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沈連良的恨與悔
沉連良下飛機就知道四季云湖發生的事,面色陰沉,額頭青筋根根暴露,卻沒有立刻返回A市找蘇柔算賬。 不能讓沉月知道這事。 認識唐欣是在一次酒會上,她舉著酒杯的手攥得緊緊,倉皇著臉快要哭出來。 “唐唐,愣著干嘛,給沉先生敬酒??!” 他不說話,就那么看著那張臉,桌上的人頓時心領神會,到停車場的時候,唐欣忐忑地等在他的車旁。 “沉先生,我不是出來賣的,我家欠他們一筆錢……” 他譏諷一笑,哪個小姐背后沒有這些類似故事? 唐欣說她不是出來賣的,賣藝和賣身遲早還不是一回事。 “你等我就為了說這話?” “嗯,您是好人……我不想您誤會……” 他當然不是什么好人,那天直接把唐欣帶回去睡了,讓她住在四級云湖的別墅,吃穿住行無一不是上等,甚至送她去讀A大…… 孩子是唐欣在避孕套上做了手腳,她的自作主張讓他很生氣,但看到與許棠七八分相似的臉,本來準備讓人把她弄到醫院墮胎的話半天說不出口。 也許年紀大了,以前逃避的人和事,在腦海里漸漸清晰起來,沉連良總想起當初許棠抱著自己的腿苦苦哀求讓她生下孩子的畫面。 他從來都是冷心冷腸的人,那時候卻放柔了聲音哄她: “……聽話,把手術做了,孩子……以后會有的……” 許棠沉默下來,她應該已經意識到了。 他不要這個孩子,以后也不可能再和她生孩子。 他已經不要她了。 當許棠把流產報告單拿給他看,沉連良還是覺得自己的心像被人拿著匕首使勁戳了一下,很疼,他想糖糖躺在手術臺上時肯定也很疼,他忍不住伸手摸那張蒼白的小臉,許棠卻偏頭避開了。 這些年他陸陸續續找了些女人,五官多少和許棠有些相似,他總是不自覺地被吸引,又很快意識到對方不是,心中說不出得煩躁,打發掉她們,再遇到下一個,下下一個…… 周而復始陷入無數次輪回后,心里空著的那塊地方越來越大,沉連良覺得自己像頭擱淺的鯨魚,被困在干涸的沙漠,拼命想找尋來時的路,卻怎么也找不到。 他甚至怨恨起許棠。 她就是故意的。 如果她和以前的女伴一樣,接受自己給的錢物,彼此好聚好散,他不會一直念念不忘,更不會有半點愧疚。 許棠卻一走了之,用她的眼淚畫地為牢,困住他終生不得解脫。 她瞞著自己生下月月,獨自撫養她長大,母女倆過得那么辛苦,卻一次也沒有來找過自己。 看著月月和她mama那么相似的臉,他不敢面對這個小女兒。 他甚至不愿意見到沉月,每次目光不自覺轉到那張熟悉的臉,就立刻撇開。 他冷落沉月,逃避與她的相處,又希望小女兒生活無憂,蘇柔對沉月釋放善意,哪怕知道不過是用在討好自己,他也會對蘇柔說句辛苦你了。 一年前,沉月擅作主張填報外地大學,惹他勃然大怒,那種害怕甚至是恐慌的情緒鋪天蓋地涌上來。 糖糖離開自己,他們的女兒現在也想離開自己。 他可以肯定,沉月只要去了申城,就不會再回來,她問自己這些年有沒有想起過她mama一次,她還說如果有選擇,她根本不想做他的女兒。 沉連良覺得自己應該給這丫頭一巴掌。 這些話是誰教她的? 糖糖是不是也這么想過? 如果有選擇,她是不是寧愿從來沒有認識過自己? 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都是是蘇柔,是她造成了今天這種局面,讓他和許棠天人永隔。 他當著蘇柔的面給了沉月一百萬,密碼是許棠的生日,他自己都有點詫異,快二十年了,居然記得清清楚楚。 他開始關注起沉月,這個倔強的小女兒面容像她mama,脾氣其實更像自己,他每周都會給沉月打電話,聊幾句后囑咐道:“爸爸給你打錢了,別老舍不得花……” “知道……” “光嘴上答應,沒事也不想著給爸爸打個電話……” 沉連良想自己是真老了,變得愛嘮叨,可不說,他又放心不下。 女兒不回來看他,他就一趟趟自己飛申城,這次沉月十九歲生日,他早早預定了輛限量版跑車,車牌已經讓人辦了下來。 和沉月在一起,他的心才會變得安寧,哪怕他說著,女兒聽著,也是融融的天倫之樂。 唐欣懷孕的事他不打算讓沉月知道,到時候把那對母子遠遠送到國外就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