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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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悔降了沒有?蕭閣與傅弈亭一同來到行宮整飭軍隊,他望著那似凍非凍的河岸笑道:你再堅持不到十天雪便停了,渡江南下攻我鄴臺豈不美哉? 現在還說這個?秦吳已不分家了。傅弈亭騎在馬上一縱一送,他已脫下僧服換上以往最愛穿的玄色大氅,頭上戴了一頂灰貂皮帽,抬眼眺向峽岸良久,又問,前兩年你一到年關便來豫地,是什么意思? 蕭閣原是最含蓄內斂的,可是此人卻要把所有事情攤開說在明面上才要安心,他便笑著揶揄道:應某人的約啊,可惜他一次都沒來過,白費我一番心思! 嗐!你不說我怎么猜得到,就是猜到了,我也不敢相信。傅弈亭感動他用情之深隱,歉疚地看他一眼,我虧欠你太多,不知還能否有機會補完。 蕭閣想起他身上的毛病,心里一陣苦楚,卻強忍了,只笑道:此生補不完,罰你下輩子給本王鞍前馬后地伺候! 成!傅弈亭求之不得地點頭,旋而又道:那我還是少還些算了,這樣生生世世都在你身邊兒,你甩不掉我。 兩人都知是寬慰彼此之話語,心照不宣地笑了起來,此時殷野從對面橋上下來,沖著他們二人行禮,下意識地叫道:陛他瞧了蕭閣一眼,也不知這二位是怎么決定的,于是又改了口,主公,陸大人自北疆發來塘報,您預料得不錯,羅剎國十萬大軍已然踏入我國疆土! 我知道了!你先去吧!傅弈亭一揚手臂讓他退下,面色變得十分凝重,轉對蕭閣道:瞧見了么,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他不待蕭閣回答,又堅定道:我帶兵出征,這一仗我等很久了! 啟韶!蕭閣蹙眉制止,你身上有恙,回京城歇息去,此外還有很多事需辦鄭遷的身份來歷要查、屠殺酋云會幫眾的兇手要追、各地賑災要派有猷之人下去料理這么多的事情,你是走不開的。 懷玠,這些事情你在皇城運籌帷幄再合適不過。傅弈亭話外的意思已非常明顯,你們吳軍都是南人,到北疆去承受不得的,更何況我母族就在興安盟一帶我帶秦軍北上更為合適。 蕭閣想想有理,那我在京城代理事務,等你得勝凱旋!他拂了拂熠日被風吹得蓬亂的鬃毛,又笑道:你可不要誤會,彼此斗了這么些年,我并不是讓你,只為了完成父親心愿罷了,那詞里頭寫著甘俟候,又費盡心思把翡翠寅虎送到你們驪山,這份情意你傅家得領! 不領!傅弈亭想起來就生氣,金佛只給你蕭家的人、敦煌要塞也差點兒落你手里,這些我都忍了,只是既心有所屬,又為何在咸陽要了母親?這事兒我恨他倆一輩子! 好了。蕭閣見他動氣,忙上前攬著他肩頭安撫,此事回頭再議,當下要趕快北上迎敵才是。 你送我嗎?傅弈亭這才緩和了臉色,抬眸與他對視,烏黑瞳目囊括深如滄海的情意與期待。 自然。蕭閣牽唇一笑,與他并馬向金銀兩色軍甲中走去。 秦北已是素裹銀裝,大軍連夜北上,出了皇城,居庸雄關赫然在目,雉堞峙立,崇崖奇險,長城似龍臥綿山,關溝滿雪封凍,蒼松群翠漸次落根于翁城之下,簇擁著玉臺樓閣,僩咺金甲迤邐而出,渾然天成一副壯闊出征圖。而再向東北行去,人煙漸稀,雪卻小了許多,白莽遼原上飚風呼嘯,傅弈亭遠遠望見兩座赤色石峰,知道過了此地便進入北疆之地,蕭閣明日該折返了。 晡日西照,大軍在此處扎營,林益之發塘報過來,稱他和陸延青已在阿龍山、青黑山、呼倫湖三地與羅剎軍隊交手,秦軍折損傷亡兩千,繳獲敵方尸首四千,算是小勝,但羅剎軍隊又襲擊了扎蘭屯的糧倉,大軍糧草虧空,只得暫退松原以南。 再向南來就不怕了,我年前制備的火藥兵器都屯在松花江下游,只是用這樣的重器難免會殃及周遭百姓,北疆那么好的糧田,當真不舍得炸毀。傅弈亭擰眉沉吟,還是要讓延青想辦法撐住,若再退讓,羅剎氣焰會更加囂張。 蘇云浦也隨蕭閣來到了關外,他心里惦念著陸延青,早開始研究北疆戰局了,于是說道:是這個道理,據我分析,我軍與羅剎僵持不下,無非因為兩點,第一,糧秣不足,路運效率極低,兩江又都封凍,運糧艦根本開不過去,最遲到了明年春日天氣回暖,此問題便迎刃而解。第二,我們對北東西三側山地的地形狀況并不熟悉,而民眾仍對毛子心生畏懼,都被紅毛綠眼睛的野獸,還能吃人這樣的傳說唬了,亦不配合作戰,需得好好發動一番,打消他們的顧慮,軍民一心,方能共克外敵。 傅弈亭盯著蘇云浦看了一會兒,笑謂蕭閣道:你果然好眼光,這小蘇大人果真思慮透徹深入! 蕭閣聽著他們探討,只笑道:如歸,這次你隨秦軍北上如何? 我蘇云浦突然局促起來,他咬唇低頭片刻,這才揖身下去,遵主公鈞令,如歸定輔助大軍,擊敗羅剎! 蕭閣笑著叫他起身,也來到輿圖前與他們一起探討,三人又議了一陣,便有侍衛上來些奶皮子炒米rou干,蘇云浦便起身告退了。 你派他過去,什么意思?傅弈亭想著陸延青出京城之前那心灰意冷的模樣便覺好笑。 沒什么意思。蕭閣只笑了笑,挖了勺炒米放到嘴里嚼著,不禁蹙眉,好硬。 哎,想來這東西是你是吃不慣的,這么吃可能好些。傅弈亭替他撥了些在奶皮子里頭泡著,壞笑著道:別跟我裝,你想成人之美! 蕭閣沉默片刻問道:你也知道他倆的心思? 傅弈亭眉頭一挑,當然!姓陸的三天兩頭往豫地跑,為了個啥? 蕭閣文雅地飲著牛乳,看來這陸將軍看來倒是個解風情的!不像 閉嘴!傅弈亭氣得去掐他腋下,蕭閣癢得受不住,碗里的奶灑了出來。 傅啟韶!你浪費糧食! 我不管!你以后再不能提這事兒!傅弈亭想起來就懊悔。 兩人吵吵鬧鬧總算是把飯吃完了,蕭閣把濕了的氅衣脫下,傅弈亭便又給他找上一件套上,蕭閣正在訝異,眼睛卻突然被人用綢帶蒙住,他一下想到多年前午后自己做的那個臉紅心跳的夢來,不禁有些局促慌張,哎,你干什么? 出來帶你看個好東西!傅弈亭擎著他兩只手腕,不叫他掙脫,拉他出了營帳,又把他抱上馬來,自己跨坐在他身后。 踏夜身上的馬鞍很大,足夠他二人騎乘,傅弈亭往它臀上加了一鞭,踏夜唳唳叫了一聲,飛跑起來。 作者有話說: 又甜又酸。。。是愛情的感覺 第70章 金烏不落 他們一路馳騁,遠離眾軍篝火營帳,蕭閣覺得周遭都安靜起來,只聽得風鳴草動,還有身后那人的喘息喝馬之聲,他被他牢牢拉在懷里,耳畔是他呼出的溫熱氣息,絲毫不覺得夜里的草原寒涼。 明天你就要回了,我不舍得。傅弈亭委屈地似個孩子,趴在他肩頭抱怨。 又是這蠱惑人心的聲音蕭閣暗自感嘆,每次傅弈亭聲音放低,語氣放柔放緩,他都覺得心里一陣酥麻。 我會等你的。蕭閣向后倚在他胸膛上,沉默片刻又鬼使神差地扭過頭去給他臉上遞上一吻。 身后的人明顯被他吻的懵了,然后又把他抱得更緊,咬牙切齒道:好啊你蕭懷玠??!說!跟誰學得這一套! 蕭閣被他勒得喘不過氣來,邊咳嗽邊笑道:這東西還要學嗎?! 原來你是無師自通也難怪我爹被迷得七葷八素。傅弈亭俯身咬住他脖頸兒,你們蕭家的人,當真是徇齊聰慧無人能及,我怎么就不會呢 你還不會?蕭閣默默腹誹,這人未免謙遜太過,他反唇相譏道:你傅家的人也不差,知道那位莫陽佛寺的如海大師為了一句囑托守候這么多年,是為了誰么?可不是我父親。 ??!傅弈亭驚道:你別胡謅。 我可不說假話。如海是少林如塵大師的師弟蕭閣輕嘆口氣,又回身拍他,你要帶我看什么,還沒到??? 到了。傅弈亭輕輕勒馬,跳下去將他抱下,替他解了眼前綢帶,你瞧。 蕭閣抬首望去,不禁深深震撼,他還從未見過這樣的天空,黧暗天幕之上,繁星無隙,爛漫繚目,似乎低到眉梢,似乎觸手可及,時不時有流星滑墜,拖出一條淡淡尾痕,將幾顆微亮串聯,原上銀帶舞蛇似的凍河蜿蜒向天際,好似融入星漢穹宇,他癡立無言,半晌才感嘆道:真美! 我也是第一次瞧見。傅弈亭心中感慨萬千,幼時聽娘說過草原上的天空,當時心里不信秦北的星星都是稀疏寥落,哪有這般星辰沒想到是真的。 揚州夜間繁華,更見不得星月。蕭閣喃喃道,他暗自想著,此情此景怕是要銘記一生了。 兩人在河畔生了火坐下,傅弈亭從懷中摸出那竿玉簫,笑問:想聽什么? 我以為你只會吹夕陽簫鼓。蕭閣隨性躺在蒙著雪的草地上,吹什么都好哎,不會引來狼吧。 狼都冷得在洞里歇著呢。傅弈亭輕蔑一笑,就算來了也不怕他,有鞭子呢。話畢,他拭了拭玉簫放到嘴邊,清揚悠遠的音韻瀉出,蕭閣聽著已是癡迷,再看那人瀟灑風流模樣,更是忘卻自己身在何處,一曲終了,他才問道:這是什么曲子,我怎么從未聽過? 我自己譜的。傅弈亭用簫敲了敲他手臂,聽著此曲,你能想到什么? 我想起,你初到揚州之時,我乘船接你那個雨日。 傅弈亭聞言幾乎要落下淚來,他將他抱在懷里,其實我奏得正的是那一天,此曲叫做醉揚州你把它記下,待日后我得勝歸來,再共奏這一曲 蕭閣閉目,眼淚已是無聲滑落,他靠在他肩上默然良久,輕輕開口:啟韶 嗯? 我想給你。蕭閣頰畔被篝火映得通紅,看向他的目光卻沒有躲閃。 傅弈亭的心臟遽然震顫,喉結難耐地滾動了一下,他拼命撐著清明,微微松開懷中的人,沉聲道:不行。 蕭閣伸手拿起樹枝,撥了撥眼前的火焰,轉頭笑道:我都不怕,你有什么可怕? 傅弈亭腹下早腫脹酸澀起來,可他面色卻深沉平靜,我是不怕死的,只怕你被染上懷玠,若真如此,代價太大了。 看來你我注定不能為自己而活。蕭閣輕嘆一句,他努力讓自己去想著整個華夏,想著秦吳兩軍,想著還未長大的龍龍,起伏的情波才漸漸平復下來,他緊緊握了他的手,似在將自己深刻情意傳遞給他。 你有這份心思,足夠了。我就當你在東山井下早給我了。 傅弈亭柔和一笑,他早已褪卻狠戾,尤其是面對蕭閣之時,柔和真切的眸光似能燙化一切,無可挑剔的容貌在火光之下忽明忽暗,如同一個未及弱冠、不諳世事的少年情郎。他抱住眼前的人,正要再輕言安撫,一陣疾風掠過,竟一下將兩人身側篝火撲滅。 傅弈亭微微一怔,方才那洶涌情念竟又死灰復燃,此刻偌大寰宇,仿佛只余他二人,他撤身看向蕭閣的濕潤清亮眼眸,驚覺顱頂璀璨群星都瞬間黯然失色。 可我不想遺恨此生 他聽到蕭閣說了這樣一句,而后他終于鼓起勇氣吻上他的唇、他的秀麗煙眉、他的纖長眼睫、他的每一寸肌膚、每一縷發絲 他含咬著他的指尖兒,而后他聽見他聲音變得綿長。 你真是個狐貍精!他吻著他的時候還不忘調侃。 你是什么?草原上的野狼么?蕭閣笑著回敬他,裸露在寒空中的雙臂再次攀附上他的脖頸兒 那人沒有再回話,蕭閣也再法開口,漫長黑夜給予人無法遏制的沖動,傅弈亭褫奪了他的一切感官,讓他幾乎要不省人事地昏厥過去,可他又能清晰感受到那一次比一次猛烈的消融和爆裂在險些溺斃般的掙扎中,他隱約看到星軌盡散,薄陽徐升,聽到原野上的馬頭琴聲悠揚回蕩,不知是哪個牧人,在拉著一首不知名的短調民謠。[1] 他披著他的皮裘坐起身來,只見九曲河灣上的厚冰裂開罅隙,陽光溜了進去,將那河冰涂得醇黃。 蕭閣心中沖涌著一種從未有過的情緒,他回身撫摸著躺在地上的人,笑道:啟韶,春天不遠了。 * 蕭閣回到秦都皇宮之時,溫崢已將宮中諸事厘清,人員安插調動妥妥當當、飛雪似的奏報分門別類排布清晰,但他本人卻不在宮中,蕭閣暫不及去問,沐浴更衣之后便開始翻閱堆積成山的奏報,真是大大小小紛擾之極,蕭閣這才發覺秦地遼闊廣大,有很多不熟悉不了解的地方都需與臣工對照,他先把自己能夠處理的奏本批完,又留下一些拿不準的打算與溫崢和各部臣子一同商討。 一直批閱到日落,溫崢還是沒有回宮,蕭閣把白頌安叫過來,頌安,溫先生有沒有說要去哪里? 沒有。先生跟侍衛們說他出宮辦些事情,具體情況我也不知。 蕭閣越想越覺得不對,起身離開驪眠殿,去溫崢所在的奉墨房尋找,一進門倒是微微放心下來,他平日里用的東西還在,再向里尋去,卻發現床榻上放了封信。 蕭閣心里狠狠一沉,連忙拆開翻閱,他的雙手不斷地發顫,登時變得面白如紙。 白頌安侍立在外室,偷偷看著蕭閣的神情從驚異,到憤怒,再到冷然平靜,心里也已是驚詫萬分,在他眼中,溫崢和主公除了在金陵那次發生過爭執,幾乎都是協調統一、和諧相敬的,他哪里知道,自溫崢被外派的時候起,溫崢和蕭閣之間便已漸生嫌隙,他們在有些問題上的意見已經有歧異,他們對彼此的妥協和關心,只是惦念著舊時相伴的情意,實質上卻是相互背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