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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著一身剪裁得宜黑色套裝的精致女人, 站在方徊來的身后,骨節分明的纖瘦手指, 輕輕撥弄著方徊來的一頭漆黑中長直發, 手里的負離子吹風,發出“嗚嗚嗚”的聲音, 是整間房子里唯一的動靜。 “好了?!本屡苏f道。 幾乎是同一時間,方徊來放在沙發上的手機, “?!币宦曧懫?。 方徊來快速瞟了一眼, 還沒等精致女人的視線在手機屏幕上聚焦,便迅速的一把cao起手機塞到了沙發坐墊之間的縫隙里。 精致女人似乎微微嘆了一口氣, 繞到方徊來的面前蹲下, 伸出一只手來, 想要摸摸方徊來的臉。 方徊來躲了一下, 女人的手尷尬的懸在半空, 最后推了一下鼻梁上的金絲眼鏡。 女人開口道:“我現在不會再看你隱私了?!?/br> 方徊來的眼神, 還是專注的看著窗外的風景,并不看面前的女人, 好一會兒之后才開口, 沒有回應女人剛才的話題, 反而是問道:“智心, 你為什么要追回國來呢?” 這個看上去精致又嚴謹的女人,就是袁沅口中的龔智心。 龔智心自嘲的笑了一聲:“如果你不是回國,而是去了全世界另外的任一地方,我是斷然不會追著你的?!?/br> 方徊來的眼神, 始終鎖死在窗外。好似窗外的風景,比面前的人好看。 龔智心隨然面色嚴肅冷峻,細看五官,卻有著不輸方徊來的嫵媚精致。此時龔智心的聲音里,罕見帶著一絲軟弱的哀傷:“你不信我?” “信?!狈交瞾睃c點頭,眼神終于看向了眼前的龔智心:“可你心里知道,我不會去全世界的任何一個地方,而是一定會回國?!?/br> “是?!饼徶切囊颤c頭:“所以你也知道,我一定會追著你來的?!?/br> 龔智心伸手去抓方徊來的手腕,方徊來往后一縮,龔智心卻好似早已看穿了方徊來的動作軌跡一般,提前移動,順勢抓住了方徊來的手腕。 龔智心小心翼翼的,掀開方徊來 手腕處的浴袍,拿食指輕輕觸碰了一下,方徊來沒動,手指卻忍不住微微抖了一下。 龔智心嘆了一口氣:“你這是何苦呢?” 龔智心有備而來,此時從修身西裝長褲的口袋里掏出一只藥膏和一小包醫用棉簽,用棉簽取了藥膏,格外輕柔的涂抹在方徊來的手腕上。 涂完藥后,龔智心竟然低下頭去,對著方徊來的手腕,輕輕的吹氣:“好了,好了,不疼了,不疼了?!?/br> 方徊來心里一動,覺得一陣鼻酸,長長的睫毛閃動兩下,把一瞬涌入眼眶的淚憋了回去,轉而用平靜的聲音說道:“你不必這樣?!?/br> “是?!饼徶切男α?,聲音里自嘲的意味更濃了:“我怎么會做這么幼稚的舉動?真是傻了?!?/br> 龔智心用兩只手,把方徊來的兩只手握在手心里:“方游,我是不是在你面前就會變傻?你說怎么辦?” 方徊來愣愣的搖頭:“沒有辦法,這是絕癥?!贝藭r方徊來心里,想的是另外一個人。 龔智心又問:“皮筋呢?” 方徊來嗤笑一聲:“皮筋就不用交給你了吧,之前袁老太太也沒收過我的皮筋??墒瞧そ钸@東西,哪里買不著?” 龔智心又嘆了一口氣:“你這控制不住情緒時就拿皮筋猛彈自己手腕的毛病,到底什么時候才能改掉?” “我不知道?!狈交瞾磉@會兒反而坦然了,坦坦蕩蕩直視著龔智心的雙眼:“我不知道,所以我才回國的?!?/br> 龔智心猛然一下子站起身來,好似突然生氣了,不再言語,反而快走兩步,修長身影佇立在落地窗前,抱著雙臂看著窗外的風景。 過了一會兒,龔智心還是忍不住開口:“總還有別的辦法。我可以帶你去,去全世界任何一個地方?!?/br> 方徊來毫不猶豫的拒絕:“有些事情,只能我自己來面對?!?/br> 龔智心轉回頭來看著方徊來:“一定要面對么?你可以遠遠的逃開?!?/br> 方徊來笑了一聲:“曾經我逃了,她也逃了,可結果呢?你也看到了?!?/br> 龔智心抿嘴沉默了一陣,走到方徊來的身邊,想摸摸她的頭,方徊來又微微側身躲了一下,龔智心的手,垂落在方徊來的肩上按了一下。 “我先去洗個澡?!饼徶?/br> 心說。 龔智心向著浴室邊的儲物間走去,翻出一套干凈的浴巾和一件與方徊來同樣材質的浴袍,又向著浴室走去。 看樣子這短短時間,龔智心已經對方徊來的公寓極其熟悉了。 浴室里,淋浴的水聲響起。 方徊來站起身來,輕手輕腳的,向著浴室的方向走過去。 走到浴室門口,方徊來悄悄探頭,往浴室里張望——蓮蓬頭的水柱之下,龔智心長身玉立,正用水淋濕自己的一頭黑長直發。 方徊來又輕手輕腳的走回沙發邊坐下,這才小心的從沙發縫隙里摸出自己的手機。 方徊來滑開屏幕一看,是顧迢發來的一張照片—— 荒草叢中,方徊來靜靜站著,好似一個孤寂的幽靈,眼里復雜的底色,讓人琢磨不透。 方徊來嗤笑了一聲,把照片轉發給自己的助理,然后鎖了手機屏幕,把手機握在手里等著。 不到半分鐘,助理的電話如方徊來預期一般打了進來,方徊來在鈴聲響起之前接了起來,又瞟了一眼浴室、確認龔智心還在洗澡,才用低低的聲音說了一句:“喂?!?/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