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的起航編輯部，李格非依然是留到最后的。

    毫無疑問，他的好兄弟飛猿也在。

    倒不是特意陪李格非，主要是做樊清峰的合同。

    “完事兒了么？”李格非抱著頭靠在椅背上笑問道。

    “早著呢，你先走吧?！憋w猿煩躁地修改著文檔，“這老嗶太拿自己當個東西了，提了一堆要注明的事項，什么國際版權，子女繼承權，后面幾百年都算到了……媽的四大名著都沒這么玩?！?/br>
    “哈哈哈?！崩罡穹切Φ?，“老是你等我，我也等你一次吧。閑著也是閑著，捕幾只老鴿子去?！?/br>
    “別了，這活兒今天做不完，明天請泰山來吧?！憋w猿關了電腦，看著手上的合同草稿道，“這都沒幾天了，你們安西組不是要集體出擊么，咋樣了？”

    “順，也不順?！崩罡穹翘Я颂а坨R道，“兩個人我感覺很不錯，一個人看不準，一個人……很拉胯，或許是我走眼了?！?/br>
    “你最愛的狗子沒拉胯吧？”飛猿說著，扔了罐氣泡水過去。

    “他是‘很不錯’的兩個之一，算是階段性找到真我了吧?！崩罡穹抢_飲料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而后握著飲料抿嘴道，“話說，像我這樣點四個老太監出來，把他們全部都拉起來，成功率是多少……”

    “呵?！憋w猿自己也拉開了飲料，“能拉起來一個就不錯，拉起來兩個是大賺，三個你就是神，四個，不存在的，絕不可能?！?/br>
    “唉……多想再打你臉一次?！崩罡穹茄鲱^嘆道，“心底下……真的希望四個都成啊……我看人不止看才華的，性格和生活也很重要，他們都有各自的理由……”

    “這你就太矯情了?！憋w猿很快喝完了飲料，投籃扔進了紙簍，“上百萬作者，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理由?！?/br>
    “是吧?！崩罡穹菄@了口氣，拿起桌上的《小婦人》蓋在了半罐氣泡水上，“你或許難以理解，但我能感覺到，野犬，醬爆，電光和小糕，他們有格外的力量，不然我也不會選中他們?！?/br>
    “又來了?！憋w猿背上包拍了拍李格非，“夢想？噫……我說這兩個字的時候都打寒顫……”

    “我才沒要說這個……”李格非不服氣地起了身，“我是突然想起了白馬嘯西風說的話，有感而發?！?/br>
    “媽的，好凡爾賽?！憋w猿捂著頭罵道，“教練，我也想帶白金……”

    “帶白金有啥好的，還得哄著?！崩罡穹菗碇w猿向外走去，“不過能干到白金，確實有他人所不能及的地方?！?/br>
    “所以白馬到底說了什么？”

    “我不告訴你~~”

    “你媽的！”飛猿上去就捏起了李格非的雙……雙那啥。

    “哈哈哈，我說?！?/br>
    李格非趕緊捂著胸跑開兩步，舒了口氣才說道。

    “有一次，我跟白馬談到讓一個白金作家去做其它工作，能不能也做到頂尖?！?/br>
    “他的回答是絕無可能?！?/br>
    “大概意思是……”

    “一個選擇寫書的人?！?/br>
    “必然是個恨透了現實的人?！?/br>
    “無法容忍生活中的營營茍茍，逢迎諂媚?！?/br>
    “并不是說這個人低能，低情商?！?/br>
    “而是他天生就恨這個，在那個氛圍里，每秒鐘都如坐針氈?！?/br>
    “這其實是每個人都無法逃避的現實?！?/br>
    “但他們有筆?！?/br>
    “他們可以創造一個更美好的世界?！?/br>
    “一個協調的，美的，有秩序的世界?！?/br>
    “更關鍵的是?！?/br>
    “網絡小說的斗技場?！?/br>
    “是這個世界上，極少數相對公正的地方了?！?/br>
    “萬事萬物，文好可破！”

    “所以啊……”飛猿拍著李格非道，“這里也必然是這個世界上，競爭最慘烈的地方之一了?！?/br>
    安西點了點頭。

    不自覺地，拳頭硬了。

    加油啊，安西組。

    他媽的。

    可都要給我活下來??！

    ……

    李言并未將陳瑜的最后通牒告知林珊璞。

    多余的包袱，再也不想要了。

    萬事萬物，文好可破。

    他只想把現在的一切投入到唯一的事情上——

    寫出有趣的小說。

    如果高考是人類第一公正的戰場，那網文就是第二。

    與學習不同的是。

    寫書，永遠沒有正確答案。

    正如安西所說，無數的作家們，在無數種可能的未來中探索，取舍，試錯。

    野犬奔向了一種未來，醬爆也是，電光是，小糕也是。

    甚至連樊清峰都是。

    至于未來究竟何種模樣。

    讀者將用他們的訂閱來決定。

    ……

    12月26日，周六，晨。

    發書前最后的周末，安西組再次線上集結。

    為了更充分的交流，安西堅持采用了視頻會議的形式。

    李言進入群視頻的時候，安西已經坐在咖啡館了，正要抬手續杯。

    “在外面么？”李言正了正手機問道。

    “嗨，家里有孩子，怕分心?！崩罡穹怯残Φ?。

    很快，小糕出現了，竟也在咖啡館。

    “啊呀，安西老師也在喝咖啡啊?！毙「馕孀祗@道。

    “是啊好巧……你也要躲……你也正好在外面么？”

    “啊哈哈，我，我這邊是宿舍太吵，太吵……”

    接著，視頻一亮，寸頭猛男電光出現了……

    還是在咖啡館。

    “嗯？”電光眉色一揚。

    “嗯?！卑参鞯皖^。

    “嗯?！毙「馍駛?。

    最后是醬爆。

    咖啡館。

    與前面三人不同的是，他的桌子上并沒有咖啡，似乎是干坐的。

    “？？？”醬爆看著屏幕開臉就罵，“你們怎么學我？”

    安西：“別說了?！?/br>
    電光：“誰又沒一些苦楚呢?！?/br>
    小糕：“就野犬老師在家，好羨慕嗚嗚嗚……”

    李言也是完全搞不懂他們，只搖了搖頭，便拿起了一塊三角乳酪蛋糕。

    “你們那里好亂哦?！?/br>
    即便是在視頻里，也能看到乳酪蛋糕上微微騰起的熱氣。

    似乎是剛剛出鍋的，咬上一口恨不得要化掉。

    “媽的?！卑参魍讨谒砂桶土R道，“你怎么吃的比我們在咖啡館的人還好？”

    李言拿起白色的紅茶杯，輕輕吹了吹。

    臉上，滿是空虛和不耐。

    “我都說了不用，鄰居還非要準備?！?/br>
    “不就是開個會嘛，一定要給我做早茶，我也很煩?！?/br>
    一段僵直的沉默過后。

    “教練，我們把他踢了吧？”

    “我有紙片人老婆……都不敢說你這種話……”

    “踢野犬老師！再不踢就破防啦，快！”

    【系統提示：您已被請出會議室】

    【系統提示：安西邀請您加入視頻聊天?！?/br>
    【野犬：不去了，碼字去了?！?/br>
    【安西：開玩笑的，快來?！?/br>
    【安西：哎呀我以后不開玩笑了?！?/br>
    【安西：好不容易騙老婆說換剎車片才出來的?！?/br>
    【安西：求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