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冠軍侯[重生] 第43節
只是這一次他沒有令衛青參與其中,而是讓王恢和韓安國分別領軍。 畢竟這一場興師動眾的秀是做給太皇太后看的, 選擇的應該也都是太皇太后可以信重的老人。 只是這一次,劉徹特意將衛青才訓練出的突騎部隊也配配到了軍中,也想看看這支騎兵在實戰中是否能起到奇效。 準備時間沒有花費太久,但也不算短,曹盈兩歲生辰過了,雪融化水了,浩蕩的漢軍這才南下集結。 戰事將起,劉徹本以為自此他見的最多的會是與他討論軍事的將軍,怎料從此之后出入他這里最頻繁的成了大農令。 大農令掌管全國財政,大漢經濟的命脈可以說就捏在他手里。 當劉徹決定南征閩越時,跳腳最厲害讓劉徹三思的也是他。 可惜這次連太皇太后為同意了,他即便再多的不滿和憂慮也只能無奈應下,去籌措軍糧軍餉。 然而等到大軍真的開撥,大農令又沒完沒了地來拜見劉徹了。 一見了面,他就反復和劉徹念叨著什么出兵時機不對,農民全被征去服兵役,今年春耕秋收怕是有大麻煩的事兒。 還說些軍隊開支大,讓劉徹嚇一下閩越就了事的話。 然而劉徹南征閩越的真正目的是備戰北討匈奴,閩越確實是軟腳蝦可以一下子就嚇退,那匈奴人能是嗎? 劉徹不勝其擾,頭疼得不得了。 最后他甚至只能選擇避去了太皇太后那里,讓大司農沒法再見到他。 太皇太后哪里能不知道他窩囊避來自己這里是為了什么,好笑地容了他幾次,倒也沒有戳破,保住他的面子。 直到大司農已經沒法忍耐,必須要見著劉徹一面,叩拜長樂宮宮門時,太皇太后才問劉徹:“大司農也是為國本民生著想,皇帝不去見見他嗎?” 若大司農不是一心著想這些倒還好了,劉徹有的是理由可以將他罷免。 然而他確實是位稱職的臣子,將大漢國收支算得清楚明白,每每與劉徹訴苦時也是拿了數據才與劉徹談的。 劉徹不應聲,太皇太后就捏了捏曹盈的小手:“盈盈,你去外頭將大司農喚進來吧。他也是一把年紀的人了,日日冷風里往宮中罰站,別病著了?!?/br> 曹盈輕輕“嗯”了一聲,又看向劉徹。 劉徹緊皺著眉頭似乎仍是不想見大司農的面,可又找不出理由不見。 因此他只得氣惱地重重呼出一口氣:“見就見吧,無非也就是與朕倒苦水的那些話,朕耳朵都要聽出繭子來了?!?/br> “皇帝還想著北討匈奴,若到了那時,大司農怕是才要住在這皇宮里,與你整日愁眉相對了?!碧侍舐犓г?,就含笑說了他一句。 “唉,那他整日與我訴苦能有什么用處?!眲厥钦鏇]想到,出征面對第一個難題不是在敵人,而且自己家的臣子。 曹盈見他們已決定邀大司農進來,也就邁著輕巧的步子出了門。 大司農胡子花白,被風吹得蒙住了半邊臉,他卻不舍得將手從袖子里伸出來理理胡子——這倒春寒實在是冷得過分。 “大司農爺爺?!辈苡瘒藗€小圍脖,說話悶悶的,垂頭斂眸縮著肩膀的大司農沒有聽見。 曹盈就將圍脖給摘下了,聲音清脆地又喚了他一聲。 這次他終于是聽見了,睜開眼睛看見了雪團子似的小人兒,咧開嘴笑道:“是安和翁主啊?!?/br> 曹盈見他臉都被凍得發青了,就將自己的圍脖舉起遞給他:“您臉色差,捂捂臉跟我進去吧,曾外祖母和舅舅要見您了?!?/br> 大司農先前沒過腦子就接下了還帶著些熱氣的圍脖,聽了她的話稍愣了一會兒。 “謝謝小翁主的好意了?!贝笏巨r有些艱難地蹲下身,將圍脖重新給她圍好:“我身子骨硬朗著呢,凍一凍沒事兒的,你可別凍壞了?!?/br> 他拿手稍微梳了梳自己亂成一團的胡子,跟著曹盈進了室內。 身子回溫,他的臉色也總算好了一些。 與太皇太后和劉徹都拜過以后,他這才向劉徹說起了正事:“陛下,大軍南下已經過去小半個月了,您知道咱們花費了多少嗎?” 劉徹擺擺手道:“你還是別來和我報數字了,就算每日里來報給我知道了也沒有用,這仗是必然要打的?!?/br> “陛下……” 大司農還想再次陳說利害,卻是太皇太后打斷了他的話:“好了,我也知曉你勸諫皇帝是為咱們大漢國的一片衷心,但皇帝有大志向,總需些成本來實現的??墒歉畮熘绣X財已不夠了?” 她發了話,大司農只能應聲說:“夠還是夠的,您放心,咱們家底還是厚的?!?/br> 但再厚的家底,按照劉徹在軍隊上這么花錢揮霍著,也必然是不夠的。 思及朝廷府庫銳減的數字,大司農到底還是道:“但我職責所在,還是需向您二位說一說的。這財政無非是開源節流兩端。陛下要出征,節流必然是不成了,我再怎么糊涂,也不敢在軍隊上省錢?!?/br> 沒法勸劉徹退兵省錢,他也只能換了一個著力點,道:“那至少換一個時候大興兵事啊,春耕秋收,都是漢國重要的季節。尤其是春耕,若是農民來不及將麥粟種下去,怎么能有秋日里的收獲?” 若是秋收季節,還能想著讓朝廷收稅時派人順道出力去將糧食收獲了,如今春耕之季,種子來不及種下去,這一年可不就都白費了? 太皇太后聽了大司農說的這一點,倒也有些認同。 本就是劉徹攪亂的危局,自然是他想什么時候挑撥動兵都可以的,怎么就選中了這早春時節? “祖母,你有所不知,這實是為了之后往北邊去作打算,往后我若要北討匈奴,計劃的也必然是這樣一個時候?!?/br> 他需得通過這一次南下來看看,在這樣一個季節動兵,到底會損失多少,也好有個心理準備。 “這還有講究的嗎?”太皇太后沒明白劉徹的意思,這早春時候氣候也不太適宜軍隊啊,怎么就非得選這樣一個時候。 “還多虧了衛青與朕分析,這晚冬早春時候實是匈奴最羸弱的時候?!眲卦緵]計劃說出來,不過即便說了也無妨,這本來就是一個陽謀。 “祖母應該發現了,匈奴犯邊,總是會選擇咱們的入秋時候,您知道緣由嗎?” “當然是想趁著咱們的百姓才收了糧食,家中富裕了,搶一波大的跑脫,賺得更多些?!碧侍蟛惶胗懻撽P于這些惡匪的話題,皺著眉說道。 “不盡然?!眲匾娮谝巫由系牟苡屑毬犞?,便逗弄似的問她:“盈盈知道還有什么原因嗎?” “我前些日子歸家時倒是聽我府上侍女提起了,說是冬末春初時候,去邊鎮的也都是奔著友好交易去的匈奴人,是否是因為他們冬日里不好過,已經淪到需交易才能過日子的地步了?!?/br> “平陽侯府的侍女?”劉徹不意會聽來這樣一個答案,曹盈便向他稍講了些關于戴雪的坎坷。 也正是那些曾于冬日里友好交易的匈奴人,讓他們那個小村落失去了警惕心,最終才被鐵蹄踏破,只剩戴雪一人生還。 劉徹聽完沉默了一會兒,道:“好好待那個小姑娘吧?!?/br> 這樣的日子在漢國內不會少發生了,即便他是皇帝也是沒有辦法的,只能指望著能將匈奴打怕了,往后不會再發生同樣的事兒了。 但對于曹盈的說法,劉徹還是搖頭表示:“與他們交易物資關系不那么大,實是與匈奴最根本的戰斗力騎兵有關?!?/br> 他這邊正陳說著,暫時沒了訓練任務的衛青也正與霍去病和曹襄講起如何才能在面對匈奴時取得最大優勢。 衛青只從馬廄里捏起一把草料,向兩個孩童說道:“這些草料。正是日后我們可以戰勝匈奴人的根本?!?/br> 第52章 草料 陷入沉思之后 聽了衛青的話, 曹襄以為這草料是有什么玄機,疑惑地也去抓了一把草料。 皇宮里的草料與他們平陽侯府的沒什么區別,都是麥稈與雜草摻和在一起飼養馬匹。 若非說有不同, 也就是皇宮中飼馬, 在馬匹不愿食上述兩種草料時,偶爾也會喂馬匹些可供人食的谷?;蚴羌尤胄€熟的蔬果, 算是很奢侈了。 但曹襄不明白這是什么可以克制匈奴的辦法。 難不成馬匹吃了皇宮里的草料,就能忽然變成神駒一舉克敵了? 他搖搖頭將這個荒謬的想法甩出腦袋, 將草料重扔回了馬匹的食欄中。 沒能立刻想出答案,曹襄就有些不大樂意想了。 他直起背, 一邊拍了拍手,試圖拍干凈手掌上沾著的草屑,一邊向衛青問道:“你講明白些。我沒懂, 這如何就是戰勝匈奴的根本了?” 衛青見狀嘴角上提,就要向曹襄解答, 卻被霍去病抬手攔?。骸熬司? 你先別說,讓我想一想?!?/br> 他還是希望能靠他自己來理清思路。 畢竟都已經得到衛青的一個提示了,再去急急得知答案,即便明白了理由, 他也得不到太多提升了。 “行, 那你就再自己想想?!毙l青倒是很欣慰于霍去病偏好靠他自己思考的想法。 不過既然曹襄想知道,他也沒想賣關子,就向曹襄說道:“大公子要是想知道, 咱們走遠些,我先講與你聽?!?/br> 然而曹襄也是爭強好勝的性子,最愛爭斗的對象還就是霍去病。 見霍去病要執著靠他自己想出答案, 曹襄便也放棄了直接聽衛青講解的想法,向衛青道:“我也自己先試試想想吧,說不定就自己想出來了呢?!?/br> 他重又去抓了一把草料。仔細看著。 這皇宮中的草料確實與他平陽侯府的無甚不同,那就換個思路。 既然是制勝匈奴的根本,是否就是他們漢國與匈奴飼馬的糧草有所不同了。 按照這個思路想下去,匈奴游牧四方,確實與漢國有太多的不一樣。 他們不習耕種,草原上也沒有適宜耕種的地方,因而騎兵所騎的馬匹和牛羊們只能靠食牧草而生。 逐水草而生就是匈奴人的生存狀態,哪里牧草肥沃,匈奴部落就會遷移到哪里。 然而每每到了秋冬季節,無論是哪里的牧草都要開始荒蕪下去了。 且怕是一直到初夏季節都長不出能用來飼養馬匹牛羊牲畜的牧草。 這個道理不那么難,之所以匈奴人喜歡挑漢國秋收后來劫掠,這也是原因之一。 因為他們的草原在即將到來的冬日,很快就要沒有產出了,只能在漢國搜刮一波過冬的物資。 而在漫長的冬日時光里,即便是愛馬勝過生命的匈奴人怕是對于馬匹掉膘沒有辦法,甚至可能需要眼睜睜看著愛馬因饑餓或是寒冷死去。 畢竟他們人要是餓起來,可以宰殺牛羊之類的牲畜來食用。 但是馬匹沒了牧草可食,也就只能用些曾在春夏收集來的干草勉強果腹了。 餓死的、因食糧不足扛不住寒凍死的馬匹怕是都不在少數,對于完全依憑騎兵作為戰力的匈奴人來說,必然是不小的打擊。 這樣算下來,匈奴人的戰力在這個時間段應該也就是最弱的了,漢軍如果真的要去出擊匈奴,在這個時間去,當然也就是最好的。 曹襄仔細推算下來,竟是憑他自己硬推出了結果。 他心中都為自己驕傲,見霍去病還沒答更是喜不自禁,連忙搶先霍去病一步,向衛青問了他的想法是否正確。 衛青頷首,對于他給出的答案表示了認同。 曹襄便如孔雀開屏了似的,得意洋洋去看霍去病,想說這一次是他的勝利了,比霍去病更先一步想出了答案。 然而霍去病卻只是在一開始曹襄說的時候,稍聽了一耳朵曹襄的解答。 然后他就沒再認真聆聽了,重又陷入到他自己的思緒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