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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起。 她身前聚著一堆落木,這些紅黃秋葉在朔風吹動下不再互相依憑,只長腿一般四處奔逸。同時,枯枝上搖搖欲墜的葉子也隨風而顫,似要投身于這場追逐自由的逃亡。 玄鑒旋身掠起,灰白長袍卷出滔滔雪浪,衣袂浮動間,她伸指夾住一片落葉,將之斂入袖中,又運力飛身去往另一棵樹,再次取葉收藏,這陣風持續的剎那,袖已滿盈。 雙足落地,她將葉子傾入那堆紅黃小山,呢喃道:“還是三十二片……” 許垂露被這反重力輕功練習現場震撼了。 玄鑒抬頭,向她走來。 “許jiejie,你終于回——”她打量許垂露全身,最終將疑惑的目光定在她的雙足,“你何時學會了忽忽步?” “什么?” 這個聽起來就很傻的名詞是一種武功? 玄鑒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唔,果然?!?/br> “???” “宗主打通你雙腿經脈,將忽忽所需的內力灌了進去,只是你還未得要領,不會使用?!?/br> 還能這樣? 居然不是短暫的斷腿體驗到期后的后遺癥? “這就算是我學會了?忽忽步是一種輕功么?” 玄鑒搖頭:“不完全算,忽忽步乃上乘輕功,不經過練習是無法掌握的?!?/br> 許垂露怔了怔。 好像又欠了她什么大人情,就強行欠。 “很厲害么?那你能教我練習嗎?” 玄鑒慚愧低頭:“我還未到能修忽忽的境界,許jiejie還是向宗主請教為妥?!?/br> “門檻竟然這么高……那還是算了?!?/br> “宗主其實并未授我什么具體功法,相較于循舊人之路,她更希望我自己多加領悟,所以我現在尚且為未開化的冥蒙之境。但她將當世武功都演練給我看過,我如今算是眼高于手,看的多,會的少?!毙b解釋道,“而對于大部分武人,是越小開始練功越好,不能如我一般錯過時機。許jiejie得宗主相助乃天賜良機,當好好把握才是?!?/br> 許垂露大為驚訝。 原來玄鑒的武功皆為自創,怪不得她方才的步法毫無雕琢痕跡,質樸得如同鷙鳥斂翼、蜂蝶撲花。對一般人而言,習武的過程應是先模仿學習,再總結提煉,最后才有可能獨創一門武功,憑此開山立派,成為一代宗師。 玄鑒卻是從最后一步開始……蕭放刀真是太冒險了。 “好,下次有機會我再問她?!痹S垂露往里走去,地上落木仍在悠悠地打著轉,“我看你近日很是勤奮,也不要太辛苦了?!?/br> 玄鑒抹去額間汗意,輕聲道:“武林大會在即,我要與宗主一起去西雍?!?/br> “因為這個你才緊著練武?何時開始?宗主已經決定要去了么?” “正月下旬?!彼笾淇?,“何成則一面發函邀宗主‘議和’,一面發英雄帖收宗主的人頭,顯然是要迫宗主離開幽篁?!?/br> “他不怕請了這尊大佛后武林大會就開不成了?” “許jiejie,這江湖上最不缺的就是瘋子,我不知道那些人究竟在想什么,我只知宗主看似孑然一身無牽無掛,但她才是顧慮最多、想得最深的那一個?!?/br> “……” 玄鑒低頭凝視著那口深不見底的無波古井:“宗主對所有人都很好,包括她的敵人?!?/br> 許垂露愕然無言。 玄鑒對蕭放刀的奇怪濾鏡也太厚了一點! “你……也不用太為她擔心,風符和水漣皆非等閑之輩,有他們相助,宗主不至孤木難支?!痹S垂露攬住她的肩膀寬慰道。 玄鑒的小臉看起來更愁了:“正是因為風堂主要留下守住宗門,我才怕自己武功見識皆不及她,幫不上宗主的忙?!?/br> 許垂露不解。 水漣對宗中事務更熟悉,讓他看顧絕情宗才是上選,而風符與蕭放刀同為女子,又有多年的交情和默契,結伴而行應當更加便利。 為什么留下的是風符? …… 若柳山莊。 這是風符今天第三次看白行蘊更衣。 經過幾日的觀察,她總算明白張斷續為何每日都要掛著一臉苦相抱送新衣了。 孤心發作時白行蘊渾身燙如握火,他自己可靠意志與內力硬捱,外面這層薄衫卻頂不住體溫燒灼與真氣炙烤,即使浸在水下不會被焚毀,但時間一長也要裂成碎片。 偏偏白行蘊這人講究頗多,做不出玉體橫陳的浪蕩事,非要時時刻刻把自己裹成白蛹,所以每隔一兩個時辰便要換一身新衣。 起初風符還有些綺想,次數一多,她的感受就只剩頭暈rou痛。 麻煩,世上怎會有這么麻煩的人、這么麻煩的事? 再這樣下去,縱然白行蘊能挺過去,她也快被憋死在無處發泄的悶怒下了。 “若是厭了就回去吧?!?/br> 他還總是“體貼”地為她著想。 風符太陽xue突突直跳:“別廢話,快進去?!?/br> 白行蘊滑入寒泉,任終風決的真氣護持在他周身。 “阿符,我欣賞也感激你為我做的一切,但你為何一定要行棄瓊拾礫之舉?”他的聲音啞而虛弱,“你明知道‘治好’孤心的辦法是什么,也明知道這些皆是無用之功……” “你是被折磨糊涂了才總說這些癡人夢話?!彼а赖?,“既然臟腑都已枯竭,還是省些氣力吧?!?/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