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身帶著淘寶去異界 第156節
發現了這一點的精靈慌忙把他抱走,阿爾蘭德嗯嗯唔唔地叫著不斷回頭,而他此時身處泉眼的兄弟就像一只小小的甲殼類動物,正以一種非常緩慢的速度撲騰著,眾人屏住呼吸看著他的動作,剛剛覺得樹精靈下降的速度有所減緩,那個孩子卻停下了動作,仰起了臉,用像是不知道自己這樣做得對不對的迷惑表情看著他們。 ——然后又往下沉了一點。 于是他又開始蹬著短腿慢慢撲騰。 精靈們一口氣險些上不來,他們不清楚泉水之下的樹精靈能否聽見他們的聲音,只能盡力呼喊,希望他能夠堅持下去,至少在唯二能夠直接接觸泉眼的陛下和親王來到之前……清風拂過成林的精靈木,搖蕩的枝葉摩挲輕擦,鈴音回蕩起伏,夾雜著精靈們不再輕盈的腳步。 “殿下!” “親王殿下!” 西梅內斯親王沒有過多的言語,“退開?!彼谅曊f。 高等精靈們迅速從泉眼上離開,親王將佩劍插在泉邊,一步踏上了水面。 力量擴散的風壓拂動著親王的金發,光滑的波紋在他腳下一層層擴散,他走到泉水中央單膝跪下,看著還在水下慢動作的樹精靈,向他伸出了手。淡淡的暈光從水中透出,之前牢不可破的障壁像是沒有存在過,隨著潑濺的水聲,親王非常順利地滑了下去。 聚集在水邊的精靈們站在圈外,緊張地盯著泉水,努力觀察水面之下的情形,精靈木的枝葉在他們頭頂搖曳,風濤回響,如柔和的絮語。 神情焦急的女王停下了腳步,看向手下,一根樹枝從旁邊伸過來,勾住了她的袖子,她抬起頭,眼光投向半空,不由自主地睜大了眼睛。 精靈木正在生長。 寶石一般的綠葉一層又一層地從新枝上萌發,潔白的花苞如同星辰閃爍,花葉交織匯聚,已經在時光中停佇不知多少年月的精靈木正以驚人的速度伸展著它們的枝葉,那些堅硬而純粹的葉片與花苞在風中互相撞擊著發出細碎又宏大的聲響,越來越多的精靈抬起了頭,不知所措地看著森林核心發生的重要變化。 陽光穿過精靈木葉令人窒息的綠色,在砂地和泉水表面投下繁復華麗的光斑,幻境一般的光線隨著樹木的生長不斷變換,本應無形無質的陽光流水一般在枝葉間流淌折轉,猶如一條金色的溪流傾瀉散落,形成了令人目眩的光霧瀑布,在波蕩的泉水表面潑灑出一片燦星華章。 精靈們忍不住發出了驚嘆聲,女王也幾乎無法離開視線,但她所看的并不是泉水,而是另一個方向,在其他所有精靈都無法企及之處,在這片無有一刻不受陽光眷顧的土地上,挺直秀頎的林木尖稍,綠玉般的精靈木葉不斷向之伸展的地方,風和云聚集了起來,白色的云層堆高層積,形成了一個龐大得令人畏懼的形體,更遙遠的高天,薄紗一般的云氣漫卷浮移,云紗鋪展,猶如翼橫青天。 是龍。 那是絕對不容人錯認的形態,如此地巨大,威嚴而不真實……穿行在林間的微風帶起了女王的長發,沒有精靈知道她看見了什么,就像感應到了她的目光,龍首所在位置的云層緩緩垂了下來。 完全由云霧組成的軀體是沒有眼睛的,女王卻幾乎無法移開視線,云形巨龍那不可捉摸的注視只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就偏移了一個極細微的角度,轉向了金色的泉水。 龍咧開了嘴角。 然后它消散了。 云層崩解,云絮四散,連云絮也溶于長風,晴空依舊如洗,就像從未存在過之前的異象。陽光繼續不受阻礙地灑落,在精靈木自然的姿態交錯而成的巨大環形正下方,賜福之泉的水面再度起了波紋,首先露出水面的是樹精靈頭頂的綠毛,然后才是全身濕透的親王,水流沿著他的長發和衣飾不斷淌落,樹精靈被他環在身前,塌下來的短發蓋住了他的小眉毛,倒是頭頂那幾根綠毛倒是仍舊精神地聳立著。隨著他們的跋涉上岸,泉水水銀一般加速滾落,沒有一滴在他們身上駐留。 親王一手撐在砂地上,稍微喘了口氣才抬起頭,精靈木的變化是如此劇烈,連他也在第一時間意識到了,只是看了一眼,他就低頭將阿爾瑟斯橫放在膝上,一手一下一下地輕按著他的脊背,阿爾瑟斯噗噗吐了兩下,卻沒有吐出來什么東西,然后他掙扎著努力抬起頭來,左右歪著腦袋,用那雙濕漉漉的綠眸看著不知何時已經遍布四周的精靈。 早已回神的精靈女王快步走到他們面前,捧起了阿爾瑟斯的臉頰仔細查看,如果只看外表的話,阿爾和之前似乎沒有什么不同,而力量觸絲所探查到的內部……女王輕輕皺起了眉頭。 她遇到了屏障。 作為同源所出,和這兩個孩子自出生至今的保護者,樹精靈對他們的信賴,使這兩個孩子在任何方面都不會對他們設防,一次意外不會改變這種關系,那也許還有一種可能,就是同級力量的本能斥力……可是在如此短暫的時間,在這張天真依舊的小臉之下? 她看向樹精靈的另一位監護人,低聲問:“你覺得怎么樣,希爾?” 西梅內斯親王也端起了阿爾瑟斯圓潤的下巴,讓他把嘴巴張開,又摸了摸他的小肚子之后才說道:“他喝下了太多的泉水,需要再看看?!?/br> ……他并沒有遇到阻礙。 “你的身體呢?”女王問,賜福之泉是他們的生命之源,被人類稱為無所不能的奇跡之水,泉水所蘊含的力量是如此強大純粹,以至于沒有一種生物和異體之力能夠在其中停留,只有源出于此之物,也就是樹精靈及其血緣直接關聯者能夠接觸。只有需要極大力量進行成體轉化的樹精靈才能消化未經稀釋的源泉,潛入泉水深處是連精靈女王也不能輕易嘗試的,西梅內斯不僅曾經是最強大的樹精靈,支持著他這副軀體的血液也正是來自泉水深處,即使如此,短短的救援依舊極大地消耗了他的體力。 阿爾瑟斯伸手抓住了一縷垂到他面前的金色長發,親王的額飾和發環都已不在,和他身上所有帶著力量的金屬寶石一樣,泉水的排斥是如此徹底,它們消失得像從未存在過。 “沒有大礙?!庇H王說,“發生了什么事?”他問的是精靈木的變化。 “現在還不知道,”女王說,“我可能需要一點時間?!?/br> 親王停頓了一下,“將儀式延后吧?!?/br> “只能如此了?!迸踺p聲說。 一旁的精靈將阿爾蘭德帶了過來,兩兄弟大眼瞪小眼了一會,又親親密密挨到一塊去了,看到殿下在表面上依舊健康活潑之后,緊急集合起來的精靈們也被遣散了。雖然精靈木劇變的疑惑存于每個精靈心中,但除了來自森林本源旺盛蓬勃的生命力,他們沒有感覺到更多的東西。只要陽光和星空依舊,他們總有足夠的時間和耐心來等待答案,他們所信任和愛戴的王者也總會給他們一個答案。 精靈女王卻不能確定自己能否找到真正的答案。 無論精靈木本身,還是她剛才所見的云態龍體都讓她感到不安,即使精靈木可謂她的母體,但她從未在自己所知的精靈歷史中見過任何類似的記錄,精靈木的生長就算以百年計算也不見多少變化,卻在如此短暫的時間內爆發……風云塑造的龍形也毫無邪惡之意,她甚至不敢肯定那個形象是否真正具有生命,但作為一名王者,她知道突如其來的變化只有極少數才能將事情帶往好的方向,更多的是對現實的阻礙,干擾,以及—— 災難。 女王不由自主地看向窩在親王懷中的阿爾瑟斯。 儀式延后的消息很快就傳遞給了森林所有的外來者,這讓賓客們大感意外,又過了幾天,負責接待他們的精靈進一步用柔和的態度表示,由于無法預知的變故,樹精靈的成年儀式無法再公開,同時他們不得不請客人們提前離開森林,女王對此也感到非常遺憾,贈送的精靈木葉只能聊表歉意。 與此同時,任何想要窮究和進行“探索”的對象都被精靈衛隊以嚴厲的手段處置了,很多人直到這個時候才發現這個溫和優雅的種族殘酷的另一面,微妙的是,對此感到真正意外的人并不多。雖然神光森林的主人如此作為沒有讓那些流言平息,甚至很有可能因此向著更廣的范圍進行更扭曲的傳播,但精靈們并不會真正在意這些,森林是他們的家園和領地,樹精靈是他們的希望,只有這些才是重要的。 何況當屏障再度開啟,外面的世界就不能再干擾他們了。 蘭斯皇子比帝都的貴族更早地接到了神光森林異變的情報,精靈們的存在對中央帝國一直都有重要意義,但對某種意義來說已經遠離權力中心,自得知肯特將在春天造訪森林就取消了行程的他來說,除了探究和推測,他已經沒有更多想做的了。雖然精靈女王是他見過的最美的夢,可“樹精靈”這種天生就擁有非常理的強大力量的生物,即使數量稀少到最多只同時只存在過兩位成體,作為人類的蘭斯仍然覺得他們存在本身就破壞了平衡。 想到在這里居留的另一位人物可能也許會對這個有些興趣,蘭斯皇子決定自己親自將情報送過去,陪同他的美艷依舊,重要的是可靠也依舊的索拉利斯團長。 “意外嗎,發生過一次,就不會只有一次?!迸罹糇咴谒磉?,“在去年之前,誰會想到居然有人能在精靈的領地上偷走一個樹精靈,而且把他送過半個大陸?讓人不知該感嘆想出那個計劃的死者是個天才,還是那些精靈承平太久,以至于犯下這樣的錯誤?” “只是憑空猜測的話,你認為森林里會發生什么?”蘭斯皇子問。 索拉利斯抬眼望了望天花板上的壁畫,然后說道:“如果不是又一次被偷走,也許是小孩子貪玩受了傷吧?!?/br> “哦?”蘭斯皇子有些意外地看向她,“我以為你會有更復雜,更‘貴族’的猜想?!?/br> “比如精靈內訌,因為孿生兄弟不同的支持者分成了兩派,或者精靈女王難舍權力與美貌,將繼任者的成年時限后延,以尋找穩固統治的方法……之類的故事情節?”索拉利斯說,“那只小東西長得太有趣了,怎么能讓這些無趣的事發生在他身上呢?” “只是看長相?”蘭斯皇子也想起了那只幼小的生物,他笑道。 “不然呢?神光森林一旦閉鎖,我們就得不到任何可靠的消息,他們干這個真是在行?!彼骼拐f,“我很樂意用最大的惡意去揣測卡拉米迪那群蛆蟲,但如果這些精靈有這樣復雜的頭腦,他們在兩百年前就該對那頂皇冠俯首稱臣了?!?/br> “雖然你的用詞并非褒義,但我也沒有感覺到你對那些精靈的惡意?!碧m斯皇子說。 “對那些美人來說,那些人欲的存在不過是污濁?!彼骼拐f,“純粹其實是最高的生存智慧?!?/br> “我在某種程度上認同你的說法?!碧m斯皇子說,“畢竟人欲也同樣能夠非常純粹,而且他們不去爭奪,也許是因為他們已經獲得了足夠多的東西……或者已經失去了足夠多的東西?!?/br> 蘭斯皇子他們進入會客室的時候,一名紅發的侍女正彎下腰,為坐在窗前的那個男人戴上柔軟的黑色小羊皮手套。她的神態是如此專注,連皇子和騎士團團長這樣兩位貴族的來到都未發覺,完成之后的微笑又是如此甜美動人,讓人很難察覺不到這位少女真正的感情,法塔雷斯的側臉卻依舊冷淡,在紅發侍女有些慌忙地向蘭斯皇子他們行禮離開之后,他就將那雙只是贅飾的手套脫了下來,丟到一旁的木桌上。 蘭斯皇子看著他的左手,森冷的白骨袒露在外,筋rou和白骨連接的部分不管看多少次都談不上一點美感,和這個男人身上其他可怖的傷痕一樣,都是人類歷史上最重要的時代的印記,這是這個男人的榮耀,也是他的傷痕。 法塔雷斯的名字太過傳奇,已經只有極少數的人知道這位與他們一同自異地歸來的客人的真正身份,但他的存在感是如此強烈,就算全然無知,也會有人本能地被他吸引……法塔雷斯陛下在歷史上從來不缺少愛情,雖然他似乎對此從不熱衷。 “也許我該為您更換一位侍女長了?!碧m斯皇子說。 “換上只會瑟瑟發抖的小嬰兒嗎?”法塔雷斯說。 能夠不畏懼這位王者威勢的普通女人確實不太多,蘭斯皇子從善如流,“那就算了。我剛剛收到一條消息,陛下,是關于神光森林的——他們的樹精靈再度出了情況?!?/br> 法塔雷斯終于朝他看了過來。 第257章 是否還記得那對狗男男 蘭斯將信件遞了過去。 法塔雷斯伸手接過來,鋼鐵色澤的雙眸掃過輕薄的紙張,隨后將之遞還給蘭斯。 “只有這些?”他說。 “森林對我們的戒心極重……”蘭斯皇子說。 “廢話?!?/br> “是的,只有這些?!碧m斯皇子說。 法塔雷斯垂下目光,片刻之后,他說:“給我紙和筆?!?/br> 信件完成,以火漆封緘之時,法塔雷斯沒有使用蘭斯的皇家印章,而是將左手拇指的指骨按了上去。一個金屬色澤的紋章出現在火封上,那個紋樣蘭斯皇子只在極少數記錄中見過,他收起信件,和索拉利斯一同向這位君王道別離開。 “陛下愿意向神光森林表明他的身份?”索拉利斯問。 “那是當然,他與精靈的淵源一直頗為深刻?!碧m斯皇子說,“森林之心的傳聞姑且不論,當年最強的精靈王與他一直并肩作戰到最后,可惜精靈王族不會混雜外族血脈,否則繼任的精靈女王會是最好的聯姻對象……那位高貴的女王至今仍舊孤獨一身呢?!?/br> “就年齡來說也頗為合適?”索拉利斯說。 “如果當年他們之間有一絲的可能,歷史就會完全往另一個方向發展了?!碧m斯皇子說,“難以想象那會是一件好事還是壞事?!?/br> “至少對我們而言是一件好事?!彼骼箞F長說,“誰會是信使?” “格里爾還陷在戰場上,讓博斯男爵去吧?!碧m斯皇子說,“他既然正在參加利亞德的繼位儀式,那就不妨繼續東行。精靈們至少不會拒絕這封信?!?/br> 他們穿過走廊,走下臺階,來到青石鋪墊的廣場上,清爽的微風帶來春天的氣息和cao典的口令聲,蘭斯皇子停下腳步,轉頭看著遠處正在訓練的新晉騎士。他們都是在過去的一年中,通過嚴苛的選拔和艱苦的訓練后獲得入團資格的,那些年輕的面孔還有許多帶著稚氣,身體素質也參差不一,但他們專注的眼神和蓬勃的朝氣使一切都值得期待。 “在這里,陛下能看到吧?”他說。 “你是想引起他的回憶,還是希望他能多給你一些注意力?”索拉利斯問。 “算是都有?!碧m斯皇子說。 對那位重回人間的君王不喜見人的態度,蘭斯完全能夠理解,實際上,法塔雷斯對待他們的態度已經遠比他想象的要好。那個男人所經歷的一切使任何活著的人在他面前都顯得生命淺薄,時光將一切得失與愛恨都留在過去,只有他還帶著這副軀殼和那座空城殘存于世,權力,財富和榮譽對他而言都已如浮云。蘭斯不得不認為,他并不苛責他們這些背叛者的后代,即使是他們將他從沉眠之中吵醒,也許只是因為他同樣不在乎? 法塔雷斯的最后一位皇后對她的情人憎恨地說:“他完全將我當做裝飾品?!?/br> 這句話給了后人許多議論的空間,蘭斯皇子覺得,那不過是驕傲和得不到回應的愛情。他至今都不曾對法塔雷斯真正表露過自己的政治野心,因為他還有些自知之明,不過沒關系,他想,哪怕只是“裝飾品”,只要這位陛下還在這里,對他而言就是最大的籌碼。 他抬起頭,看向天空。 還有云端之上的那座城。 紅發的侍女長見到那雙丟在桌面上的手套時楞了一下,除了默默地收走,她沒有做更多的事,看著那個站在窗邊的高大背影,她的目光依舊是全然的喜悅和傾慕。 法塔雷斯一手搭在窗沿的石臺上,目光只在廣場整齊的方隊上一掠而過,眼神沒有絲毫波動,又再度投向遠方,越過低矮層疊的屋頂,越過田野,沼澤,山巒和流云,與勁拂的大風一同前往不可知的大陸彼端。 無論生活在土地上的人們生活是苦痛還是幸福,經過一冬的沉寂蟄伏,春風所過之處,草木萌發,綠意渲染,哪怕是最貧瘠的土地,也有微小的花朵開放。在人類生存的土地上,農業活動是幾乎永遠不會改變的中選率,農夫們用畜力或者自己的肩膀在田間耕作,農婦端著籃子等待播種,在他們腳下,肥大的地蟲爬出地表,然后被孩子的雙手扯成兩半,遠方的山野間,動物相互追逐,昆蟲循著花蜜的氣息遷徙,山間溪流潺潺,帶著落花順著山勢一路曲折,注入河流,豐沛的河水奔流前行,與其他支流匯聚融合,浩浩蕩蕩地穿越山川,平原和丘陵,永不疲倦,直至最后的終點。 就像沒有一條道路是筆直的,河流會在許多地方放緩腳步,青綠色的河水繞著白色的城堡流過,水流舒緩寬廣,水聲汩汩日夜不休,利亞德曾經非??咕苓@種聲音,卻在離開之后感到懷念,如今他每天晚上聽著水聲入眠,已經沒有什么不習慣了。 大概是因為如今那些撲通撲通的尸體入水聲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殿下?!彼砗笥腥说吐暫魡?。 利亞德轉過身,看著神情恭敬的侍從。 “儀式快開始了,請您更衣?!?/br> 神職者素凈的法袍像是天生就該穿在利亞德身上,但華麗的貴族禮服與那副高潔禁欲的銀發藍眼也沒有什么不合適的,究其原因,格奧爾說:“不就是因為臉嗎?” 利亞德慢條斯理地扣上袖扣,“哦?對你來說,就只有臉嗎?” 格奧爾閉上了嘴。 擁有一雙灰眸的博斯男爵在旁邊咳嗽了一聲,說道:“就習俗來說,你們兩位在儀式之前是不應該見面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