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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身帶著淘寶去異界 第13節

    在離這批還有余力折騰的人有一段距離的空間里,一場禁咒引起的大火已經燒到了尾聲。封閉的空間讓火焰舔上穹頂之后又倒卷下來,如果法師和子爵能留在現場,說不定就能從中總結出遺族那些已經無法復制的精美瓷器的制作秘密。不過既然連來自裂隙另一端的旅客,還是已經被超級法師強化過的都不能抵擋如此高溫,他們連失蹤的同伴都顧不上而馬上跑掉,確實是正確的選擇。

    被暫時燒干的水道又重新流動了起來。那些巨型昆蟲已經變成了貼在地面的黑色印痕,不過在薄薄的灰燼之中,有些微光芒在閃爍著。漸漸地,不僅是微光,更多的光在地面閃現出來。

    如果處于此時還在這個寬廣無比的巖石大廳里游蕩的那個幽靈的角度,可以看到那些光已經接連而成了某種圖案?,F在的人大部分已經忘記了,但對經歷過裂隙之戰的那些存在來說,哪怕死亡也不能讓那些可怕線條所代表的事物從靈魂的記憶之中消失。

    “魔族……!為什么會有魔族的法陣!”嘶啞的聲音在一片空曠中飄蕩著,不會有人回答它,它也不能問出更多的問題了。法陣有條不紊地繼續它的工作,巖石以看得見的速度成長,聯合,將這里恢復成了很久很久以前的狀態,灰色的幽靈被從地面伸出的無數光線溫柔地包裹起來,然后不可抗拒地帶入地下。

    巖石的更深處,沒有一個中洲的法師到達過的地方,有一個算不上太大的房間。因為地板材質特殊的關系,整個房間都被那種柔和的光芒照得藍瑩瑩的。對中洲法師來說夢寐以求,強大而稀少的法圣石從這一頭鋪到那一頭,建筑者毫無暴殄天物的自覺,還在上面刻上了各種直角和弧線,將它們完美的鏡面變成了一個復雜到看著都發暈的圖形的一部分,連被拖進來的幽靈都為之一時失聲。但這里不是只有一副作品而已,穿著兜帽長袍的人形各就其位,安靜地圍繞在一個浮空的線球旁邊。

    被光線捆綁的幽靈不斷縮小,最后變成微不足道的一點光芒,落進了那個鏤空球體的內部,最終消失不見。

    沒有聲音,沒有風,仿佛連時間在這里都不存在。黑色的兜帽雖然遮住了發色,卻沒將守衛者們的黑色雙眼也一起遮擋起來。佩在腰間,用特殊手法打造的利刃光芒依舊,垂在身側的左手手背上黑色火焰的標記也沒有褪色,這個標志在30多年前的聲名卻已經沉寂了。并不是所有的人都這副模樣,比如在房間的某個角落,就站著一個紅發的,他身邊那一位穿的也不是長袍,而是黑色的夜行衣。

    這些人靜靜地站在這里,既像是死了,又像是等待著……再度醒來那一天。

    第33章 死了的法師才是好法師

    子爵的出手很快,甚至可以說非常及時,范天瀾卻完全不打算顧及他的偷襲——這會讓他受傷,卻不能真正阻止他達到自己的目的。這些精于戰斗的男人動作起來快如閃電,而他們之間的距離是如此接近,要閃開或者格擋都幾乎沒有回轉余地,加上空間限制,鮮血橫飛,兩敗俱傷甚至死亡的場面眼看完全不能幸免。

    但這把匕首還是被攔了下來。龍牙匕首那些傳說中的非凡能力似乎完全沒有作用,就像一把普通的匕首一樣落地了。同時被阻止的還有對法師的致命一擊,那道閃著寒光的利刃停在離法師的太陽xue不到兩指的距離上,有人站在那位仿佛死神化身的青年身邊,不僅攔下了他對法師冷酷的裁決,也為他擋下了背后那道很可能造成嚴重后果的偷襲。

    龍牙匕首之所以被稱為刺客的終極武器有很多理由,比如被它刺傷之后如果沒有龍血配合精靈的藥草治療,傷口將永不能愈合;而且從古至今的許多例子證明,法師那些無所不用其極的防御法術在它面前都是薄弱無力的。幾乎完美,除了數量實在太少,而且真正的龍牙是非常珍貴稀少的材料,比之相對貧窮的刺客,財大氣粗的法師和煉金術師對此更趨之若鶩。

    被幾名遺族青年一擁而上死死按住的子爵驚訝地看著那個人,他見識過的法師防御術很不少了,但從未有過法師敢說自己能直面一把龍牙匕首——何況是來自背后的襲擊。但他感覺不到任何法術或者煉金術發動的動靜,就看著那把匕首在空中短暫地停頓了片刻,然后沉悶地落地。

    鮮血開始從法師的頸側滲出來,血線向兩側延伸,然后淌成了一片。但他本人還意識不到這一點,另外幾個遺族青年把他固定在了冰涼的巖石地面,因為懷著憤恨,他們的動作力道很大,法師不由得扭曲了面孔。

    范天瀾轉頭看著云深,眼底的金色還沒消下去,“死了的法師才是好法師?!?/br>
    “……”云深險險阻止了兩個殘酷場面的發生,這得益于他之前的站位很不錯,而且對情勢判斷得當,現在回想起來簡直驚險萬分。不過眼前這位差點為他受傷的青年的不滿情緒顯然是不容忽視的,云深在稍一猶豫后,這樣回答,“……尸體不好處理?!?/br>
    殺人是不對的——這并不是世界的基本規則,無論在那邊還是這邊。和這些一直生活在極端困境中,氣質兇悍的遺民相處的時間里,云深對他們的愛恨分明已經有所了解。他們尊重他,順從他,但并不等于云深能用自己習慣的規則去要求他們。如果不是當時的本能反應,云深也不一定能留下法師的一條命,但既然已經阻止了一次,再眼看著一個人在自己的面前這樣用相當暴力的手段殺掉,也不是云深受得住的。只是以他現在的地位和立場,為了達到這個目的,也不能說什么太過溫和的語言。

    范天瀾收回了手,看起來像是接受了這個說法。云深有點意外,這位青年當時的殺氣之盛,讓他松手至今還在心跳不規則,而所謂尸體不好處理之類的理由顯然不夠充分,而這位就這么接受了?

    “出去再切了他,”洛江在一邊說,“那就不會弄臟術師的眼睛了?!?/br>
    “那這個呢?”塔克拉在子爵那頭問,他把菜刀從石壁上拔了下來,十分疼惜似地輕撫著它。在云深的祖國,唯一能稱為全民武器的是菜刀無疑,好刀口的菜刀確實是能拿來砍水管的,而來到這個世界之后,除了給婦女同志提高工作效率之外,它還兼職了暗器。云深確認過這里的巖石材質比花崗巖軟一些,但就像工兵鏟那樣,切石頭能切得如此容易,根本還在于使用者的力量。

    “綁起來?!狈短鞛懞喍痰卣f,“他不是法師,用普通綁法?!?/br>
    法師因為施法的能力,幾乎每一個舉動都有其特別意義,因此遺民對他尤為優待。很快從后方傳來了大量的繩子,法師全身上下都被捆扎完畢,整個人看起來就像一個蟲繭。當然過程中少不了各種威脅和怒罵,于是他的嘴也被堵上了。

    和悲劇的大法師相比,子爵這邊的情況要好一些,雖然貴族同樣不是什么好玩意,但他的態度顯然合作得多,默然無語地由著他們拿走他的劍,把他也綁起來。有煉金術師在場,遺族青年們也不太敢在這位溫柔的大人面前做出太過粗暴的舉動。他們收斂倒不是因為真的忌憚術師的不滿,而是在這段時間的相處之下,他們對術師的性格和原則同樣有所了解,在默認的默契下,他們不會在他面前做一些讓他感到不舒服的事情。這不是妥協,而是一種近似于……體貼的態度。

    收起貴族派頭的子爵被押到了道邊,只除了視線不離煉金術師左右這一點實在令許多人不快。至于他當初從水里帶上來的那個女人,她到現在還沒醒,而且從她慘白的臉色和微弱的呼吸來看,這個女人的生命狀況并不樂觀。

    “她只是一個受了重傷的女人,不值得你們這樣對付?!弊泳粽f。

    而范天瀾檢查之后對云深說道,“這是一個奧術師?,F在休眠中,沒有七天以上不會醒過來?!?/br>
    不過為了保險起見,她的雙手也被牢牢地扎了起來。這些都是在范天瀾的指導下完成的,雖然年齡算不上大,但從他對這些職業者的了解來看,這位從來不提起過去的青年的經歷顯然非常豐富。而被他殺掉的刺盔蝠還留在水中,這頭龐然大物幾乎占滿了水道,水虎魚似乎也因此被擠到了其他地方,麻煩少了一個。遺族和他族的一些人從后面過來,拔掉這頭生物背上那些又長又硬的利刺收起來,然后幾把工兵鏟一起用力,把它掀翻了過去,露出這頭很接近巨型龜的生物灰白色的堅硬下腹。和被拔掉背刺之后凹凸不平的弧形背部比起來,這部分的軀體已經可以充當臨時的橋梁,供后面的大部隊伍使用了。

    看著老少婦弱俱全的人群秩序性地踩著刺盔蝠的腹部通過暗河水道,數量越來越多,連法師眼里都閃過剎那的驚異。在他們的計劃里,將密道深處受到暗行魔法控制的生物驅趕到遺族隊伍的方向之后,那些除了rou體武力之外沒有絲毫特殊能力的異族人幾乎沒有可能在它們的襲擊中自我保全,死亡和鮮血越多,吸引的怪物越多,這些異族人最終只能陷入絕境。雖然沒有特地追殺殆盡的意思,但也可以說是順便完成了伯爵交給子爵的工作。

    事實顯然與他們的期待相差很遠,隊伍里確實有一些人受傷了,但除了兩個人需要用繩索織成的拖網抬著走之外,其他的傷者情況看起來還比這幾個俘虜好得多。不能確定是否有在黑暗中失蹤的對象,但在火把和某種非常精致的照明工具提供的光線下,看得出來這些異族人并沒有陷入恐懼和不安的氣氛。甚至他們的隊列還很完整,可以從這些大小相似的群體中算出這批人的大致數量。

    子爵并不相信這些生活在塞繆地區的異族人有這樣的能力,不僅僅是指他們從人面狼蛛的群體攻擊中生還。少年時代他的哥哥們玩過一個游戲,他們把一些看上去毫無素質的男性集合起來,湊成幾支小隊,互相交換,然后用這些小隊在既定時間內訓練出來的紀律程度來進行比較,以此來裁斷誰的才能更優秀。游戲的勝負子爵記不太清了,畢竟他們不止玩了一次這種把戲,他記得的是,有一位堂哥抽簽抽到了一支完全由異族人組成的隊伍,這是一支沒有人想接的簽,而那位堂哥也可以說是盡力了,但結果并不能因此改變。后來那位惱羞成怒的堂哥把讓他丟盡了臉的異族人全綁到護城河邊,用“勇敢者游戲”把他們全送進了底下那些鐵尾鱷的胃袋里。

    他們顯然受到了良好的訓練。有這種經驗和能力和需要訓練他們的,只可能是——子爵看了一眼亞爾斯蘭,他還記得當初那位早熟少年表現出來的令人驚艷的才能,就是那些才能讓他即使知道對方是遺族,也愿意將之納入麾下。只是短短數年時間,他就已經成長到了這個地步?視線再度轉向亞爾斯蘭身邊的那位法眷者,子爵本能地感覺到,也許大部分的變數都來自于這個人。

    作為法眷者,他們做出什么事情來都不會令人意外。法則的寵兒,命運的眷顧者,天生就擁有超凡天賦,強大到幾乎任何追上或者超越他們的想法都是可笑的,若非只在中洲的另一端出現,而且觸犯光明教會禁忌一樣地是黑發黑眼,不為這一側的大部分人所知,他們說不定可以成為控制力正在不斷增長的教會的代言人——這個世上,沒有人比他們更接近神的領域了。大法師的魯莽行徑固然令人惱怒,卻并非毫無理由,在大法師比現在還年輕一點,正是人生中最意氣風發的時候,一個從遠東造訪中央帝國的法眷者非常徹底地愚弄了他。同樣被愚弄的還有光明教會,但教會最終得到了一個道歉,法師卻抱著難以言表的心情躲到了赫梅斯這種地方。

    人生中能兩次接觸法眷者,對大部分人來說都是難得的幸運和榮譽,對法師來說卻是反過來的悲劇。子爵倒是有些感謝他幫自己確定了對方的身份,畢竟在遺族中分辨出法眷者,需要的不只是感覺而已。奇異的是這位法眷者沒有表現出攻擊性,他確實擁有非常強大的能力,無論是輕易消解大法師的高位雷術,還是擋下龍牙匕首的攻擊都體現了這一點。前者還可以說只要等級處于高位就能做到,后者卻已經超出這個范圍了。但對于嚴重冒犯了他的法師,他不僅沒有施以懲罰,還阻止了亞爾斯蘭的反擊舉動,看起來毫無懲戒之意。

    子爵很了解力量掌控者的各種品性,甚至可以說,力量有多大,性格就有多扭曲。也許這只是類似性格的另一種表現方式?

    無論哪個方面,都和子爵的猜想隔著兩個世界距離的云深看著手上的東西,沒發現子爵若有所思的目光。他身邊的青年走到他的另一側,高大的身體很好地擋住了那些視線。

    云深手上這把匕首就外形來說相當不錯,和一般匕首不太一樣,它的手柄是金屬的,劍刃則是一種奇異的乳白材質,如果不是入手那份沉重感甚至超過了鋼鐵,這支造型頗為創意的武器看起來還真有點像某種模型,淘寶上專賣游戲周邊的賣家那兒相當多,并且絕大部分都來自義烏小商品市場。

    “龍牙匕首?!狈短鞛懻f出它的名字,從云深的手里把它輕輕拿了過來,用手電的光仔細查看劍柄上的文字標記。

    “龍牙?”云深問道。他知道這個世界上有法師和騎士什么的,魔獸也算見識過了,但龍作為云深的民族圖騰,即使知道它很可能是大肚子蜥蜴的模樣,也還是對它有點關注。

    “‘基摩修斯’,第112號成品,這是矮人很久以前制作的匕首?!狈短鞛懻f道,“在時間中存在越久,匕首就越強大?!?/br>
    直到現在,云深還是對這個世界的力量體系一無所知,一把匕首如何強大,他能想象到的畫面連作者也不好意思寫出來。不過想象力貧瘠不會影響眼下的現實,范天瀾一手拿著匕首,另一手托起云深的左手,讓他手心朝上,然后輕輕一拉。

    血珠從云深的食指上冒了出來,似乎因為是小傷,更可能的是云深根本沒有反應過來,他的完美蛋殼沒有啟動。以一種非常認真的態度做這件事的青年執起云深出血的手指,在匕首潔白的劍身上緩緩劃過。

    血跡像被吸收一樣地消失了,淺淺的字跡又從劍身中浮現出來。

    “‘炎之盛宴’,”青年說,“這是它的名字。從今天開始,您就是它的主人?!?/br>
    第34章 這是苦逼大叔的全場

    “殺了他們?!?/br>
    “不能殺?!?/br>
    “不能殺!”

    “我們會被報復!”

    “讓他們活著離開我們我們才會被報復!”

    “你們的眼睛只能看到腳下的石塊嗎!誰敢殺!殺了誰敢擔保不會有事!”

    喊出來那位族長喘了兩口氣,環視著周圍一圈人的面孔,把手中的短刀重重頓到地面,“一個法師,一個貴族,一個術師,你們這輩子見過那么多身份高貴的人嗎?如果他們在這個地方失蹤,就是我們做的!除非我們能躲到世界的另一邊?!?/br>
    “我們只是經過龍脊密道……”

    “只是經過?”有人諷刺地笑了一聲。

    諸人沉默了一會兒。昨晚發生的事和那幾個人有沒有關系,大家其實都心知肚明。算起來他們才是受害者,但這個世界就是這樣,即使對方只有三個,而他們合起來有將近5000個人,但在一個貴族的性命比10000個賤民貴重的普世法則下,道理反而不在他們這邊。是他們礙了貴族和法師的事,他們不僅沒有給予這些高貴者恰當的協助,還在他們受傷的時候把人抓了起來,這種行為放在過去夠滅族的了。甚至不必假手他人,這些高貴而且強大的人物自己就會動手碾死他們。

    令人戰栗的是,現在有這個能力碾死這些大人物的,是他們這些被排斥和壓迫的低賤民族。

    如果不是被這種從所未有的局面引動,這些原本存在著各種矛盾的部族長老和族長也不會主動湊在一起。上次能夠這么坐在一塊還是因為煉金術師的召集,無論他們如何考慮,都不可能違抗擁有絕對力量和地位的術師——在還有遺族忠心耿耿的前提下。

    雖然還未真正脫離眼下的處境,但從煉金術師那里得到的消息是,經過這次短休,龍脊密道剩下最后一段路程將一次走完,他們再過半天就能回到廣闊的天地之中了。雖然只在這條密道中過了一天一夜,但對這些從未有過類似經歷的人來說,簡直如一生般漫長,因此接到這個消息幾乎所有人都感到了一種解脫,尤其是術師接著補充說剩下的路程將會變得安全,不會再有什么意外阻止他們的前進了。

    只除了一個小問題。

    術師在暗河邊遇到了幾個人,包括貴族,法師和奧術師,這些人因為襲擊術師已經被捆起來了。至于該怎么處置,術師希望得到他們的意見。不過他不需要他們馬上提出建議,最后一個休息點在不久之后就會到達,各族長老以上都可以用這段時間認真考慮。

    這就是他們爭論的理由。雖然人是遺族捆的,但此時各族都是一個整體,和他們做的也沒多大區別,被清算的時候不會有誰仔細聽取他們的辯解,就像邊境警衛隊對他們說的一樣,“一群螞蟻和另一群螞蟻有什么區別?”可是這完全無助于他們統一意見,殺或者不殺,哪種選擇都意味著極大的風險,而好處……能夠向這些將他們逼迫到這個地步的權力者報復,那是做夢都想象不到的機會。

    重重嘆了一口氣,通山族長說道,“我們在這里把話全說完,最后決定的還是術師啊?!?/br>
    “他讓我們一起想辦法,不是因為他也不能做出決定?”塔山族長是另一種看法。

    “術師會拿不準注意?”剛才出言諷笑的青年哈了一聲,“不管你們信不信,反正我是不信了?!?/br>
    “那他為什么還來問我們?”塔山族長反駁道,“你的哥哥不是跑到術師身邊去了,他不知道?”

    這句話說中了塔克的軟肋,他扭曲了一下臉,“別跟我提他?!?/br>
    “有什么不能說的?他貼過去不是為了給你們容克族討要更多好處?”塔山族長諷刺地說。

    “我可沒見過什么好處,而且術師是好接近的?”代理容克一族族長事務的青年雙手環胸,撇著嘴說道,雖然處處跟自己的兄弟對著干,但塔多和塔克拉確實有著同樣的血緣,“那幫遺民把他圍得密不透風,說起來,術師可是他們的不是我們的。有什么好處,最后還不是他們的?”

    周圍一時靜了下來。并不是因為塔多大膽的發言,而是幾乎所有人都知道他說的其實沒錯。

    明明都是同樣的處境,在得到煉金術師之后,遺族就和他們明顯地區分開來。他們擁有和術師幾乎一樣的外貌,這種曾經受盡歧視的外表居然因此變成了拿到好處的理由,遺族之外的各族既感到不滿又不能說什么。畢竟如果處境換過來,他們也是一樣的,甚至可能還不如遺族——要和自己的對手分享煉金術師帶來的各種神奇產物,光是想象就難以忍受??v使術師帶來的各種神奇產物每個部族都有份,但這些珍貴的事物最終還是要還到術師手中去,術師既然留在遺族中,和屬于他們也沒什么區別了?,F在在龍脊密道中大家還能團結一致,但離開密道之后,勢必要樹上的在樹上,地下的在地下,巖石永遠不能變成河流。

    “你們慢慢想吧?!币粋€一直沉默的人忽然開口了,除了容克族的代理族長,在場的人當中就屬他最年輕了,名為韓德的高大族長從地上站起來,看著地上這一圈人說道,“無論結果如何,我相信那位術師?!?/br>
    不待別人回應,這位族長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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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離這批還有余力折騰的人有相當一段距離的某個巖石大廳中,一場禁咒引起的大火已經燒到了尾聲。

    在這片封閉的空間里,升騰的炙熱火焰舔上穹頂之后又倒卷下來,如果法師和子爵能留在現場,以他們的見識,說不定就能從中總結出隨著遺族國家的毀滅而消失的某些技術,比如他們制作出來那些獨一無二的美麗瓷器,至今還無人能夠復制。瓷窯在破城之前就被毀得幾乎什么也看不出來,而遷移至世界各地的遺族最多只能燒出一些精細的陶器,那些光潔無比的釉面再也沒有出現過。

    不過這已經是題外話了,一方面被無數危險的巨蟲所包圍,另一方面不知為何消失了兩位有力的同伴,他們珍貴的戰利品卻還留在地上,擁有不少戰斗經驗的子爵和法師在意識到不妙之后,馬上就離開了這個地方,不過對留下來的那些可愛寵物,他們也沒忘記好好招待一番。

    燒無可燒之后,火焰漸漸消減了下去。那些來自裂隙另一端的生物已經變成了貼在地面的黑色印痕,雖然有裂隙另一端的強大生命力,飼養它們的法師還不斷用法術強化它們的體質,但作為生物最大的弱點它們依舊無法克服,就是身體的大部分都由水構成。連附近的水道都被燒干了,過了好一會才又流動起來,何況它們。

    空氣的溫度依舊高得驚人,但在這片空曠的大廳中,還有一團灰黑色的薄霧在四處飄蕩,為逃跑的狡猾獵物咆哮怒罵。也許死了之后各種感覺都遲鈍了許多,它似乎沒發現在地面那層薄薄的灰燼之下,有些微光芒正在閃爍著。漸漸地,不僅是微光,更多的光在地面閃現出來。

    處于此時還在這個寬廣無比的巖石大廳里游蕩的那個幽靈的角度,可以看到那些光已經接連而成了某種圖案?,F在的人大部分已經忘記了,相關的資料不在教會山就在中央帝國,但對經歷過裂隙之戰,至今還能保持意識的存在來說,哪怕死亡也不能讓那些可怕線條所代表的事物從靈魂的記憶之中消失。

    “魔族……!為什么會有魔族的法陣!”嘶啞的聲音在一片空曠中飄蕩著,不過不會有人回答它,而且接著它也不能問出更多的問題了。

    魔族的法陣有條不紊地繼續它的工作,巖石以看得見的速度成長,聯合,將這里恢復成了很久很久之前的狀態,灰色的幽靈被從地面伸出的無數光線溫柔地包裹起來,然后不可抗拒地帶入地下。

    往下,再往下,巖石的更深處,沒有一個中洲的法師到達過的地方,有一個算不上太大的房間。因為地板材質特殊的關系,整個房間都被某種柔和的光芒照得藍瑩瑩的。對中洲法師來說夢寐以求,強大而稀少的法圣石從房間的這一頭鋪到那一頭,建筑者毫無暴殄天物的自覺,不僅將它們用作地磚,還在它們完美的鏡面刻上了各種直角和弧線,將它們變成了一個復雜到看著都發暈的圖形的一部分,連被拖進來的幽靈都為之一時失聲。

    這里不是只有一副作品而已,穿著兜帽長袍的人形照著法陣各就其位,安靜地圍繞在一個浮空的線球旁邊。黑色的兜帽雖然遮住了發色,卻沒將守衛者們的黑色雙眼也一起遮擋起來。佩在腰間,用特殊手法打造的利刃光芒依舊,垂在身側的左手手背上黑色火焰的標記也沒有褪色,這個標志在30多年前的聲名卻已經沉寂了。并不是所有的人都這副模樣,比如在房間的某個角落,就站著一個紅發的,他身邊那一位穿的也不是長袍,而是黑色的夜行衣。

    沒有聲音,沒有風,仿佛連時間在這里都不存在。這些人靜靜地站在這里,既像是死了,又像是等待著……再度醒來那一天。

    被光線捆綁的幽靈不斷縮小,最后變成微不足道的一點光芒,落進了那個鏤空球體的內部,最終消失不見。

    第35章 第一副本暫告段落

    “我想見他?!?/br>
    經過漫長的沉默——連塔克拉不斷的sao擾都沒讓他開口,子爵要求道。

    “誰?”看守他的人警惕地看著他。

    “你們之中最有權威的那一個?!?/br>
    這個要求本來不被理會,但經不住這位貴族一再重復。在術師提醒過他們不要折磨囚犯之后,看守這些人的遺族青年也不能在私底下做什么手腳了。最終一位青年不情愿地回應了子爵的要求,來到術師的面前。而恰好的是,無論術師,族長,還是翻山眾的首領此時都聚在了一起,聽完那位青年轉達的話之后,每個人都有不同的反應。

    最后還是術師做了決定,“那就請他過來吧?!?/br>
    子爵被帶了過來。身上的傷口是遺族人草草為他處理的,當然沒有多好的效果,因此他的臉色顯得有些蒼白。不過即使是在這種狼狽的情況下,子爵還是表現得相當鎮定。他盤腿坐在這些黑發的異族人面前,翠綠色的雙眼坦然地面對著他們的打量,同時自己也在觀察著對方,尤其是坐在他左面的那兩位。

    “你想和我們說什么?”右面的一個中年男人開口問道,他的表情是這幾個人當中最嚴肅的,而且等于把子爵的要求直接否定了——他的要求是和某人交談,現在變成了他一人直面整個有權力做出決定的團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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