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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魚玄機的一生有這么多無解之謎,只要沒有違背原則,又為何不能在衍生戲劇之中順勢推演一番?” “就像元稹與白居易,作詩相和數千首,其中不乏瑰艷旖旎之句,二人心意相通,患難與共,你又怎么用正史里的刻板道理解釋他們之間已經遠遠超過友誼的感情?” “況且你從前了解到的也并不是第一手資料,即便是,那也無非是油墨印刷的文字罷了。拿朱厚照為例,這位皇帝在位期間賢才良多,多次賑災免賦,應州一戰更是部署得當,親力親征,而后清修明史,平生功績削減為零,后人多數只知他豹|房|yin|樂,昏庸無能?!?/br> “雖然文人墨客的事跡并無政|治|因素,但也可窺一斑。千年前的喜怒哀樂,又怎么可能真正做到完整復原?” 聽到這里,鞮紅緩緩回過身,滿臉迷茫,“不能完整復原,那要我怎么去相信……” “正是因為無法完整復原,所以才要去相信?!庇遛o將手中捏著的刷色筆點上鞮紅的腦袋,“記住了,你要去相信的,是你客觀和主觀兩方面理解到的人物,情感。沒有人能演出真正活在千年前的魚玄機,但是你,可以演出屬于鞮紅的魚玄機?!?/br> 頭頂微涼的觸感如迷霧層翳上洞開一道天光,清涼雪片自破開的光束中翩然落下,融化在她的眉心。有什么東西層層散去,徒留額間一點清明。 “屬于我的魚玄機……” 鞮紅正在領悟這句看似深奧,實則怎么聽怎么像瞎說的道理,懷中就被塞入一沓紙版資料。 “你自己說的,改編不是亂編,戲說不是胡說,正史里頭有的,一樣也不許丟?!庇遛o說完順手將刷色筆放回梳妝臺。 鞮紅一張嘴差點沒能合攏,她崩潰的翻著這沓比劇本還厚的資料,刷的一下站起來,“這這這是什么???亂七八糟的,我看這些干嘛?” 渝辭:“魚玄機哪個朝代的?” 鞮紅:“唐朝啊?!?/br> 渝辭:“那你掌握一下唐朝的風俗民情,禮儀規章,有什么問題嗎?” 鞮紅:“……nsdd?!?/br> 渝辭懵住,“什么?” 鞮紅把自己埋入資料中,恨不能用這沓資料悶死自己! *** “話說……這些你整理了多久???”鞮紅看了幾頁心中已經開始連連驚嘆,資料嚴謹細致程度堪比學術論文,光是唐代禮儀就寫滿整整七面,什么時候適用什么禮節,糅雜百家之言,事無巨細全列在上面。 自己去拜師還是昨夜的事情,這又不是豆腐渣工程,一夜之間就能聳出這么多來。 渝辭在一旁準備自己的戲,她的戲很短,但是劇本上仍舊是圈圈點點,鞮紅瞥了眼密集恐懼癥都差點犯了。 “進組前做的?!?/br> “進組前?”鞮紅說著意識到什么,猛然收聲。 如果,沒有自己一時興起,幫她解決了孔姜兒帶來的換角危機。那么是不是意味著,這沓明顯花費無數個日夜,無數心血的資料,一個字也用不上? 她偏過頭,用眼角余光偷偷打量渝辭,后者微蹙眉頭,神情認真的備戲。 渝辭什么也沒有說過。 怎么能做到這么淡定的?鞮紅想如果是自己,早就掀了天去,可是渝辭卻…… 難道,是已經習慣了嗎? 鞮紅想到曾經自己看到的一些信息,無外乎是進組后得知,自己角色原定演員是渝辭。 一顆心漸漸沉下去,如至冰川河底…… “對了?!庇遛o突然想到什么出聲提醒。 鞮紅被打斷思緒,迷茫應答:“什么?” 渝辭稍稍歪了歪頭,神色嚴謹肅穆的像是法醫在鑒定剛送來的尸體。鞮紅被她看到渾身發毛即將受不了開口的時候,渝辭總算出聲。 “你現在,是不是應該叫聲師父來聽聽?” *** 正所謂一日為師終身為父,鞮紅可不想就這么給人送去個便宜女兒當。 于是她不僅沒叫,還把這個要占她便宜的人禮貌性的趕出了休息室。 小嬡瞠目結舌,“天啊鞮紅姐,渝辭老師對你這么好,你就這么把她趕出去了???她酒店空調昨晚上壞了還沒修好呢??!你怎么連個空調都不給她吹?!” 前半句還算有理有據,后半句什么玩意! 鞮紅揉揉眉心,拍拍傻孩子的肩膀,語重心長,“我已經讓阿伯送她去方圓五千英尺以內最好的餐廳享受晚餐了,你就消停點吧?!?/br> 小嬡一聽兩只眼睛瞬間汪出水來,“鞮紅姐,沒想到你這么尊師重道,我我剛才不應該那樣說?!?/br> 鞮紅展顏露出慈祥的圣光,“善哉善哉?!?/br> 小嬡揉了揉眼睛突然想到什么,問:“鞮紅姐,渝辭老師教你演戲了沒???” “emmmm,教了?!?/br> “那你這就會演了?” 鞮紅被小嬡炯炯有神的目光看得有點囧,生怕她下一秒就爆出一句:那你演一個給我看看唄! “我,還不會?!?/br> 小嬡這就不明白了,都說名師出高徒,渝辭老師也算是很有實力的演員,誠心誠意來教怎么還教不會呢? “唉……”鞮紅整個人陷入躺椅,目露絕望,“我,我沒法在她面前演戲?!?/br> 小嬡覺得自己耳朵出了問題,“為啥?”問完她就想起了林亭別墅那場噩夢般的NG,覺得自己窺破天機,“哦,你怕渝辭老師?!?/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