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膳房的大耗子終于將那枚戒指給搬了回來,喜滋滋地來邀功。于是李妙真給它倒了一盞米酒,在大唐,就連耗子都是酒鬼。 這只耗子喜歡喝酒,是因為李妙真第一次遇到它的時候,就在它的周圍灑了圈酒。當然,李妙真不是為了給它嘗一點酒味,她是為了消毒。 雖然這個時代有點不科學,但是李妙真還是講究科學的。 她仔細瞧那一枚戒指,指圈略粗,應該是男人的。戒指內圈被磨得很光滑,看著也有些年頭了。 是灑狗血呢還是直接給煉化了? 李妙真尋思著。 黃金要在一千多攝氏度的情況下才能融化,她沒有這個條件。于是她找了個工具,使出吃奶的勁兒砸了幾下,戒指紋絲不動。 倒是鵝大郎的看到有個戒指圈兒,顛顛地跑過來非要用嘴把它給套住,然后到處亂跑。李妙真不得不和這頭鵝展開了激烈地交涉和搏斗,最后,當她揪住鵝大郎的長脖子的時候,戒指也落入了家具縫隙里。 她正在努力地趴在地上夠,忽然聽到外面有個熟悉的聲音在問:“蟲娘meimei在嗎?” …… 一個年約十三四歲的妙齡少女站在安仁殿前,焦灼不安地張望著。 她生得白凈妍麗,披了件做工精細的狐裘,螺髻上點綴著昂貴的珠翠。李妙真灰頭灰臉地走了出來,看到她,甜甜笑道:“新平jiejie好!” 來者是皇帝的第二十八女新平公主,她的生母就是曾經和薛才人同住安仁殿的常才人。在這幾十個兄弟姐妹里,也只有新平公主待見她了。 “你呀,”新平公主伸手彈了彈她發鬢上的灰,瞧著她純真的面容,嘆了口氣。她問:“聽說薛才人病了,她怎么樣了?” “應該好多了吧?!崩蠲钫婧茏孕诺?。戒指都不在了,應該沒問題。 新平公主便牽著她的手朝關押薛才人的偏殿走去,離老遠就聽到里面的爭吵聲。守在門口的四個壯婦如今一個都不在,偏殿的門倒是緊關著,里面傳來噼里啪啦的聲音。 她們倆交換了一個目光,李妙真心中狐疑不已,于是新平公主戳破了一層窗戶紙,讓宮人抱起李妙真,一起貼著窗紙看。 這不看不要緊,一看真是嚇一跳。 李妙真許久沒見到這么龍精虎猛的薛才人了。她仍舊發鬢凌亂、衣衫不整,可此時她的氣場是十足的。只見她一只腳踩在方凳上,一只手指伸了出來,數落著被打得東倒西歪的壯婦:“就你們?你們也敢攔住我,你知道我是誰么!” 這氣勢,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皇后呢。 壯婦大概也想懟她,只是還沒開口,薛才人又指著自己道:“我!皇帝親封的才人,天下第三佳人!就你們也敢限制老娘的自由,什么長公主,也得喊我一聲嫂子……” 新平公主絕望道:“薛才人瘋了吧?” 李妙真:…… 看著這個小不點meimei,新平公主也只能心疼。她的母親也只是個低位份的才人,更何況,事情都到了這個份上…… 她牽著李妙真的手去了歸真觀,到那里才跟老觀主說明她今日的來歷。不過事情要從今日的宴席上說起,就在一個時辰前,已逝貞順皇后的女兒太華公主忽然當眾發瘋,不僅大罵皇帝,還罵了她的早已離世的生母貞順皇后。 皇帝當然氣得要命,命人制止她。誰料這個時候,太華公主又出口驚人,她說自己是已逝的王皇后,不是什么公主。 這下輪到皇帝沉默了。 當朝只有一位王皇后,是皇帝的發妻,后來被廢了。這件事也是皇帝的一個心病,誰也不敢提。 關鍵時刻,有人說薛才人昨日發了瘋,還口出狂言,跟太華公主差不多?;实壅賮砹速Z天師,賈天師說她們都是被惡鬼纏上了身,需要做法。 現如今太華公主已經被關押了起來,他們很快就會來找薛才人。然而,形勢似乎對薛才人很不利…… 老觀主大驚:“公主這是什么意思?” 新平公主附耳輕聲道:“他們說,要先拿薛才人試試最新的驅魔大法!” 那群天師的水準,老觀主還是清楚的,看來薛才人在劫難逃。她們分神看向李妙真,卻看到這個小姑娘在托著腮望著房梁,不知在想些什么。 剛過晌午,薛才人就被帶走了。 李妙真不哭不鬧,站在安仁殿的宮門前看著薛才人被帶走。她走時還頻頻回首,似乎大有不舍。 薛才人前腳剛走,李妙真讓宮中的掌事宮人帶路,一番打聽找到了年前發瘋的那個宮人。那宮人如今早就正常了,挨了好幾頓暴打之后,神智還是清醒的。 她弱弱道:“那日他給了奴婢一個戒指,奴婢心中歡喜,誰料戴上了就控制不住言語,這可嚇死奴婢了……后來,后來戒指不知道丟哪了,奴婢清醒過來,才聽別人說發生了什么……” 宮人口中的‘他’是個千牛衛,倆人是同鄉,暗中互相照顧。到了外面,宮人又將那個千牛衛指給他們看,倒讓李妙真覺得有些眼熟。 這不是她外出救猞猁的那個雪夜,被雪妖纏上了幾個千牛衛之一嗎? 難道,這兩件事情之間隱約還有聯系? 李妙真想去問問那個千牛衛,于是讓那個宮人送去口信。到了晚間宮人回了話,那個千牛衛說了,戒指是家里祖傳的,都傳了三代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