>
    “?。?！”

    ……

    冰狼去衛生間洗了把臉才回辦公區。

    坐在桌前，兩只眼睛來回來去反反復復地一次次瞄向了總編辦公室。

    他幾次都起身要去敲泰山的門了，只是因為想不出太多說辭才坐了回去。

    外加泰山昨天臨走那句“他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都是些仗勢欺人的老家伙……

    現在這樣……只能先趁著資源徹底調整之前，用數量再撈一波了。

    他咬牙抬了抬眼鏡，抓來鍵盤，掃向了十幾位過了內部投稿，即將發書的作者。

    寫好一段文案后，一一復制發送。

    【主編很看好你的書，好好寫，快發書，多更新，這本很有戲?！?/br>
    很快，作者們一一回應。

    沒辦法，畢竟是作者，見到編輯發話，就算在滾床單也會第一時間停下來。

    【??！受寵若驚??！一定好好寫！】

    【爆更爆更??！】

    【嗚嗚嗚，感激涕零……冰狼巨知遇之恩，沒齒難忘！】

    大多數都是這樣的回答。

    只有一個人，比較奇怪。

    【玖木：真的么？】

    【冰狼：剛剛開會說的，明天能發書么？】

    【玖木：最好周末?！?/br>
    【冰狼：那就跟一堆大神撞上了?！?/br>
    【冰狼：聽我的，明天發，立刻發，多更新?！?/br>
    【冰狼：下周立刻上分強?！?/br>
    【玖木：好，但更新我沒法強來?！?/br>
    【冰狼：那也要強來，跟風作品必須更新量上去，不然拿什么出頭？】

    【玖木：你一開始沒說這一點?！?/br>
    【冰狼：我說了，你不記得?！?/br>
    【玖木：……盡力而為吧?！?/br>
    【冰狼：總之，對自己狠一點，競爭就是這么慘烈?！?/br>
    【玖木：你今天好怪，是不是受刺激了？】

    冰狼沒有回話，而是一把推開了鍵盤。

    “自作聰明，傻嗶自閉癥?！?/br>
    他咬牙嘟囔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