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鬼宗師 第2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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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里,顧少卿開始對白挽瓷的印象,有所改觀,恍覺她并不是眾人所說的那般頭腦空空,只在乎美貌的膚淺女人。 石祭酒也懶得耗費自己的時間,陪她繼續罰站,只是瞪了一眼,喝令其站到日落天黑,太陽下山了,方可下去。這不算完,還須得去堂室抄完一百遍書簡上的定義,才能回寒舍。 石祭酒走了,眾人也散了,不再圍觀。 白挽瓷站在通天臺上,早就看見了顧少卿,心下甚為大驚,他原不是那種愛湊熱鬧,喜好圍觀之人,何故會來看她? 難不成,真讓流媚jiejie說對了? 回想流媚jiejie所說的愛情理論: 既然知道煙酒有害傷身,嫖娼會致妻離子散,為何男人卻戒不掉煙酒?戒不掉風月溫柔鄉的女人? 女人要和男人相處,第一招便是習慣,習慣是個極其可怕的東西,習慣有好,亦有壞的。 好習慣終生難以培養,壞習慣十來日便可速成。 倒追男人,最開始便要讓他習慣你的存在,不管你是好是壞,只要在他面前連續刷上十幾日的存在感,倘或突然有一天,你不去了,他便自顧自的心里疑惑,思忖你何故不來? 這一想,你便在他心里留了一個影兒。 可別小看這一個影子,無種不開花,既要開花,必然下種。既然種下了,事情便成功了一半。 白挽瓷望著人群之中的顧少卿,心道流媚jiejie果然是情場高手,看來她這一顆小小的種子,算是在顧少卿的心里種下了。 第27章 沒有靈根就修煉魂根 我能看見鬼了…… 已是掌燈時分,白挽瓷罰站罰的腿腳酸麻,脖子脹痛。圍觀的人群早就散了,偌大通天臺,只剩她孤零零一人而已。 剛到石祭酒所說的亥時,白挽瓷立刻拿下頭頂上的碗,晃了晃腦袋,脖子咔咔作響。 心底對石祭酒是愈發厭惡,想起還要抄書,白挽瓷心頭又是倏然一嘆,神情懨懨的往地舍走去。進了堂室,空無一人,點了盞燈,坐于案頭,唉聲嘆氣的執筆抄起來。 卻說顧少卿這邊,圍觀人群散了后,又去了清心瀑練劍,于他而言,修煉但凡荒廢一日,便會與別人拉開差距。數個時辰過后,終于突破,顧少卿一身暢快的自清心瀑下飛出,蒸干校袍,方往十里桃林外出來。 剛出桃林,他便見三棟樓中的地舍亮著燈,心下奇怪,已過三更天,寒舍在亥時查寢,所有的學生,此時此刻應當都進了寒舍,何故地舍還亮燈? 想來應是哪個學生臨走前,忘了熄燈。如此想過后,顧少卿便往地舍走來,剛至三樓,穿過長廊,便見最尾端的堂室亮著。 他走至門口,還未進去,便透過窗口,看見了一個女子,姿勢不佳的趴倒在案頭,手里還虛握著一支毛筆,筆尖早已沒墨。 白挽瓷睡得正酣,根本沒有意識到,窗外有一雙眼睛正盯著她。 也不知睡了多久,白挽瓷再睜眼時,天色竟然泛起了魚肚白,心道一聲糟糕,她才抄了三十遍,還差七十遍呢! 她連忙低頭看案頭,這又是奇了! 案頭上左右書簡擺放齊整,中間是她的抄書紙,寫得滿滿當當,數了數,恰好是一百遍,竟一點也不差,字跡倒也是她的字跡。 白挽瓷眨了一下眼,以為自己是在做夢,又伸手掐了把大|腿,真實的疼痛提醒這她,這的確不是夢,一百遍真的抄完了。 她倉皇的站起身,這時,才發覺身上披了件衣服,是個男人的校袍。 這誰的校袍? 白挽瓷環顧四周,堂室除卻她,并無一人。低頭聞了聞校袍,有草木香,混著蒼石香,細細一嗅,也有晶瑩雪的味道。 翻來一看,校袍干凈整潔,一點痕漬也無。 她兀自納悶了半天,想不出是哪個大善人,既模仿她的筆跡,幫抄完了剩余的七十遍,還把自個兒的校袍,披著給她取暖。 一上午,她都懵著,直到下學,肚子的饑餓感,才提醒她,應該去食堂搶飯了。白挽瓷去找了安桃,與她去食堂。 安桃見她心不在焉,不知為何,還以為是被石祭酒給氣到了,不免又是好言好語的安慰勸說:“我昨晚見你沒回來,你是去哪兒了?” “我在堂室抄了一|夜的書,”因為熬夜,白挽瓷雙目失神的打哈欠道,“不過也是奇怪,我只抄三十遍,然后就睡著了,結果今早上起來,發現有人幫我抄了剩下的七十遍,還把自己的校袍蓋在我身上?!?/br> 安桃抿嘴一笑:“定然是哪個偷偷暗戀你的男學生,不忍心看你抄完一百遍,索性就默默幫你抄了?!?/br> 白挽瓷一臉茫然:“真的?那我見了可要好好謝謝他,不說別的,這校袍總得還給他才是,但……重要的是,我壓根不知道是誰???” 話音剛落,便聽得左右桌邊的幾個女生在討論事情。 “今日穆川在走廊罰站呢,你看見了嗎?好帥啊?!?/br> “咦,他為什么被夫子罰站?” “聽說今日石祭酒來巡查,夫子要求所有人穿校袍,但奇了怪了,唯獨穆川沒有穿校袍?!?/br> “難怪他被罰站呢,石祭酒最看重集體統一著裝?!?/br> “……” 聽了這話,白挽瓷一臉震驚的看向安桃:“我手上的那件校袍,莫不是穆川的?” 安桃楞了楞,筷子在碗里扒拉了兩下:“興許是吧,不然這么重要的日子,他怎么會忘了穿校袍呢?” 白挽瓷思索一番,安桃說得倒是。 “那我今日下學,便把校袍還給他去,”白挽瓷想想,心底還有些過意不去,“他干嘛做好事不留名呢,早知道是他,我就今早給他送過去了,弄得他還被夫子罰站,真是我的罪過?!?/br> 安桃沒再說話,只是低頭默默吃飯。 午后小憩,學生可回寒舍,亦可在堂室自習。白挽瓷便抱著穆川的校袍,往天舍去。剛上去,有人見到她,不免笑道:“又是來找顧少卿的?” “不是!不是!不是!” 那人還不相信,喊的整個長廊的人都聽見:“白挽瓷又來找顧少卿了!” 窗口紛紛探出頭來,仿佛她是個什么別致風景一般,不少學生起哄,也有同窗目光奚落于她。 白挽瓷視而不見的走進堂室,整齊劃一的校袍學生中,果然就他一人沒穿校袍,直接走過去,將校袍放在了他的案桌上。 “校袍還你,”白挽瓷低聲道,“昨晚你幫我抄書,多謝了?!?/br> 穆川楞了一下,目光落在案桌上那件干凈如新的校袍,正想說不是他的,卻見顧少卿從外邊正進來,不少學生又是一陣起哄逗笑。 須臾之間,穆川露出一陣迷茫之色,想著他并未借給白挽瓷校袍,這校袍是哪里來的? 左思右想,穆川想著姑娘皮薄,不好當面拒絕,于是便未直接拆穿,而是收下了校袍,打算則別日,私下說清此事,再把校袍還給她。 “多謝,”他面色淡淡的接過校袍,換了個話題:“你近日修煉的如何了?可有長進?” 白挽瓷見他問及修煉,原本笑著的臉,變得愁云慘淡:“可別提修煉了,別人有靈根我沒有,別人有靈力我沒有,就是做飯也得有米吧,這不是難為我么?” 穆川揚著下頜,朝她笑:“做飯只是為了填飽肚子,修煉亦如此,沒有靈力,可以另尋他物。就好像,你沒米做飯,便尋不來面粉做面條?” “面粉?”白挽瓷雖然知道他是在比喻修煉,一時卻沒聽明白,“我去哪兒找面粉?” 穆川又是淡淡一笑,隨即起身,垂目,靠近她的耳邊,輕道:“你出來,我帶你去找面粉?!?/br> 一聽有修煉的門道,白挽瓷兩眼放光,連忙跟上他的腳步。 于是,二人便在眾目睽睽之下,一同走出了堂室,并肩而行,看方向竟是往十里桃林去。 方才圍觀了這一切的學生們,再次傻眼,不免目光紛紛朝顧少卿看了過去,卻見他依舊面色平靜,垂頭閱讀,似乎白挽瓷同穆川做什么,都與他不相干。 然而這邊,白挽瓷跟著穆川,進了十里桃林,本以為他要在這里教,結果他卻依舊快步往前走,她繼續跟著,心頭百般疑惑,想不通“面粉”究竟是何。 走過十里桃林,穆川沒有停下腳步,依舊往前走,再往前便是大片林木的古槐嶺了。這里林木茂密,蓊蓊郁郁,很少有學生來這邊,他方才停下,轉頭瞧白挽瓷。 “這一路過來,你可看見什么了?” 見他這么問,白挽瓷舉目茫然的四顧半天,只有鳥獸蟲鳴,并無一人,納悶道:“這里只有你,還有什么???” 穆川雙手負后,笑盈盈道:“我何曾說是人?” “???”白挽瓷眨眨眼,再舉目四下看去,依舊啥也沒有,不禁后背一涼,“你不會說是鬼吧?” 他一臉神秘:“你猜?!?/br> 白挽瓷不想繼續打啞謎,催促道:“你可就別故作神秘了,快告訴我吧?!?/br> 穆川見她心急,輕輕搖頭,這丫頭性子著實急了些。他不免伸手在她頭頂天靈蓋處,輕輕一點:“你可知,人有左右腦之分?” 白挽瓷目光里滿是不解。 他解釋道:“人有左右手,左右腳,何故沒有左右腦?若說靈根在右腦處,是人的天賦所在,何故左腦沒有天賦?” “你是說,我的右腦既然沒有靈根可以開發,那其實還可以開發左腦的天賦?”白挽瓷想了想,再次眨巴眼睛看他。 穆川點頭。 白挽瓷心道喔唷,原來這就是他所說的“面粉”。 “閉上眼,我現在教你感知魂力,”穆川伸出食指,指尖虛空騰現一道墨綠色的光芒,猶如樹藤一般,緩緩滲入她的左腦,“人有靈根,亦有魂根,只是常人并未注意到他們還有魂根。你現在能感受到什么?” “很溫暖,像曬太陽似的?!卑淄齑呻p目緊閉,此時大腦一片清明,仿佛遮天蔽日的烏云,都讓穆川給驅散了。 “睜眼看看?!?/br> 白挽瓷再睜開眼,楞了半天,環顧四周,不由得目瞪口呆,一個箭步就縮到了穆川的身后:“好多人!啊不,好多鬼!不是吧,人死了不是會去鬼界么?怎么人間會有這么多的鬼?” 原是一片蔥蘢的古槐嶺,竟然變得熱鬧非凡,不少衣著破破爛爛的的人,面色灰白,雙眼空洞的四處游走,他們對白挽瓷目視不見,徑直從她身體里穿了過去,繼續往前,漫無目的的游蕩。 穆川見她猶如受驚的小奶貓,不由得好笑道:“你怕什么?他們都是好鬼,并不是邪祟,不會傷人的?!?/br> 白挽瓷心下震驚,盯著穆川。 穆川繼續笑道:“聽你昨晚在神光廣場和石祭酒爭吵,其實你說的才是正確,人死后為鬼,也分好壞,亦有善惡。惡鬼有的被鬼界收去了,有的成為邪祟,為禍人間,被神界給收服。有一些鬼,壽終正寢,有家人收尸,順利的找到通往鬼界的門,去往鬼界。 其實,還有另外一些鬼,死在荒野,死在戰場,橫死街頭,他們有的是戰士,有的是孤兒,有的是乞丐,大多數都很老實,生前是好人,死后也不作孽,他們死了便死了,沒有家人認領收尸,終日只能飄蕩人間,無人記得,無人牽掛,無人看見,而我要教給你的,便是借力打力,運用你的魂力,去cao控這些孤魂野鬼?!?/br> 第28章 嫌隙 一棒槌,一甜棗,恩威并施?!?/br> 原來這些都是被世人所遺忘的孤魂野鬼啊。 白挽瓷聽穆川這么說,對他們反而沒有懼怕了,伸手嘗試觸碰他們,卻發現手指直接穿過,根本碰不到他們,說話他們也不理。 穆川又道:“人有人言,鬼有鬼語,你不用鬼語,他們聽不見,聽不懂,自然不會理你。我這里有本《鬼語》,你去研讀一番,自然能與他們通話?!?/br> 他袖中變戲法似的變出一本書,白挽瓷接過,低頭一看,書的封頁寫著鬼語二字,鬼鴛鴦著。 “鬼鴛鴦是誰?”白挽瓷喃喃道。 聽起來像是個女的。 穆川答:“是國子監歷任中唯一的一個女祭酒,也是上任的國子監祭酒,不過聽說她被革職了,后來者才換上了石祭酒?!?/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