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不想你!
次日,歸來的泰山,安排了一整個下午的會議。 全體主編與責編,要在一周內整理書單,將手下具備社會影響力、文化輸出力、藝術突破力等元素的書籍篩選出來,交由社科院作為樣本研究。 同時,也盡量抓一些“寫作改變人生”、“小山村的大作家”、“互聯網創業”之類的典型例子,從各個角度論證網絡文學的先進性。 與之前跟作協的合作不同,這一次泰山本人也很有動力,看來昨天去社科院聊得很不錯。 作為主編,小島在公理上當然也支持,這些有量化標準的分析研究,自然比一幫文人座談靠譜。 只是私心上,他越聽越不對勁。 毫無意外地,散場的時候,泰山把小島留下了。 請他坐到旁邊后,泰山靜靜地推上了幾紙文書。 “這些是審核編輯的意見?!?/br> “嗯,我都看過?!绷謲u夫拿起文書道,“樊老師不是虛無主義,基于維護歷史而展開的情節,這個尺度是可以的?!?/br> “島夫啊?!碧┥綋u著頭上了香煙,“扮演孔子,這是尺度的問題么?” “……” “差不多得了?!碧┥綄煾淄葡蛄诵u,“讓他停吧?!?/br> “……改可以么?”小島僵僵抬頭,“換成……韓非子一類的?” 泰山皺著眉頭,良久后才開口:“島夫,把你換成任何人,我早就開罵了,為了這樣一部作品承擔這樣的責任,利益與風險完全不對等,你是在拉我們整個編輯部下水?!?/br> “……”林島夫硬著頭皮咬牙道,“所以,如果利益夠了,風險也就值了對吧?” 泰山嘆了口氣。 搖著頭拿起本子起身道。 “好了,這件事我不想再跟你廢話了?!?/br> “首訂3000?!?/br> “能達到的話就試著改改?!?/br> “達不到當天屏蔽,退還全部讀者的訂閱付費?!?/br> “你滿意了?” “謝謝?!毙u忙起身相送。 但這次沒跟出去,也沒勾肩搭背,只是原地目送。 泰山走到門口的時候,方才又嘆了口氣。 背著身說道:“我是變了,但在我這個位置,不變不行?!?/br> “說什么呢?!绷謲u夫笑罵道,“晚上喝酒?” “今天有局,明天?” “明天!” …… 林島夫回到辦公室的時候,樊清峰剛好打來電話。 與他的消沉不同,樊清峰激情滿滿。 “小島老師,我這邊有讀者喊《撕裂地平線》上架了,成績如何?” “啊……還不錯吧?!?/br> “哈哈,那就好。我說什么來著,這是不是本好書?” “是,那必須是?!?/br> “好書不可埋沒??!這要是擺在書店,不知要落多久灰才能被看到了。起航還是有起航的先進性,等這段忙完了,我在報告會上好好說一說?!?/br> “唉,你費心了?!?/br> “怎么情緒不高啊,有什么事么?” “啊……嗯……”林島夫撓頭沉吟道,“被領導罵了,哈哈?!?/br> “唉!我當是什么呢,領導只罵器重的人,你可好好吸取意見,別鬧情緒?!?/br> “是,對……清峰你也注意身體,下周五中午12點上架哈?!?/br> “嗯,近來狀態不錯,《春秋篇》大有可書,連續熬幾個半宿也撐得住了?!?/br> “不用這么拼的,注意身體啊,清峰!” “唉,人生能有幾回搏!雖不知還能上架幾次,但至少第一次,總不能寒酸?!?/br> “這個……兩三章就可以了,不用那么多?!?/br> “我盡力而為就對了,只是……我看最近評論稍微少了些,不知追讀如何?” “這個不能說的,一定在向目標前進就對了?!?/br> “有這話就夠了,幫我恭喜醬爆啊?!?/br> “好?!?/br> 放下電話。 林島夫做了一把長長的干洗臉。 媽的。 我都做了些什么。 …… 電話的另一端。 樊清峰放下電話,臉色幾經流轉,也覺察到了一些不對。 被領導罵了。 那就是被泰山罵了。 一個壞人罵一個好人。 媽的,想想就氣。 我得編一段進去,好好諷刺一下。 他坐至桌前,側頭忽然一陣恍惚。 最近大概熬夜確實太多了。 休息片刻,提提神。 他就便仰靠在椅子上,拿出手機掃起了評論。 因為不多,所以看得很快。 他也很自然地被一條關鍵的回復所吸引。 是他在《巨龍》書評區留下的新年祝詞。 因為斷更的關系,那個評論區很冷清,幾乎沒什么人,所以后來與野犬的交流都是在這個帖子底下默默發生的。 幾分鐘前,野犬又有了新回復。 【野犬:】 【樊老師?!?/br> 【思來想去,我也算不得什么君子?!?/br> 【因好友醬爆新書成績尚可,愈發堅定了我做小人的決心?!?/br> 【此前的對弈,可否略做修正?!?/br> 【如果您贏,我登門道歉,聆聽教誨,并公開發表不少于2000字的感悟?!?/br> 【如果我贏,就當什么事都沒發生?!?/br> 【靜候佳音?!?/br> 【即便沒有回復,這小人我也是當定了的?!?/br> “哈哈哈哈?!狈宸蹇粗粗托α顺鰜?。 為朋友兩肋插刀,這恰恰是君子之風啊,野犬小朋友。 他當即回書。 【樊清峰:】 【野犬小朋友?!?/br> 【《撕裂地平線》也擺在我的書架上,當之無愧乃起航不可多得的佳作?!?/br> 【因我之故,令其腰斬,這種擔憂大可不必?!?/br> 【當時你我皆意氣,無非是偏見與傲慢?!?/br> 【歷經這兩個月的磨礪,這些誤解早已蕩然無存?!?/br> 【我評獎負你,你出言辱我,各有過錯,剛好相抵?!?/br> 【將封筆之約,改為感言,我也正有此意?!?/br> 【如此一來,最后的包袱也都沒了?!?/br> 【你我更可放手一搏,再不必留情?!?/br> …… 房間內。 收到了回訊的李言,忐忑的心情終于松了下來。 跟著,不自覺地扭身望向醬爆。 “咿……” “嗚嗚,犬道人太可惡了……” “呀呀呀,干死你!” “雨柔……啊啊啊……” 李言又無奈地轉了回來。 即便上架了,即便成績不錯,醬爆樣子也一點都沒變。 大約真的是給他一間屋子,一臺電腦,只要有千訂的物質生活支撐,永遠都能這么寫下去吧。 李言不免閉眼抬手做出了瑜伽靜氣的動作。 放低……放低…… 如果滿腦子都是賺錢,成功。 那只會越來越偏執,越來越病態。 要瞄準的,是做好一件事。 是寫好一本書。 如果能強到《撕裂地平線》那樣。 成功終究是不會放過你的。 再睜眼,李言已心如止水。 抓來鍵盤。 他已大腦放空。 他媽的不行啊…… 唯獨碼字的時候,心態不能佛性。 李言忙一轉頭喊道。 “吼!沒情緒了,幫我燃一下??!” “哦?”醬爆火速探頭,“提前劇透犬道人的情節可以么?” “隨便!” “好……”醬爆臉一獰。 “犬道人修真路線,早已放棄了道德、人倫這些東西?!?/br> “他的目標只有一個?!?/br> “他將眾生視為通向終點的工具?!?/br> “同樣,他也沒有放過自己?!?/br> “千年來,犬道人抓走的那些人?!?/br> “他那些不知去向的雙修道侶……” “通通只為一件事……” “用人的力量,用活生生的rou體、精神、道種,硬生生填出一條踏破虛空的通道??!” “那些淪為了通道的人,在虛空之中,不死不生,永劫無間?!?/br> “犬道人稱其為?!?/br> “六道之外,生骸之路!” “唔艸……”李言渾身都顫了起來。 醬爆沉著臉道。 “雨柔,便是這條路上的下一道信標?!?/br> “而犬道人自己,將成為最終的信標,化為那道出口的光!” “用無數的生骸,為余下的存者,指向域外!” “燃起來了嗎?” “燃你媽……cao了……”李言抓著頭道,“我現在整個人都不好了……” “嗯?這樣的角色不精彩么?” “太精彩了……我他媽應該追更,這劇透太混蛋了!” “辣雞,你自己選的?!?/br> “啊啊……”李言一頭砸在桌子上,“為什么要聽這個……為什么為什么……” 叮叮叮。 qq一閃。 醬爆又發來一個文檔,隨即說道。 “這是今天晚些更新的,這段應該能幫你恢復一下?!?/br> “你可不要騙我……”李言顫顫點開。 “看吧,穩的?!?/br> “嗯……” 【……】 【“雨柔,既然你是我們這邊的……”楚無佑干瞪向洞府出口,“兩年后,你真的要隨犬道人走么?”】 【“是?!薄?/br> 【“可……也許,到時候是可以反抗的?!薄?/br> 【“你么?”】 【雨柔驀然道?!?/br> 【“我么?還是天樞門?”】 【“千年前,圣帝曾傾舉國之力與犬道人一戰?!薄?/br> 【“那之后,犬道人還是犬道人?!薄?/br> 【“國號卻變了?!薄?/br> 【“若有人能違逆他,早已彈指間覆滅天樞門了?!薄?/br> 【“可那是千年前的事情了……”楚無佑挺身上前,“都說犬道人已經老了……實力大不如前,他正需要一個年輕的道侶……攫取她的……”】 【“無佑?!庇耆岷鋈晦D身,極有興趣地朝楚無佑打量過來,“你喜歡我?”】 【“……”楚無佑僵僵點頭?!?/br> 【“什么是喜歡,喜歡是什么感覺?”雨柔忽然像個孩子一樣,蕩出了一抹疑惑,“講給我聽?!薄?/br> 【對啊?!?/br> 【楚無佑這才想起來,雨柔仙子是個沒有感情的人?!?/br> 【天樞門的人,都會從小修煉薄情寡欲,只有這樣才能濫殺無辜,而不會瘋掉?!?/br> 【在這條修煉之路上,百年一遇的仙子?!?/br> 【便是百年一遇的薄情,百年一遇的寡欲?!?/br> 【“說不出來么?”雨柔再次問道,“不必太準確,最源頭的感覺,能講給我聽么?”】 【“最源頭的感覺……喜歡就是……就是……”楚無佑死抓了抓臉,閉著眼睛猛地一聲嘶吼——】 【“我想日你!”】 【雨柔并無任何驚訝,只思索著說道?!?/br> 【“于是,女人的喜歡,便是想被一個男人日?”】 【“……”楚無佑渾身一抖,“我……我不知道……我不是女人……但女人似乎不該這么說話?!薄?/br> 【雨柔卻似沒聽到一般,再次上下打量起楚無佑?!?/br> 【好似在尋找那種感覺?!?/br> 【……】 李言越看越妙,已不禁揚起了眉,迫不及待地劃下鼠標滾輪。 越劃越快,越劃越急。 可就在最妙的時候。 下面空了。 無了! “后面呢?!”他拍著鼠標破口大罵,“你發到這里什么意思?” “后面可不能公開發表了?!贬u爆歪探出頭道,“是一段私享的番外內容,就咱們哥倆自己看?!?/br> “好啊,發過來!” “呵?”醬爆冷笑道,“沒碼出一萬字還想看小皇叔?” “???”李言痛罵道,“不是說好了幫我燃的么?” “硬燃不可取?!?/br> 醬爆抬手勾了勾道。 “我只告訴你,后面有八千字的動作戲?!?/br> “這一晚,楚無佑教雨柔仙子,感受到了七情六欲,非常深入,深入到不可自拔?!?/br> “具體而言……” “白紗輕衣,白裹胸,襯裙被中間撕開了,大腿上卷著絲帶扣,” “一雙白襪,有一只被扯掉?!?/br> “想看后面,碼到一萬字就給你?!?/br> “你媽的……”李言抓回鍵盤,“我才不想看……碼字碼字碼字……” “一萬字哦?!?/br> “知道了?。?!” …… 當晚,李言躺上床的時候,已徹底精疲力竭。 但還有一口氣在。 他抬著手,沖醬爆發出了最后微弱的聲音:“發過來……那八千字……” “組長,從來沒有過什么八千字?!贬u爆躺在沙發上,看著小說,撓著屁股答道。 “???”李言顫聲道,“你怎么這樣,我一萬字都碼出來了……” “你看,你不是已經得到你想要的了?” “啊……可是……” “星辰于我而言,并非一顆冒火的恒星,而是無盡的征途?!贬u爆翻著頁道,“正如你在向皇叔努力的過程中,已經得到了想要的一切?!?/br> “他媽的我只想要打你?。?!” “你讓我幫你燃的。真想看,自己寫唄,寫出來記得給兄弟也看一眼?!?/br> “滾吧,一個字也不給你!”李言咒罵著翻了個身,“訂閱多少了?” “我瞅瞅?!贬u爆在沙發上劃拉著手機道,“首訂4500,均定3300。他媽的,白馬那一章,直接給我爆了一萬多收藏……不知道拉了多少訂閱?!?/br> “穩了啊?!崩钛哉碇p掌嘆道,“這個月稿費爆炸?!?/br> “嗯,等稿費下來,我就回趟家?!贬u爆也跟著嘆道,“春節都沒臉回去,爭取趕上正月底回去吧,租輛車,載著一百斤年貨,風風光光回去?!?/br> 他說著又扭過了身。 “那個,還是要再謝謝組長啊……” “給你和鄰居添這么多亂……” “鄰居這都被我氣跑了……對不住對不住……” 李言忙解釋道:“你誤會了,是老師安排她去集訓?!?/br> “原來如此……不過女人不在也有不在的好……要不要放松一下,打一把游戲?” “好久沒打了啊?!?/br> “就一把,然后睡覺?” “好!”李言一個“好”字剛說完,手機便是一閃。 【林珊璞:今天進步了8名,表揚我!】 李言頓時一個扭身,朝向了內側。 “不打游戲了,你自己待著吧?!?/br> “啊???那聊聊天吧,像男生宿舍那樣?!?/br> “我聊qq了?!?/br> “你媽的……怎么跟上學的時候一樣……一個宿舍全他娘的有女朋友……” 這一邊,李言當然不會放過傷害醬爆的機會,當即一個字也不說,只一心一意跟林珊璞交流起來。 【李言:這么強?】 【林珊璞:嗯,每天都有小測,老師好像不僅在關注絕對實力,也看相對進步?!?/br> 【李言:好!那你還不趕緊睡,明天再進步個幾十名?!?/br> 【林珊璞:你吶?你今天碼了多少?】 【李言:哼,一萬而已,輕松?!?/br> 【林珊璞:發過來,我校對啊?!?/br> 【李言:這幾天算了,等回來吧?!?/br> 【林珊璞:我要26號晚上回來,趕不及上架的?!?/br> 【李言:沒事,我自己改?!?/br> 【林珊璞:那個,26號中午上架對吧……】 【李言:嗯?!?/br> 【林珊璞:那到時候,記得通知我……】 【李言:等你回來一起看?!?/br> 【林珊璞:我要很晚的……】 【李言:多晚都等?!?/br> 【李言:萬一撲了?!?/br> 【李言:我哭也要去你家哭,不能被醬爆看到?!?/br> 【林珊璞:嗚嗚嗚,犬寶兒,我突然期待你撲街了怎么辦?】 【李言:壞女人,我期待你墊底?!?/br> 【林珊璞:哈哈,在被窩里笑,又睡不著啦?!?/br> 【李言:不行,咱們不能這樣了?!?/br> 【李言:26號你回來之前,你我各自專注眼前的事情,不許聊天了?!?/br> 【林珊璞:這么堅強的嗎?】 【李言:嗯,這一周對我們來說,可能都是有生以來最重要的一周?!?/br> 【李言:暫時忘記對方吧!】 【林珊璞:那我可真的一周不追更新了!】 【李言:我也努力,一周不想你!】 (火速撤回) 【李言:打,打錯字了……】 【林珊璞:已經截圖了。(圖片)】 【李言:……】 【林珊璞:~~~】 【林珊璞:現在是23:59:30秒,還有最后半分鐘?!?/br> 【林珊璞:說好了,見面之前誰也不理誰!】 【李言:嗯,拼拼拼??!】 【林珊璞:最后10秒,晚安!】 【李言:晚安!】 【林珊璞:那我也……一周不想你!】 (火速撤回) 李言一個哆嗦。 太快了,沒截到屏! 想要回罵過去。 但已經是第二天了。 可惡! 醬爆也耍我,珊噗也耍我。 媽的。 26號趕快給我到。 老子要上架! 斬盡一切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