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找一個中立的環境做對比，李言繼而打開了自己的書籍后臺。

    哦呼！

    5134！

    收藏已經破五千了？！

    看到這個數字，李言驚喜過后，第一反應是浪費。

    輕小說頻道推薦、app名家新作、吃魚避雷推，本就已經疊在一起了。

    現在又多了個樊老師批判。

    實在是太浪費資源了。

    再看書評區。

    【五毒俱全的軟色情？好耶！】

    【作者可千萬要堅持邪路，不要被樊老師感化??！】

    【好難受啊，看了樊老師的推薦過來，挺喜歡這本書的，但也很喜歡樊老師的書，你們都是我的翅膀，哪個都不要封筆??！】

    【書一個字沒看，上架全訂，只求快點讓那個神經病封筆?！?/br>
    【你們這幫一天到晚搞事嗶嗶的，審丑好玩么？】

    【md這能忍？犬寶兒給mama干回去！】

    【墨笑旋：樊寶兒傲嬌毒舌，犬寶兒冷艷強攻，這cp我磕了?！?/br>
    ？？？

    前面都還好，最后這個是什么？

    這個叫墨笑璇的，太踏馬怪了，刪了丫的！

    刨去這個磕cp的，這邊的言論總算正常了一些，什么樣的都有。

    樊清峰那邊，卻只剩一邊倒的歌頌。

    那家伙怕是把不合心意的都刪了。

    他是……真沒看懂那些狗頭，還是在自我催眠？

    太怪了，樊清峰可太怪了。

    雖然檄文通篇都是惡毒的批判。

    但昨晚先是保送了一個名家新作……

    今天又來了個大流量推書……

    樊老師，嘴上像禿鷲一樣啄，真做起來卻又如佛祖一樣大慈大悲。

    這他媽想恨他……也恨不起來啊。

    更關鍵的是……

    “要封筆的是醬爆啊，關我野犬什么事？！”

    李言不甘捶桌。

    “樊清峰怕是……已經膨脹到失憶了?！绷稚鸿蹦笾掳?，滿臉認真，一副什么都懂的樣子，“從流量原理上來說，野犬老師應該立刻回擊，然后展開罵戰，最終達成雙贏?！?/br>
    “我是寫書的……這又不是飯圈?！?/br>
    “文壇才是最盛產罵戰的好不好！”林珊璞眼冒金光地比劃起來，“前有魯迅對噴梁實秋，后有韓晗大戰小松！”

    “那都是什么時代的事情了，這十幾年不記得有什么文壇罵戰??？”

    “應該是有的，罵戰一定是有的，或許是……文壇沒了？”

    “……”

    這話一出，可就悲傷了。

    大佬們都小心翼翼地愛惜著羽毛，生怕表錯了什么觀點遭到批判。

    反倒是只有醬爆那樣的青年更放得開手腳。

    這也導致網絡上的真知灼見愈發稀少，情緒化宣言和飯圈的狂熱占據了一切。

    從這個角度來說，樊清峰反倒是個真誠的人了。

    即便頂著父親的包袱，卻也沒有畏首畏尾，真的屈尊來網絡平臺發表作品，用真誠的文字試圖改變這個世界。

    因為他始終沒接觸過人世間的疾苦，自然也沒有被任何東西磨平棱角。

    現在的他，明明頭發已經如此稀疏，輩分如此尊貴……

    卻赤誠如少年！

    李言一旦代入這樣一個樊清峰。

    莫名地……

    燃起來了！

    樊老師，我悟了。

    此刻，最后的一絲憤恨也蕩然無存。

    鍵來！

    【《我對你們感到很感激，尤其某個人》】

    【感激大家的喜歡，感激吃魚大哥的避雷，更感激樊清峰老師！】

    【起初，我以為樊老師只是高高在上，將自己的價值觀強賦他人的老頑固?！?/br>
    【但現在，我意識到，我錯了，我真的錯了?！?/br>
    【無論是他的小說，還是他的批評，都是在貫徹自己的“道”?！?/br>
    【對普通人來說，道不同，不相與謀便是?！?/br>
    【但對戰士而言?！?/br>
    【道不同，須有一戰?！?/br>
    【這就是樊老師，他從不逢迎大神，同樣也不會忽視野犬?！?/br>
    【這就是樊老師，為了文學的未來，表里如一地拼搏著?！?/br>
    【雖然我完全不認可樊老師的道，但我完全認可了他的靈魂?！?/br>
    【一個戰士的靈魂?！?/br>
    【面對這樣一位戰士，便是莽間野犬，又怎能望風而逃？】

    【樊老師?！?/br>
    【你要戰，那便戰！】

    【首日訂閱論輸贏?！?/br>
    【勝者是道，敗者為妖?！?/br>
    【如果贏的是我，我依然會像現在一樣尊重您?！?/br>
    【如果贏的是您，我也一定好好安慰醬爆?！?/br>
    【對了，有件事您記錯了?！?/br>
    【提出對弈的是一個叫醬爆的作者，就是那個披頭散發的?！?/br>
    【按照當日之約，我輸了他封筆?！?/br>
    【但這不重要，您理解成他是我的替身就對了?！?/br>
    【以上便是我對樊老師批評的全部態度?！?/br>
    【再有任何言論和紛爭，我都不會再發表看法?！?/br>
    【人微言輕，只想認真寫書，業精于勤?！?/br>
    【論戰和熱點流量，不要了?！?/br>
    【野犬】

    林珊璞一路瞪直了眼睛看著這些字打出來，直至發表。

    一開始她以為要整活，但很快發現不對，李言似乎真的認可了這個對手。

    然后看到“你要戰那便戰”，剛要阻止，卻又看到了醬爆的大名。

    這一刻，又莫名有些同情。

    但轉念一想。

    冤有頭，債有主。

    醬爆也該為自己說過的話負責了。

    更何況……

    “！”林珊璞眼睛一亮，“我看懂了，野犬老師你暗抬了一手《撕裂地平線》！”

    “哈?！崩钛孕呛堑赝苹劓I盤，“醬爆一直愁沒有推薦呢，反正也是他挖的坑，還給他?！?/br>
    話罷，他又搓了搓手，揉了把臉。

    “狀態很好，今天碼完字再吃飯！”

    “那可不行，血糖過低是會影響腦力的?！绷稚鸿睔夂艉羝鹕?，抓著鑰匙道，“飯做好之前，只好用‘烤腸突襲’這招了?！?/br>
    李言當場好耶！

    誰又不愛吃烤腸呢？

    這女人這么壞。

    不要說鑰匙。

    存折都可以給你！

    家務小精靈都有了，一定也有儲蓄小精靈的吧？

    ……

    一小時后，樊清峰吃過了晚餐，很快在搞事讀者的扇呼下點開了野犬的回擊。

    只看了幾行，他便愣住了。

    這個……這只臭不可聞的野犬……

    竟然如此了解我？！

    如此了解為了文學的未來，表里如一地拼搏著的我。

    越往下看，樊清峰越是動容。

    當看到“勝者是道，敗者為妖”之時，他竟也莫名沸騰。

    年過五旬的他，頭一次體會到了這快意恩仇的決然。

    野犬小朋友。

    我也錯了。

    你雖墮入邪路，但依然值得尊重！

    眼見我已如此風生水起，比肩起航的頂流，你卻依然有膽應戰。

    光這一點，便值得尊重了。

    好！

    勝者為道，敗者是妖。

    待你封筆之時……

    等等……

    醬爆是誰？

    原地瞪了很久之后。

    樊清峰才一拍腦袋。

    “媽的！原來是那小子??！”

    現在回想起來，吵吵著要封筆的，確實是另一個聒噪的青年才對。

    完了完了，這個是真記錯了……

    但事已至此，總不能再糾纏了。

    誰封筆，已不再重要。

    風骨硬，文思涌！

    樊清峰翻手便抓來了鍵盤。

    日更四千字。

    不過我心中文海之一粟！

    這一次，他也沒再長篇大論。

    只敲下了一行字——

    【木已成舟，不必留情】。

    ……

    當書房中的李言，嚼著突然被塞進嘴里的烤腸，看到這行字的時候。

    就好像同時看到了一個鏗鏘咬牙的男人。

    樊清峰，若不是位赤子，又豈能做到這一步？

    思緒至此，李言戳下烤腸簽，丟掉快樂水。

    沉提一吸，十指扣在了鍵盤上。

    樊老師，你來了不該來的地方。

    他們都在哄你，騙你，笑你，逗你。

    那么。

    就由我來送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