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姝妃? 聽到這稱呼喻云霏只覺得好笑,如今飾演姝妃的并不是她,這聲音的主人怕不是認錯了。 喻云霏正要反駁,可對上那雙水剪雙眸,她的腦海卻瞬間空白了。 具體也說不清那是什么感受,茫然,欣喜,難過,震驚,各種紛雜的情緒紛涌而來,她甚至來不及仔細辨認,就覺得頭暈目眩天地變換,她好像被斗轉星移的奇景拉入了一個玄幻的夢境,那里她披著降紅薄綃,伴著絲竹聲樂,輕逸飄搖地在鼓上起舞。 旋轉,再旋轉,末了她巧然落地,行禮后仍然垂著眼。 她聽見高位之上有一道輕淺的聲音流淌:“蹁躚裊娜,若飛若揚,姝妃這一舞,甚好,甚好?!?/br> 然后那穿著龍紋朝靴的皇帝便走到了她身邊,將她虛虛扶起,溫聲笑道:“快起來吧,不必再跪了?!?/br> “姝妃?” 阮輕輕又叫了一聲,喻云霏驀然清醒,抬眼看過來。 眼前這小姑娘的容顏赫然與夢中那位皇帝重合在一起,以至于喻云霏瞳孔微縮,驚詫急喘地道了聲:“陛下……” 阮輕輕朝她彎了彎眼眸,輕聲道:“是朕沒錯?!?/br> 怎么可能? 這太荒謬了。 雖說大乾末代皇帝身上有各種謎團,直到現在都未能解開,但他怎么可能是女孩子?還出現在了她面前? 至于剛剛出現的那些幻象,或許是她最近太累產生的錯覺吧? 女孩子仍眼巴巴地望著她,目光純粹又干凈,表情里寫滿了天真,喻云霏看著她濕答答的頭發,到底沒舍得把人趕走,就讓助理帶她去換一身衣裳。 阮輕輕乖乖照做。 她知道自己來了一個與眾不同的時代。 也不知道多久之前,她還在皇宮里批閱奏折,卻莫名卷進了時空亂流,而后的大部分光陰,她都昏昏沉沉不知身處何處,有時隱約也能感受到外界的聲音鼎沸,也能看見世間的色彩斑斕,可即使如此,她也還是找不到自我,仿佛置身虛空無法掙脫。 直到剛剛。 仍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她忽然就從一片虛無里抽身,重新落回了真實的世界。 腳踩實地的感覺是如此美好,更慶幸的是,她不是一個人來到這個陌生的時代。 姝妃竟然也在,而且看樣子,她來的比自己要早,已經融入其間。 阮輕輕忍不住想,既然姝妃都過來了,那其她人會不會也在這里?還有國師、她還能再見到國師嗎? 浸水的衣服已經被換下,喻云霏的小助理又給阮輕輕擦了臉,吹干了頭發。 阮輕輕雖然對這個世界略有所知,但還是忍不住好奇,她跟助理甜甜地道了謝,又指著那白色的吹風機問:“jiejie剛才就是用這個幫朕、幫……幫著我弄干了頭發嗎?” 她已經不是皇帝了,有些習慣總要更改。 助理不懂她因何發問,但少女帶著點嬰兒肥的臉蛋白皙又軟嫩,透映著倒影的眼眸清澈又純情,很容易招致憐愛,于是助理便笑笑道:“是呀?!?/br> 阮輕輕又禮貌問道:“能借我看一看嗎?” “當然能?!?/br> 助理把吹風機遞過來,阮輕輕伸手去接,指尖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掌心肌膚。 阮輕輕忽然頓了一下,再抬眼時,她把這助理仔細端詳,掐了掐手指,用十分認真的語氣道:“jiejie,今天若是遇到有牡丹花盛放的路口,你切記要避開?!?/br> 助理疑惑地看向她。 阮輕輕盡量用這時候的語言解釋:“其實……其實我是算命的,能幫人查看風水,勘測吉兇?!?/br> 原本她做皇帝時,是沒有這種本領的,玄學一事玄之又懸,尋常人極難摸到門檻,就算偶有奇緣,也只是粗知皮毛略涉一二,只有像國師那般驚才絕艷之人,才可上通天地下達古今,稱得上是玄學大師。 可自打卷入時空亂流之后,她無聲無息地看盡花開花落,在恍惚間觀遍世間百態,竟也生出了窺探天機的本領。 不過這個中緣由阮輕輕沒法跟陌生人細說,她只能盡量嚴肅地重復,讓那助理相信她的話。 “好好好?!敝砗搴⒆铀频拇饝怂?,心里卻完全不當一回事。 房間里,白巧穎還在無理取鬧,助理帶著阮輕輕過去的時候嘆了一口氣,跟她說:“你先在這里等等吧?!?/br> 阮輕輕卻等不了。 即使她不是皇帝了,也沒有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嬪妃被欺負的道理。 阮輕輕不顧助理的阻攔,抬步走到喻云霏身邊,叫了她一聲:“姝妃?!?/br> 白巧穎本來就氣不順,聽到這話就火冒三丈地問:“你在叫誰姝妃?” “當然是她,”阮輕輕指向喻云霏,態度非常理所應當:“難不成還是你嗎?” “我才是姝妃,你管她叫什么姝妃!”白巧穎咬牙切齒,眼里的怒火化作了實質噴薄而出,她對著喻云霏就是一頓輸出:“這是你派來惡心我的吧喻云霏?故意推我下水還不夠,還要用這種手段惡心人,你賤不賤???” 阮輕輕擰起眉擋在喻云霏面前,聲音不輕不重,“你這般兇惡長相,蛇蝎心腸,如何做的了姝妃?尚書房伺候的公公都比你眉目清秀,負責灑掃的嬤嬤都比你正直善良?!?/br> 說完她又掐著手指算了算,展顏露笑:“更何況白小姐,你心里清楚,若論‘賤’之一字,再沒有人比你更會詮釋,你的所作所為,可謂是賤中之最,整個屋子里再無人出其右,除此以外,你還魚目自比珍珠,妄想取而代之,實在是滑天下之大稽,雖說事在人為,但你用不正當的手段謀取索求,遲早會被反噬的,正所謂德不配位,必有災殃,事到如今,我只能勸你自求多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