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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陽光,依舊強的晃眼。 那里不知何時,已經擠滿了看熱鬧的竊竊私語的鄰居們。顧迢看到自己的mama,無助的站在人群之中,顯得蒼老而矮小。 手里拎的一袋子鹵rou,早已脫力掉在了地上。好像還被來看熱鬧的人踩了幾腳。 原來,此時mama剛買完鹵rou回來。原來,顧迢以為漫長到幾乎過了一輩子的這段時間,放在現實世界里,可能不過十幾分鐘。 鄰居們的議論聲,在顧迢和她mama的耳邊響起:“早就看這個姓陸的不像好人了,整天酒氣熏天的,一臉兇相?!?/br> “下半輩子,他就等著在牢里過咯?!?/br> “還牢里,他殺了人哎!要判死*刑償命的!” 顧母突然撲了上去,沖著跪在方釧身邊的方徊來。 顧母猛烈的搖晃方徊來的肩膀:“都怪你mama!不怪我們家老陸,都怪你mama!” “仗著自己長得有幾分姿色,跟各種男人不清不楚的,我們老陸只是受害者之一!” “我辛辛苦苦忍了大半輩子,寧愿挨打、也要維持住的這個家,毀了、沒了……” 顧母聲嘶力竭的哭聲響起,里面的哀慟,讓剛才竊竊私語的鄰居們都閉了嘴。 方徊來面無表情,任由顧母搖晃著。 顧迢不知從哪里擠出了最后一絲力氣,沖上前去,把顧母從方徊來的身邊拉開了。 顧母好像突然脫力一般,軟綿綿的跪在了地上。 終于,穿著制服的警員、抬著擔架的醫護人員,穿過鬧哄哄的人群擠了過來。 方釧和方徊來被醫護人員帶走了。 顧父、顧母和顧迢,被警員帶上了警車。 方釧在醫護人員長達數十小時的手術之下,撿回了一條性命,卻因失血過多致使大腦缺血缺氧,變成了再也不會醒來的植物人。后來,顧迢去遠遠的看過她一次,滿身刀口的傷痕再不會消失,密密麻麻像丑陋的蟲一樣爬滿她的臉和身體,曾經風韻猶存的美人,變成了現在看一眼都要做噩夢的恐怖片主角,軟塌塌的躺在床上,也只能說是勉強留了一條命,再無其他。 顧父殺*人未*遂,但因手段極其惡劣殘酷,被判處無期徒*刑,終生將在監獄里度過。 小城中終日無事,這樣一樁血*腥事件,成為了所有人茶余飯后的談資,津津樂道的奇聞。 一時間,顧家成為了小城中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哪怕是顧母拎著菜籃子到菜市場去買蘑菇:“杏鮑菇今天多少錢一斤?” 胖胖的老板娘忙不迭護住自己的攤子:“滾開滾開,我才不賣菜給殺人犯的老婆?!?/br> 顧母拎著空蕩蕩的菜籃子往回走。 一群不知哪里冒出來的小孩,由那個7、8歲的小男孩帶頭,“嘣、嘣”,一塊塊小石頭向著顧母砸過來。 “她是殺人犯的老婆!” “還敢出門!沒羞沒羞!” 顧母的額角,被一塊尖銳的小石頭砸中,瞬間紅腫破皮,一股鮮血順著臉頰淌了下來。 顧母卻絲毫不敢反駁,恨不得把頭埋進空蕩蕩的菜籃子里,不停步的沖回自己家里去了。 直到關上門,人們的議論聲還在她耳邊不斷的回蕩:“殺人犯的老婆!人格肯定也不正常!” “一輩子抬不起頭做人!活該!” 顧母煩躁的捂住雙耳,卻依然擋不住那刺入心扉的議論聲。她再也忍不住了,在自己家里還生怕別人聽到一般,發出了動物似的哀哀低鳴。 她怕人家說她:“殺人犯的老婆!還有臉哭!笑話!” **************************************** 方徊來不知何時送來的手寫劇本,在舞臺上還原了當年那地獄般的一幕。 觀眾們看得驚心動魄,直到林語然鞠躬謝幕了,大家還沉浸在剛才的情緒中,連鼓掌都忘了。 林語然架著幾乎癱軟在舞臺上的顧迢,支撐著她往后臺等分區走,不讓現場觀眾發現她的異常。 “堅持住?!绷终Z然輕聲說:“等今天的節目錄完了,我再陪你去喝酒?!?/br> 直到坐在了后臺的等分區,顧迢還是忍不住渾身瑟瑟發抖。 “她恨我?!鳖櫶鲟恼f。 “嗯?”林語然不解,走 到顧迢的身邊,坐得離她更近了一些,想給她一點溫暖。 顧迢低聲道:“她恨我,才把這些事,重新擺到我面前,逼著我再面對一次,這是她對我的懲罰?!?/br> 林語然忍不住問道:“就是因為發生了這件事,你和方影后才不得不分手的吧?” 顧迢搖頭:“不。她恨我,是因為我對她做了一件……更過分的事?!?/br> **************************************** 夜市的燒烤攤,永遠觥籌交錯、熱鬧非凡。 顧迢坐在歡笑著、碰杯著、勾肩搭背著的蕓蕓眾生之中,身上的顫抖才稍微減弱了幾分。 好像她也是一個普通人,沒有人會突然沖過來指著她的鼻子罵:“殺人犯的女兒!” 顧迢交待了一句:“今天晚上全點素菜?!?/br> “行?!绷终Z然點點頭,舉起一杯啤酒:“燒烤配啤酒,酒先喝到位,然后,就把你的故事原原本本告訴我吧?!?/br> “本來么,我想著,不要亂打聽別人的隱私,是對朋友的尊重?!绷终Z然自己先喝了一大口啤酒:“但是,你這么多年,一個人背負著這些沉重的故事,一定走得很辛苦吧?!?/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