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樓門口。

    李言和林珊璞手拉著手，溜溜達達向外走著。

    不僅手拉手，還打著悠。

    林珊璞睡醒后，他們默契地決定將情侶時間延續到午夜12點。

    就在飯飯尾聲，李言準備嘗試性提出“白絲采耳”計劃的時候，安西的電話就追過來了。

    “沒跟樊清峰說什么怪話吧？”林珊璞側過頭，打量著依然有些銳氣的李言問道。

    “哈，這個……”李言撓臉笑道，“本來準備安慰安慰的，但真面對面的時候，還是沒忍住說了怪話?！?/br>
    話罷，李言掏出手機道，“時間不早了，今天你占了大便宜，我是不是也能提出一些小要求？”

    “知道了知道了?！绷稚鸿眱裳垡徊[，“就野犬老師這點小心思，畫風我都猜到了……”

    “哈，哈哈?！崩钛匝手履嫉?，“那你家有挖耳勺吧？”

    “？？？”

    “沒關系，我有?！崩钛援敿磩濋_手機，“抓緊時間，叫車叫車?！?/br>
    剛低下頭。

    一條短信冒了出來。

    陌生的號碼。

    【回頭，看三樓】

    李言一愣，回過身去。

    林叔叔的輪廓，正在窗前向他友善地招手。

    李言嚇得趕緊撒開了林珊璞的手。

    林珊璞也跟著驚疑回頭，那輪廓卻已經溜走了。

    緊接著，李言收到了下一條短信。

    【說好的兩年，有點志氣?！?/br>
    李言牙關一緊。

    果然……還是太早了……

    作為一個父親，確實也很難認可女兒和這樣一個不靠譜的網文作者在一起。

    林叔叔能如此寬容，已經非常難得了。

    就到這里吧。

    白絲jk。

    兩年之內必采我耳！

    林叔叔，你等著……

    等等……

    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對。

    “嗯？！”李言驟然一停，瞪望林珊璞，“為什么林叔叔會在樊清峰的病房里？？？”

    “??？他也在？”林珊璞此前一直在樓下等，也是現在才知道林島夫在現場。

    “他到底是干嘛的？”

    事到如今，林珊璞也只好翻著白眼攤臂道：“起航的三組主編……”

    “？？？……就是說，樊清峰背后的編輯是他？！”

    “應該是吧，懶得問?！?/br>
    “等等，有林叔叔在，你寫一百萬字沒簽約？”

    “我沒告訴他唄~~誰理他~~”

    “你們關系可真……融洽?！崩钛哉f著，又不禁回頭望了一眼。

    雖然窗前早已空空如也。

    但那個男人的影子，卻再也揮之不去了。

    搞錯了，不是好叔叔。

    是老賊！

    這下子。

    我野犬的一舉一動，一得一失。

    可都是在老賊的眼皮底下了。

    能不能成為職業作家，能不能擔負起一切。

    他自會看得比誰都清楚。

    倒也正好。

    換做別的父親，怕還不知道網絡作者是干嘛的，更難掂量幾斤幾兩。

    唯有這樣的老賊，才有看透我野犬的眼力。

    好！

    作者，是一定要超越編輯的。

    兩年內。

    寫出征服老賊的作品！

    當著他的面……

    采耳??！

    ……

    回家的路上，是打電話時間。

    李言和林珊璞坐在轎車后排，各踞一隅，一個打給劉漸彪，一個打給夏泮。

    劉漸彪太細的也聽不懂，只問道。

    “你直接跟我說一個月多少錢？”

    “正常更新的話，破萬應該是可以了?！?/br>
    “臥艸！一個學期，真就做到這種程度了？！”

    “離真正的職業還早著呢?！?/br>
    “早不早的，我就問你爽不爽？”

    “爽啊?！崩钛耘み^頭，望向了和林珊璞十指緊扣的手，“對了，我可以回答你以前的一個問題了?！?/br>
    “哪個問題？”

    “當時咱們跟陳輝一起吃飯，他說網上看到，女孩子的肚子很軟，你說你哥說，嘴唇最軟，我說手應該很軟……”

    “等等……我不想聽了……”

    然而已經來不及了。

    “都，很，軟?！?/br>
    “可惡?。?！混蛋?。?！”

    “哈哈哈?！?/br>
    “媽的……你牛逼是吧……你寒假作業寫了么？”

    “?。。?！”

    另一端。

    基本是林珊璞一個人在說。

    “嗯嗯嗯，這個成績已經是頂尖的職業作家了?！?/br>
    “嘿嘿！”

    “才沒有……”

    “他……他見過我家長了倒是……”

    “我好像見過他的……”

    “意外，都是意外！”

    “你色圖到底畫好沒??？”

    “什么色圖？你不是很有氣勢的答應了嗎！”

    其實整整一路，劉漸彪和夏泮倒是還好，畢竟早有準備。

    司機大哥才是真正難熬的那個。

    最后連好評都不敢要了。

    ……

    小書房里。

    女兒剛剛睡著，男人便把妻子也拉了進來。

    面對面坐著，手拉著手，一字一句說道。

    “想了很久，有件事，我們一起做決定吧?！?/br>
    “我現在的寫作收入，大約能與工作收入持平?！?/br>
    “但前提是，我得做回科員，那樣才有時間碼字?！?/br>
    “現在還沒正式提職，我跟領導說，還來得及?！?/br>
    “這樣的話，工資收入大約會降25%，但能保證寫作收入?！?/br>
    “總收入相當于原來工資的175%?！?/br>
    “另一條路?！?/br>
    “寫作完全作為業余愛好，精力放在工作上?！?/br>
    “那樣也許在工作上更有前景，但寫作之路基本不可能有發展了?！?/br>
    “我還不確定要怎么選?！?/br>
    “這畢竟是整個家庭的事情?！?/br>
    “我們一起決定吧?！?/br>
    妻子聽著聽著便笑了。

    “你這個人吶?！?/br>
    “明明也可以當個混日子的科長吧，一邊寫作一邊混，又不是多大的官?！?/br>
    “該說你是責任心強，還是腦子軸呢……”

    “哈?！蹦腥藫现^道，“做什么就該好好做，以前辦公室沒什么事，寫也就寫了，真當了領導，再一心二用，對不起組織也對不起讀者，不過反過來說……”

    男人說著又是氣色一沉。

    “為了一邊，總要對不起另一邊的?！?/br>
    妻子掩面笑道：“好啊，組織重要，讀者也重要，就咱們家不重要了？”

    “??？沒沒沒……家是選擇的主體，不是選擇的對象……這不跟你商量呢……”

    “好了，你這么大人了，自己定吧?！逼拮诱f著起身，突如其來一個彎腰，瞇眼一笑，“吶？”

    男人大駭：“你……”

    “吶吶吶，電光老師，為了家庭，做出不留遺憾的選擇吧~”

    “?。?！”

    ……

    夜晚的14層樓道……

    隆隆……

    電梯門開了……

    里面走出了一對……

    拉著手的男女！

    貼在一起說著悄悄話，朝他們的家走去。

    可以說是非?？蓯毫?。

    “呀？”

    林珊璞突然一個機警探頭。

    “你家門口有東西！”

    她隨后又是一縮，縮到了李言身后，無恥地貼在了他的后肩。

    “別怕，有我?！?/br>
    李言完完全全代入了環境，護著林珊璞定睛望去。

    門前……

    一個黑乎乎的東西……

    焦爛不堪……

    已很難推測出它原本的樣子……

    但李言早已與它共度了太久太久……

    此時此刻，非常清楚。

    這坨看不清形狀的東西……

    正是醬爆……

    的鍵盤！

    呼……

    虛驚一場。

    很明顯。

    他們是故意的。

    林珊璞是故意縮在李言身后被保護的。

    李言也是故意渲染出恐怖氛圍的。

    他護著林珊璞，抓著手，一步一步行至門前。

    定睛一看。

    果然……

    是鍵盤！

    下面還有一張字條。

    字寫的歪歪扭扭，基本是小學生水平了。

    不，不如小學生，至少小學生會一筆一劃認真一些，不會這么強行連筆張狂。

    二人這便蹲身望去。

    【組長：】

    【爆已看盡未來?！?/br>
    【“惡少”必精品，樊狗必死，野犬必得鄰居?！?/br>
    【爆也沒有臉皮再打擾了?！?/br>
    【當面離別太拖節奏，不如直接爆殺轉場?！?/br>
    【房間已做打掃，餃子拎走一袋?！?/br>
    【鍵盤充房租，十年后拍賣，必賺百萬?！?/br>
    【最后再多留一句話?！?/br>
    【攀山者，看的不是穹頂?！?/br>
    【是腳下?！?/br>
    【來日方長?！?/br>
    【醬爆去也！】

    【醬爆】

    “呀……”林珊璞捂嘴驚道，“該不是聽到我說討厭他了？”

    “這個逼，臨走還臟我一袋餃子?！崩钛該u著頭笑罵道，“馬上月底了，這兩天也不知道他會住哪兒?！?/br>
    “早知道剛才給他放點剩飯了……怪可憐的?！绷稚鸿逼鹕沓瘶窍峦?，不知道為什么，第一時間鎖定的是垃圾桶之類的地方。

    “好了，他下個月稿費穩的，大不了先借用一點兒唄?！崩钛砸哺鹕?。

    本想再談白色jk采耳的事情。

    但腦子里緊跟著就閃出了林叔叔的音容笑貌。

    完了。

    有心理陰影了。

    旁邊，林珊璞開著門輕吟道：“還有……最后一個小時……你剛剛說……要挖耳朵？”

    “算了?！崩钛陨敌Φ?，“餓了，想吃面了?！?/br>
    “你……可別后悔！”

    “怎么會，今天已經很充實了?！崩钛孕χ鴶]起了袖管，跟進了屋，“我記得客廳有兩盞射燈不亮了，還有燈泡么？”

    “怎么突然說這個？”林珊璞開了燈問道。

    “你就說有沒有燈泡吧?！?/br>
    “有的，就是我自己擰不下來?！?/br>
    “那正好，我來?！崩钛赃@就換了拖鞋四望道，“有一個水龍頭也不好使了，我給你清一下濾網，還有浴室的花灑，堵得不行，幫我拿個鉗子……”

    林珊璞本來還想說些什么，但此時李言臉上踏實的味道……

    完全無法拒絕。

    “好?！?/br>
    接下來的四十多分鐘，李言用蠻力解決了林珊璞平日自己搞不定的事情。

    費了好大力氣搞定花灑，鼻頭一抽，排骨面的味道也來了。

    林珊璞的聲音接踵而至。

    “吃飯?！?/br>
    “來了?！?/br>
    ……

    午夜12點整。

    李言揉著暖暖的肚子，長舒一口氣，開門邁出。

    魔法結束。

    灰小子該走了！

    看著李言抬手作別的背影。

    林珊璞忽然一抽。

    “我……明白了?！?/br>
    “什么？”李言站在門外，背著身問道。

    “兩年，成為職業作者，5分鐘情侶……”林珊璞原地點著頭道，“我明白了，野犬老師是個小氣鬼，害怕失去，所以要全部得到！”

    她說著搶上一步：“只有一點我不同意?！?/br>
    “嗯？”

    “不許你一個人逞英雄，不許你一個人全都做！”林珊璞振聲道，“既然你跟我家長說了奇怪的話，你馬上就要跟家里攤牌，我也要一起去?！?/br>
    “啊……”

    “我要親口告訴叔叔阿姨，野犬到底有多厲害?！?/br>
    “這樣……太怪了吧？”

    “有你跟我家長怪嗎？！”

    “倒也是?！崩钛詡冗^半個臉點頭笑道，“好，起航撲街與競賽落榜生，汪斯基與喵斯琪，我們聯合?！?/br>
    “聯合！”

    “那明天見?！?/br>
    “晚安?！?/br>
    ……

    受歡迎的男人，也是很麻煩的。

    這個夜晚，李言洗完澡本來準備隨便看一眼手機就睡覺，但某人滿是怨念的留言，卻又搞得李言像個渣男。

    【安西：快2700了！】

    【安西：問了樊清峰的醫院你就跑了，也不謝謝我?！?/br>
    【安西：好嘛，我還不如樊清峰?！?/br>
    【安西：你主編力薦沒了?！?/br>
    唉……

    要說教練在起航，好歹也算一號人物。

    為什么總要這么殷勤的？

    既然他一定這樣。

    那就滿足一下吧。

    【野犬：教練，你我之間，何須言謝?！?/br>
    【野犬：我野犬，生是安西門生，切是安西閹黨?！?/br>
    【野犬：如果非要一句感謝的話?！?/br>
    【野犬：今后也辛苦了！教練！】

    【安西：呼……】

    【安西：緩過來了，緩過來了?！?/br>
    【安西：說正經的，你上架后，我的精力就要轉移到新書和新作者了?！?/br>
    【安西：如何維持劇情的有趣，長線延展，這些都是磨出來的硬功夫了?！?/br>
    【安西：就像長跑一樣，姿勢、技巧、心態，都已經教給你了?！?/br>
    【安西：此后，唯“堅持”二字?！?/br>
    【野犬：收到！】

    【安西：行了，你看一眼群吧，真的氣到我了?！?/br>
    哈？

    醬爆逆天改命，野犬精品在即，小糕磨刀霍霍，還有誰能氣到教練？

    好吧……還有電光大哥。

    李言忙打開了安西組。

    這才看到了幾分鐘前的一系列留言。

    【指尖電光：吶……諸君，我已經跟教練談過了，但還是在這里也說一下比較好?！?/br>
    【指尖電光：我要拉胯了?！?/br>
    【指尖電光：因為個人工作變動，《東京都市怪談》將進入月更節奏?！?/br>
    【指尖電光：為了向讀者致歉，后面的章節將全部以免費形式發表?！?/br>
    【指尖電光：當然，欠安西的那部分，我永遠也還不上了?！?/br>
    【指尖電光：對不起了，米娜?！?/br>
    【指尖電光：如果早幾年，沒有結婚，沒有孩子，沒有組織的器重，我一定會什么也不想寫下去的?！?/br>
    【指尖電光：誰又不曾是個醬爆呢?！?/br>
    【指尖電光：年輕的大家，可千萬不要停下來??！】

    【安西：沒關系的，尊重你的選擇?！?/br>
    【安西：再慢也要寫下去，給你十年時間夠了吧？慢慢寫完，搞不好能改編漫畫的?！?/br>
    【指尖電光：嗚嗚嗚嗚……教練……】

    【小糕多多喜：電光老師……就算月更，也要記得水群??！】

    【指尖電光：有時間就水，謝謝小糕！】

    【醬爆：辣雞電光，辣雞辣雞辣雞辣雞辣雞辣雞】

    【指尖電光：罵我吧醬爆……使勁罵……】

    【醬爆：如果最后做出這種選擇?！?/br>
    【醬爆：那為什么要開始？】

    【醬爆：你永遠什么都不是?！?/br>
    【醬爆：屏蔽了?！?/br>
    【小糕多多喜：醬爆老師，不至于不至于……】

    【指尖電光：沒關系的，我欣賞醬爆?！?/br>
    【指尖電光：人生有夢，祝各位精彩?！?/br>
    【指尖電光：我已不配在這里，請到色圖群找我?！?/br>
    【系統消息：指尖電光退出了安西組】

    【小糕多多喜：嗚嗚嗚嗚……醬爆你好過分……】

    【小糕多多喜：等等，色圖群？？？】

    很快，色圖群又多了一個小糕。

    【醬爆：你怎么來這里？】

    【小糕多多喜：好??！開車不叫我？】

    【指尖電光：醬爆？吶吶吶？看得見嗎？】

    【指尖電光：（色圖）（色圖）（色圖）】

    【醬爆：看見了，多來點?！?/br>
    【小糕多多喜：哈哈哈?！?/br>
    【醬爆：我只屏蔽了作者電光，并沒有屏蔽車神電光?！?/br>
    【小糕多多喜：色批就是色批！裝什么！】

    【醬爆：媽的……老子現在住在40塊一晚的集體大宿舍里……薊京，40塊一晚……你能想像這是怎樣克蘇魯的空間么……我他媽這么重口味都要受不了了?！?/br>
    【小糕多多喜：咦？你不是和野犬老師在一起？】

    【醬爆：你媽的，野犬今天要強推鄰居了，我哪兒還有臉多待！】

    【小糕多多喜：嗯嗯嗯？怎么強推的？】

    【醬爆：我哪兒知道，我跟屋里坐著碼字的，就聽到鄰居說討厭我……想要獨占野犬……這我敢繼續待？！】

    【小糕多多喜：嗚嗚嗚，醬爆老師好慘哦?！?/br>
    【醬爆：所以小糕，是只有鄰居討厭我，還是女生都討厭我？我不至于吧？】

    【小糕多多喜：啊這……】

    【醬爆：……】

    【小糕多多喜：其實也沒那么那么那么討厭啦……】

    【醬爆：……@指尖電光，來電色圖吧，老哥?！?/br>
    【野犬：穩住，醬爆，你還有那個街邊女孩！】

    【醬爆：組長，你成了么？】

    【野犬：個人隱私，堅決不說?！?/br>
    【野犬：你只需要記住，對那個女孩不要打直球，一定要迂回，先要微信?！?/br>
    【小糕多多喜：如果是現實中醬爆的話……不管怎樣都會被當成猥瑣變態的吧？】

    【醬爆：這……就是女生眼里的我？？？】

    【小糕多多喜：嗨呀，說漏嘴啦！】

    【指尖電光：（色圖）x50】

    至少，安西組以色圖的形式重聚了。

    就是醬爆的這個傷勢……

    似乎萬訂也救不回來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