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眉眼低垂，眼神盯著手下的動作，溫和而專注，陶鹿因稍稍湊近她些，數著她根根分明的睫毛，另一只放在腿上的手指蜷了蜷，忽然很想碰一下。

    走神之際，商桉忽然抬眼，“想什么呢？”

    陶鹿因：“??？”

    商桉將用過的棉簽扔進垃圾桶，拿出卷紗布，撕了一長條，一圈圈纏在她手掌上。

    陶鹿因覺得有些小題大做了，“沒必要吧，不是很疼?！?/br>
    商桉置若罔聞，忽然說：“我有沒有跟你說過?！?/br>
    陶鹿因：“嗯？”

    “讓你注意安全?！?/br>
    “……”

    陶鹿因還以為她不計較這回事了，沒想到還是沒逃過，她訥訥道：“我是被撞的，主要責任不在我?！?/br>
    商桉聲音淡，“你還挺有理?！?/br>
    陶鹿因立刻閉嘴。

    “沒有教訓你的意思，”商桉把紗布纏好，剩下的都收起來，溫聲說：“以后要注意點，再遇到這種大雪天氣了，就不要再出門了，兼職沒有健康重要?！?/br>
    陶鹿因哦了一聲，唇角翹了翹，拖長了調子說：“我本來，還想拿個全勤來著?！?/br>
    “每天工資多少？”

    “一百二?！?/br>
    “全勤多少？”

    “三百?！?/br>
    “那加起來就是四百二，這些錢jiejie還是有的，”商桉慢條斯理地收拾著藥袋，尾睫微揚，“如果給你的話，算不算，也是拿了全勤？”

    陶鹿因舔了下唇。

    “所以，你現在是回自己家，還是回jiejie家？”

    陶鹿因毫無疑問去了商桉家，她現在走路都不太順當，右手也被傷著了，一個人生活有些不方便，簡而言之，最近幾天之內，都得需要人照顧著。

    陶鹿因想了想，跟咖啡館老板提了辭職，又跟孟瑤說了下這件事。

    大概一時半會兒沒看見，孟瑤沒有立刻回。

    余光里商桉朝她走過來，陶鹿因關掉手機，沖她笑了笑，“jiejie?！?/br>
    商桉把手里的熱水和藥片遞給她，待陶鹿因接過后，她轉身又去取了支藥膏。

    她坐在陶鹿因旁邊，注意到小姑娘把藥片喝了下去，拿過空水杯放在桌上，而后說：“抬腳?！?/br>
    陶鹿因怔愣一瞬。

    商桉耐心重復，“抬腳，我給你抹一下藥膏?！?/br>
    陶鹿因哦了一聲，左腳猶猶豫豫抬起。

    商桉脫掉她的白襪。

    小姑娘腳腕很細，腳背也很瘦，膚色白得幾近透明，能看到隱匿在皮膚下的淡青色血管，很漂亮的一只腳，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腳踝處有塊青色，腫脹的很明顯。

    陶鹿因覺得腫起來的腳有些丑，撇開眼不想看，也就沒注意到，商桉盯著她光滑的腳背看了很久。

    片刻后，才像是回過神，藥膏擠出一點在指尖上，而后輕輕涂在腳踝處。

    她的力道很輕，指尖滑過皮膚時有些癢，陶鹿因忍不住縮了縮。

    下一秒，商桉出聲，“疼？”

    “不疼，有點點癢，”陶鹿因如實道：“可以稍微用點力?！?/br>
    商桉沒說什么，手下力道重了些許，在這個情況下，陶鹿因莫名想起很多年前，她和商桉在一中醫務室里碰見的那對情侶。

    情侶和現在一樣，女生崴了腳，男生細心細致照顧著她。

    她們曾經說過那些酸掉牙的話，現在想來，卻有幾分心動。

    陶鹿因眼睫動了動，忽然說：“jiejie，傷患可以申請特權嗎？”

    “什么特權？”

    “哄哄我?！?/br>
    商桉動作頓了下，還以為自己聽錯，“什么？”

    “就，受傷了不是都要哄的嗎，”陶鹿因忍著害羞，硬著頭皮道，“我剛剛撞的很疼的，撞我的人也沒有道歉，我、我需要一些心理慰藉?！?/br>
    商桉饒有興致聽她說完，緩聲道：“你想怎么哄？”

    陶鹿因想起小情侶間黏黏糊糊的對話，舔了下唇，小聲說：“可以說一句，寶貝兒不疼了?！?/br>
    怕商桉不樂意，她補充，“就這一句就可以了?！?/br>
    商桉桃花眼懶懶掀起，唇角笑意一點點淡下去，安靜地看著她。

    氣氛突然有些怪異，幾秒的光景，卻像是安靜了一個世紀那么久，陶鹿因率先撇開眼，從曖昧的氛圍中掙脫出來，小聲說：“開玩笑的呢，jiejie不用信?！?/br>
    商桉垂下眼睫，說不上是松了口氣還是失落，低不可聞嗯了一聲，繼續幫她涂藥。

    ……

    孟瑤看到消息的時候，人剛從客戶辦公室出來，早就擬好的合同，硬是磨了三個小時的細節，稍微一點不順心的就要改，沒見過比這更難伺候。

    她剛松了口氣，出來打開手機一看，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遇到個龜毛客戶就罷了，女兒還被人撞的崴了腳，孟瑤覺得自己今天可能不太順。

    孟瑤直接一個電話打過去，那頭陶鹿因接的很快，孟瑤確定她去了醫院沒什么危險之后，想了想說：“要不，mama把你送回去吧？”

    陶鹿因沒反應過來，“什么？”

    “你這個腳，三兩天都好不了，沒人照顧著不行，mama現在在出差，忙不過來，”孟瑤說：“把你送回你爸爸那邊，你爸爸應該比我有時間照顧你?！?/br>
    陶鹿因沒說話。

    孟瑤嘆了口氣，畢竟是主動想來這邊過年，自己卻沒照顧好她，也有些愧疚，“不愿意的話，mama請個護工照顧你，等我忙完這段工作了就回去?！?/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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