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商業街的中央，寒風掠過?！?/br>
    【玖木一步步走向前，紅色發帶隨風而起?！?/br>
    【伊藤早已佇立于此，健美的身型巋然不動?！?/br>
    【玖木身后，是西裝革履的經理人、一絲不茍的咨詢顧問和很多帶著墨鏡的幫派成員?！?/br>
    【伊藤身后，是中年店主、帶著頭巾的廚師和許多漫畫店的?？??！?/br>
    【但伊藤與玖木的眼中，只有對方?！?/br>
    【玖木失望地看著伊藤，輕捋著有些散亂的頭發笑道?！?/br>
    【“我以為會有什么了不得的創意?！薄?/br>
    【“這些人連烏合之眾都算不上?！薄?/br>
    【“落后的生產力，落后的模式，落后的布局?！薄?/br>
    【“擊敗他們根本不需要商業團隊，一點點時間就夠了?！薄?/br>
    【“你確定要這么浪費伊藤家的資產么？”】

    【“現在停止，我可以從這邊的收益分一些給你當零花錢?！薄?/br>
    【看著她囂張的嘴臉，伊藤身后的人們無不咬牙切齒?！?/br>
    【“我只愛吃大叔家的章魚燒……”】

    【“漫畫店都要取締，算什么商業街？”】

    【“混蛋財閥，滾出去！”】

    【“冷靜點，伊藤不是更大的財閥么？”】

    【玖木身后的精英們則正相反?！?/br>
    【對面的人已經弱到了不僅可憐，甚至很可愛的程度?！?/br>
    【“竟然叫我們來這種估值的地方，真是浪費時間?！薄?/br>
    【“這可不是估值那么簡單，對玖木大小姐來說，她有必要徹底征服未婚夫，鏟平未來的一切障礙?！薄?/br>
    【“我只是覺得這個對手太弱了?！薄?/br>
    【“可憐的伊藤小少爺，非要站在歷史廢墟的一邊，他如果趕走這幫廢物找幾家連鎖店來，或許我們還會麻煩一些?！薄?/br>
    【在這些嗚嗚隆隆的聲音中?！?/br>
    【伊藤誠驀然開口?！?/br>
    【“玖木，你認為資本與財閥，是這個世界的最終歸宿么？】

    【“說，人，話?！本聊静恍嫉赝蛞慌??！?/br>
    【“你不知道答案，我也不知道?！薄?/br>
    【伊藤誠緩緩抬起手，五指緊握?！?/br>
    【“答案是未來的我們創造的?！薄?/br>
    【“你我的不同之處在于?！薄?/br>
    【“你依順它?！薄?/br>
    【“我反抗它?！薄?/br>
    【“你就算成為了商業帝國的女王?！薄?/br>
    【“也依舊是個傀儡?！薄?/br>
    【“我就算只贏得了這半條街的信任?！薄?/br>
    【“也始終是個戰士?！薄?/br>
    【“我非常清楚，經營一個商業帝國，我不可能贏過你?！薄?/br>
    【“但在這條街?！薄?/br>
    【“只在這條街?！薄?/br>
    【“我會讓你見識到你從未領略過的力量?！薄?/br>
    【“那便是未來的另一種可能?！薄?/br>
    【伊藤誠伸出了右手?！?/br>
    【“開始吧，我這邊沒一個人會低頭?！薄?/br>
    【玖木卻只輕笑一聲，看也不看，直接回身?！?/br>
    【“不愧是伊藤少爺，讓我回想起了幼稚園的童話?！?/br>
    【“帶著你的木偶軍團，等著被現實擊碎吧?！薄?/br>
    【伊藤收手笑道：“《胡桃夾子》？我記得里面率領木偶軍團拯救世界的，應該是小女孩夢中的王子吧？”】

    【玖木腳下一滯，氣惱地側回過頭?！?/br>
    【“你……我一點零花錢也不會給你了?！薄?/br>
    ……

    “好！”

    李言敲下最后一個字，已是晚上六點半多。

    燃之力果然非同凡響，寫出的字都不一樣了。

    媽的，怪不得醬爆總是那樣。

    那個逼一天到晚都在燃，怪不得能寫出那種東西。

    “咚咚咚——”

    其實根本不用敲三次。

    第一聲響起的時候，李言便已搓手而起，奔了過去。

    門一開。

    戴著大厚手套的林珊璞便抱著砂鍋直闖進來。

    “筋頭巴腦蓋飯！”

    “好！”李言忙與她坐到了茶幾前。

    砂鍋蓋一掀。

    一陣呼臉的香氣過后，悶黃的牛筋牛腩牛雜，伴著土豆塊和腐竹同時亮相。

    甚至還在咕嘟著，應該是剛出鍋。

    李言瞪眼的功夫，林珊璞已端來了一大盆香米飯。

    “就猜你愛吃這個?！?/br>
    “哈哈哈?！崩钛阅闷痫堢P兒，不忘先給林珊璞盛上一碗，“今天可真是辛苦了！”

    “野犬老師也辛苦！”林珊璞接過米飯老遠看著屏幕道，“回來以后又寫了幾千字吧？”

    “哼，小意思?！崩钛允捌鸫竽旧?，這便?了筋頭巴腦澆到了林珊璞的飯飯上，“今天開始，心無旁騖火力全開，爭取提前完成目標?！?/br>
    林珊璞嘟囔道：“如果每本都要100萬字的話，《拔旗惡少》大概還需要……四五個月？”

    “盡量控制在四個月內?！崩钛哉J真地為自己澆起汁來，“差不多就是這個學期結束前完本吧，最好能留兩周期末復習?！?/br>
    “上課的時候反正不能碼字，也要認真學??！”林珊璞夾著筷子咿咿呀呀指點起來，“只許在語文課和體育課構思?！?/br>
    “英語聽了也沒啥用吧？”

    “好像是的……英語我幫你弄學習計劃吧?！?/br>
    “生物是不是也？”

    “不要得寸進尺！”林珊璞點桌怒道，“怎么也要保持本科線的，那可是阿姨的底線?！?/br>
    “知道了……喊什么……”李言抓起碗嘆道，“話說，如果你有了孩子，也會這么要求吧？”

    “啊，這……”林珊璞不覺間放下了碗，極其認真地思索起來，過了好久才揉著下巴道，“我自己付出什么代價都可以，但就是不想讓孩子以身試險……可另一方面，如果他生下來的意義就是卷贏其她人……太麻煩了……我不要有孩子……”

    “同感?！崩钛阅闷鹂曜狱c頭道，“我們可真自私……”

    “是啊，好自私啊……現在想想父母好偉大……好有勇氣……”

    “嗯，我等等再打個電話好好感謝瑤瑤！”

    “我也！算了……我就不打了，快吃！”

    “吃！”

    ……

    同樣的時間。

    吳欣瑤猶豫良久，方才撥通了一個號碼。

    剛剛找陳瑜要來的號碼。

    撥出后，只響了一聲便接通了。

    “喂？”

    電話里傳來了一個似乎很有文化的男聲。

    吳欣瑤忙提了口氣問道：“請問是林珊璞的家長么？”

    “是我，林島夫，您是？”

    “我是李言的家長?！?/br>
    “哦？……哦哦哦！”林島夫立刻認真起來，“這咱可有的聊了，應該我打給您的?！?/br>
    “哪里哪里……您知道李言的事情吧？”

    “知道的，在寫書，成績很不錯，同年齡段歷史成績也應是前三?！?/br>
    “今天的事情呢？”

    “啊……這個不清楚?！?/br>
    吳欣瑤這便舒了口氣，幾分鐘的時間，將下午狀況說了個盡。

    林島夫聽過之后，只像個磨磨唧唧拉車的老驢一樣：“啊，這個……確實不太合適啊……”

    吳欣瑤再次提了口氣道：“無論如何，我都感覺林珊璞在這個決定中，發揮了不小的作用?！?/br>
    “啊……是吧……這孩子……我也管不住她……”

    “唉……我也管不住了?！?/br>
    “不過我應該能管住李言?！绷謲u夫話鋒一轉說道，“您知道我的職業吧？”

    “嗯，陳老師提了，我還很奇怪呢，為什么跟李言交流的一直是那個胖子?！?/br>
    “胖子？哦哦，安西啊，他是我們最強的編輯了?！?/br>
    “您剛剛說您能管住李言？”

    “嗯，嚴格來說，我可以以‘未成年’為理由，拒絕他繼續寫書?！绷謲u夫吧唧著嘴道，“您強烈要求的話，我可以這么做，但業界畢竟還有很多其他網站……”

    “不不不，再怎么樣也不會鬧到這一步的?！?/br>
    “那我就換個方式管?！绷謲u夫不緊不慢道，“我一直很關注野犬的成績，現在的決定確實有些上頭，但他也的確有資格這么選，我保證今后更加關注一些，倘若我認為他機會與風險的比例失衡，我會做林珊璞的思想工作，讓她勸李言放棄寫作?！?/br>
    “那就太……辛苦您了?！眳切垃庴@道，“可林珊璞，我感覺比李言還要倔?！?/br>
    “嗨，我有辦法，必要的時候，我也會讓安西進行勸服?！绷謲u夫笑道，“您這邊放心，他寫作的情況我會隨時跟您交流，林珊璞和他之間的事情我也在觀察，目前來說還是很有信心的，但不得不承認，他們的感情與野犬的成績息息相關?！?/br>
    “反過來說，李言的成績也與他們的感情息息相關……”

    “是這樣了?！?/br>
    “真是的，怎么不是學習成績，學習競爭不好嘛！”

    “這個……是不是差的有點多？”

    “哦對……”

    “哈哈，我知道您擔憂，但也請對您兒子有點信心，他很可能選了一條最適合自己的賽道呢？”

    “但愿如此?！?/br>
    “退一步說，還有時間，他如果真的不行，挫折很快就會來了，能撐兩年的作者可不多?！?/br>
    “嗨，我也想通了，大不了浪費兩年青春，至少將來不會再走糊涂路了?！?/br>
    與林島夫談過之后，吳欣瑤也算舒服了一些。

    實在不行就復讀，只是把社會磨練和學習的時間段稍微對調了一下罷了。

    她剛要躺下歇會兒，微信就又冒了出來。

    【李言：瑤瑤，今天我非常不好……】

    【李言：仔細想想，如果對調立場，我是父母，一定會做出和你一樣的事情?！?/br>
    【李言：我或許是錯的，但你一定是對的?！?/br>
    【李言：另外，和安西吼的那些話不是針對你，是針對這個世界?！?/br>
    【李言：程序員也依舊是最合理的職業選擇?！?/br>
    【李言：這里我就不再贅言寫書的感覺有多好了?！?/br>
    【李言：接下來還是用事實證明吧！】

    【李言：總之……謝謝你！還有對不起！】

    【李言：林珊璞也讓我代她說對不起?！?/br>
    【李言：永遠愛你！瑤瑤！——你的言言】

    看著這一溜話，吳欣瑤不禁又笑又罵。

    【瑤瑤：跟你媽貧什么貧，碼字去！】

    【李言：今天碼完了哈哈，吃的筋頭巴腦蓋飯，那可太香了?！?/br>
    【瑤瑤：好！有飯就是娘是吧？】

    【瑤瑤：野犬是吧？我這就看，然后發朋友圈推廣?！?/br>
    【李言：？？？nooooo?。?！】

    【瑤瑤：行了，我就告訴你爸、你大姨小姨和你姥姥姥爺，告訴他們咱們家出作家了?！?/br>
    【李言：那也不行！】

    【瑤瑤：看書了拜拜?！?/br>
    ……

    房間，李言狠狠拍下手機。

    可惡！

    怒不可遏的同時，又難免心驚膽戰。

    但愿瑤瑤只是一說，不要真的認真看。

    至少不要看到對伊藤誠母親描寫的那段……

    擔心之時。

    叮鈴鈴——

    鬧鐘響起。

    八點了！

    李言忙一擼袖管，晃著鼠標激活了電腦。

    是解決個人恩怨的時候了。

    吃魚大哥的恩，一定要報。

    玖木的仇，也一樣要報。

    玖木的時間也很精準，幾乎在李言點開qq的同時，新的小群就已經拉好。

    粗粗一掃，還是那些老面孔。

    野犬、吃魚、玖木、梁非凡凡和殉道的惡鬼。

    好。

    那就更不必怕被人說刻薄了。

    很快，群里“叮?！币豁?，玖木已經分享了文檔。

    【玖木：讀完后直接說?！?/br>
    【玖木：讀不下去也可以直接說?！?/br>
    【玖木：我會理智采納意見，不會產生任何情緒?！?/br>
    【玖木：你們，可以報仇了?！?/br>
    沒人發言。

    全都第一時間點開了文檔。

    電腦前的李言自然不客氣，雖然是用眼睛看，卻已摩拳擦掌，隨時重拳出擊。

    先看書名：

    【《大良扎妖人》】

    嗯……這個……似乎是個有大火賣相的書名？

    再看題材和元素：

    【硬派、詭異、打斗，妖?！?/br>
    好么，這不正是最近異軍突起的方向么。

    【跟風作品：《斬妖三十年》《蓋棺人》《鎮妖塔》】

    “……”

    玖木還真是直接啊，干脆就寫上自己跟風的書名了。

    但這也的確是個科學的選擇。

    話說起航大勢，慫久必莽，莽久必慫。

    乍聽之下似乎有些道理。

    實際上，非常有道理。

    安西很早就說過，潮流與讀者的品味是動態變化的。

    它之所以不可預測。

    恰恰是因為之前的潮流，會影響后面的潮流。

    就像個混沌系統，各種因子糾纏在一起，作者們不斷改變著讀者的口味，讀者們也逐漸調校著作者的風格。

    或許正是因為此前輕小說的風氣太過濃烈，《斬妖》《蓋棺》這類詭異硬派作品方才如野筍一樣突然成批崛起。

    玖木對快樂靈異的風格沒有信心了？

    或者是計算出了最新的成功密碼？

    抑或兩者都有。

    但這都不是最重要的。

    每種風格，每個類型都有自己的壁壘，需要不同的筆觸、質感和構架。

    又如安西所說。

    風潮，只屬于能駕馭它的人。

    倒要看看，玖木有幾分能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