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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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澡洗得十分艱難,他臉不能碰水,頭發也不能,平常十分鐘,今晚花費了半個小時。 他穿著束手束腳的浴衣,有點小,他瘦但不矮。 即使小心翼翼,頭發還是打濕了。 小禾, 一出浴室門,賀知懿的聲音擾得他腳步不穩。等發現自己頸間遮喉結的東西沒帶,已經來不及了。 他如驚慌的小鹿,眼神不知往那兒瞟,從來沒有哪個時刻這么希望周ting筠出現。 這下完蛋了,他只能控制自己的呼吸,不要那么明顯。 小禾,知不知道我第一次見你有多么開心嗎,我兒子終于談了女朋友,還這么漂亮,懂事, 溫千禾猛然看向她,不是被這句話吸引,而是賀知懿說這句話的語氣,夾雜著悲憤,難過,怨恨。 這一刻他清楚,賀知懿早就發現了,也對,像她這樣精明優雅的女人,什么世面沒見過,他們這點小伎倆算得了什么,掩耳盜鈴,自欺欺人罷了。 賀知懿走近,好聞的茉莉花鉆入鼻腔,她伸手摸摸了溫千禾小巧的喉結,其實不是因為這個才暴露的,孩子。她還出言安慰。 溫千禾每個毛孔都在害怕得一張一合,他的喉結在賀知懿溫暖的手里滑動,仿佛被她掌控了一樣。 他好想離開。 這種溫柔的絞殺最為致命。 當我想明白了怎么回事之后,絕望,憤怒。這不是小筠第一次騙我了,有時候我在想,自己究竟那環節做錯了,教育出來的孩子怎么是這樣。賀知懿松開手,他說什么不想玩手機統統是敷衍欺騙我的,一次又一次讓我寒心,傷透了。我不想繼續陪他演下去了。我身為一位mama,需要被尊重。 小禾,我不怪你,你也是被迫的,換句話來說,不得已,我能理解。 溫千禾更加震驚,這個女人確確實實沒有表面上那么簡單。 他被調查了,周ting筠參加選秀的事肯定也都一清二楚。 這次緊張害怕得連扣手都忘記了。 我想了好久,還是不愿意去傷害你,并不是你的錯 賀阿姨,溫千禾鼓起勇氣開了口,讓周ting筠參加完最后一期,再來揭穿他好嗎? 他說得小心翼翼極了,因為他算什么人,有什么話語權。別人家的事說到底與他沒什么關系。 到時我也會離開的。我從來沒有打算跟他一輩子在一起,我清楚這也是不可能的。賀阿姨,讓他跳完最后一場, 賀知懿微笑著摸摸他的頭,好孩子,這個事,不是我說了算。但你能表這個態,我很欣慰,關于他喜歡男孩子這件事,我便不計較。你很乖又懂事,遇見他是你的不幸。再遷怒于你有點不合理。 溫千禾內心已然陷入一個巨大的黑洞里,他那么善于分析語句,也突然理不清賀知懿這句話的意思。 你們早就知道,應該會讓他繼續 早點睡,小禾。明天的事與你無關,你不要說話就行。 賀知懿晚上跑來僅僅是來好心通知他的嗎,明天周ting筠會怎么樣?他想找周ting筠提醒一兩句,又害怕會提前將母子關系送入絕路。 明明剛剛在樓下都是一副其樂融融的畫面。 這家子好復雜。 次日,他起了一個大早,怕妝容睡沒了,也不敢洗臉,昨晚誰也沒睡好,擔心的事情太多了,第一次一個人睡,諸多不適應。 他醒來發現床邊放著一套新的衣服。 牙刷什么的都準備妥當。 這樣的生活怎么看都完美無瑕,但卻給人不真實感,活在童話里,活在夢里,不敢想的生活橋段在實際發生。 一出來,就看見賀知懿妝容淡雅,淺笑道:千禾,昨晚睡得好嗎? 他點頭:嗯。從昨晚開始,他對這個女人充滿未知的恐懼。從她臉上看不見任何表現喜怒哀樂的表情,就算昨天說出來的話那般憤怒,哀怨,臉上還是淡淡的笑意。 快下樓用早餐,吃完去姥爺家了。 溫千禾今天這件衣服倒挺合身,妝相比昨晚,淡了些,但還在。賀知懿并未打算拆穿他,那么他就必須裝下去。 千禾,周ting筠從二樓房間鉆出來,一下抱住溫千禾,隔著鎖骨頸鏈親了親:好想你,沒你在旁邊睡得都不香。 溫千禾小聲說:我們吃早餐,別鬧。 就在等你,游戲都打好幾圈了。 溫千禾笑道:你耳朵可真靈。 吃完飯,溫千禾跑進廁所補口紅,本來是件簡單的事,但對于新手,沒輕沒重的,一抹抹太重了,顏色是氣質正紅,稍稍一涂,就挺上色的。 他擦了一遍,又開始重新涂。 周ting筠在外等太久,直接推門進來:你在里,話還未說完,溫千禾一張小嘴又紅還微微有點腫闖入他的眼中。 不知道還以為被誰強吻了呢。 你不會叫我嗎。一個人在這里瞎搗鼓啥呢,看你弄的,周ting筠奪過他手里的口紅。 這種事為什么要叫你。你也不是女的。 我是你老公,你所有不會的事都可以叫我。他理所當然地說。 溫千禾沒有出言反駁。內心營生出變態的甜蜜。 周ting筠先是用濕紙巾輕輕擦掉溫千禾嘴唇上殘留的口紅,又從旁邊架子上抹一點乳液潤潤唇,然后才開始描摹唇形,語氣溫和地說:先薄薄涂一層,可以用手勻開,也可以用嘴抿開,如果厚涂,再疊加一層。寶貝兒你薄涂就好了。 周ting筠選擇自己用手暈開口紅,溫千禾嘴唇軟嘟嘟的,滑嫩嫩的,觸感美好。 他將手指滑至嘴角,猛然將人抵在洗手臺旁,低頭擒住那兩片粉紅粉紅的唇瓣。 溫千禾想離開,廁所門沒鎖,不能做出這樣的舉動來。周ting筠哪里容許,直接強勢壓著,溫千禾腰被壓的后翻,頭頂著梳妝玻璃。 小筠,你們倆好了嗎?賀知懿也推開門。 怕什么來什么。 兩人立馬松開,周ting筠將溫千禾護在身后,笑著對賀知懿說:媽,親女朋友一口可以的吧。 賀知懿綻放著笑容,淡淡掃過溫千禾一眼,點點頭,當然可以,可是時間不早了,我們要出發去姥爺家了哦。 嗯。 溫千禾紅得能滴出血來,他羞愧難當,昨晚他明明表過態會離開,懂得分寸,現在又被撞見這檔子事,恐慌不安,他想找個機會解釋,可沒有適當的兩人獨處機會。 姥爺家其實也離得不遠,司機已經在外等候多時,他送完周太太,就得去機場接周總。 少爺也回來了?這是少爺的女朋友,好漂亮啊,又高又瘦。 開你的車,別問與你工作無關的。徐媽呵斥道,司機是徐媽的兒子,是當初她極力推薦的。 周家人大方,開的薪水會比別家高出一倍,他那時候聽說缺司機,這樣好的機會怎會讓他白白流入外人田,讓他兒子立馬從公司辭職過來的。 徐媽的兒子叫徐少杰,模樣周正,辦事利索,特會察言觀色,深得周家人喜歡。 少爺不會介意的。 我介意。周ting筠扶著車門,讓溫千禾先進去。 賀知懿坐在副駕駛。 少爺,《天 賀知懿偏頭冷眼瞪了一下。 天氣真好,老天都在歡迎你回來。 行了,這些年過去了,嘴里的套話都不知道改一改。 這不是讓少爺有回家的感覺嗎。 溫千禾坐在寬敞舒適的車里,不知覺地抓緊周ting筠的手,想告訴他,我們走吧,離開這里,接下來赴的是鴻門宴,等待你的不知是什么。 周ting筠很開心戀人的主動與依賴,要不是徐少杰和他媽在,又要按在車上cao弄一頓。 一路上幾人沒怎么說話。 十幾分鐘就到另一處別墅。 這地方儼然修得跟辦公一樣,地面是水泥路,干干凈凈,一絲灰塵也沒有,環境幽靜,還能聽到鳥兒的叫聲。 走近了,一些高談闊論的聲音就順著風傳來。 七爺來了。周ting筠興奮地說。 七爺是賀知懿的親家公,也是周ting筠的爺爺,從小就跟著其他人叫七爺,也沒改口。 賀知懿溫言道:待會兒見了,說話好聽點,最近老爺子脾氣有點火。 誰惹七爺生氣了? 賀知懿沒有回答,眼前的仆人推開大門,她率先蹬著高跟鞋進去了。 仆人貼心為她準備一雙居家鞋,舒適些。她拒絕了。 小筠,你手機去哪兒了?賀知懿再次發問。 溫千禾連忙用眼神暗示,說真話,說真話,不要再騙了,結果改變不了,至少讓一位mama得到一絲安慰。 掉了。 怎么不買一個??ㄒ驳袅?? 明天買。 嗯。 溫千禾跟著忐忑,心也跟著涼了。 一個不穩,踩空了一臺階,身子往后一倒,恐懼到極致,這一摔他剛好也不用參加這宴會了。 周ting筠眼疾手快地環住他的腰,看準一點, 嗯。他哼了一聲。 賀知懿頭也沒回地走了。 我覺得我媽有點不對勁。 周ting筠,有時候坦白會比欺騙更容易讓人接受, 沒有機會,時機不好。 從昨晚到現在,你明明有很多次可以坦誠地告訴賀阿姨,你都選擇繼續欺騙,這樣百害而無一利。 你又怎么了?周ting筠莫名地煩躁,不安。 你這樣很讓人失望。 周ting筠松開手,停下腳步,我讓誰失望了,你嗎,千禾,你明明知道我現在什么處境,我現在告訴他們,我還能參加明晚的直播嗎?他們非得剝我皮不可。我心里已經很亂很煩了,你別說這種話好不好,你明明一直都是支持我的,如果連你都,我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溫千禾點點頭,墊腳主動親了一下,我說錯了,我會永遠站在你這邊。 等周ting筠推門而進的時候,屋內一下安靜。 本來也不吵,屋內的人都圍著賀老和七爺,他倆在對弈下棋,只是現在全部抬頭望著周ting筠以及他身后的溫千禾。 乖仔回來了,快過來讓爺瞧瞧。七爺率先起身。 一精神矍鑠的老頭兒,面向友善,相比于他,一直不說話的賀姥爺,威風八面,不茍言笑,見周ting筠來了,只是淡淡瞟了一眼,便繼續思索棋局。 我聽知懿說還帶兒媳婦回來了?七爺一點也不像叱咤商海多年的巨鱷,但語氣有一股痞氣。 溫千禾學乖了,不會再從表面分析一個人了,越是面善的心越狠。 他微微點點頭。 賀知懿開口:七爺,小禾感冒了,嗓子不太好哦,不能怎么說話。 哦,那待會兒叫阿姨準備一些清淡的食物,七爺喜笑顏開,崽子,怎么那么久都不來找爺玩,上大學了就翅膀硬了? 沒有的事,最近不是在忙考研嗎,我跟媽說了。 賀老悶著頭說了一句,準備考哪個方向的研? 這句直接將周ting筠問住了,他連自己專業就業方向都弄不清楚,別說考研了。 氣氛彌漫著硝煙,每個人都藏著情緒,像帶了一層面具。 溫千禾在周ting筠身后,腿細微地發抖。在這個陌生的地方,在這些老成持重的人面前,仿佛被剝得精光,做什么,說什么,都是不完美。 他顫著手在周ting筠背后一筆一劃寫著,計算機技術。 以前查過,計算機專業考研方向,計算機技術,計算機科學與技術,計算機應用技術,工商化管理等等。 其中計算機技術是考研最熱門的專業。 他不清楚賀知懿跟其他人說了沒有,只能賭一賭了。 周ting筠立馬會知,計算機技術。 姥爺在下棋,我也會。 也不知和爺下一盤,崽子偏心。七爺已經坐在一旁的沙發上。 今天是賀老的壽辰,他是大嘛。蹲在棋局旁觀棋許久的周ting筠姑姑起身,言笑晏晏。 千禾,你坐這。周ting筠引著溫千禾坐在離七爺兩個位置的地方。 然后自己跑去姥爺對面,準備下棋。 輪到誰了? 賀老抬眸復雜地瞥了一眼,你。 想喝什么?一阿姨規矩立在溫千禾面前,貼心詢問。 溫千禾笑著搖搖頭。 不用說話也好。只是側對面的七爺一直盯著他看,從頭到腳,每一處都沒放過。 就知道會這樣。 周ting筠不在身邊,丟了很多安全感。 他忍著強烈的不適,想其他的事使自己放松下來。 不多時,周ting筠的爸爸滿身風塵地緩緩來遲。 他身上有一股攝人的氣魄。 與其說由面相散發,不如是從內心,不寒而栗。 他眼神只有一種,波瀾不驚。 什么都只表現出淡淡的歡喜,除了會對妻子流露出一點點溫情。 不事前知道他是周ting筠的父親周憲卓,怎么也猜不到。 兩人無論從長相還是氣質,沒有一點相似。 周ting筠乖巧地叫了一句爸。 周憲卓目光匆匆過了他身上一眼,一句話也沒對周ting筠說,稍微給兩位老人打了聲招呼,又將事先準備好的禮物遞給一旁的阿姨,便去浴室洗澡換衣服。 此刻隔壁房間,阿姨的飯菜也已經安排好了。 溫千禾被安排在周ting筠旁邊,他剛剛發現來這祝壽的人幾乎只有都是周家,賀家的直系親屬。沒有外人。 也沒帶自家孩子。 像一場以周ting筠一家為主的家宴。 兩老人坐正位置,一邊坐著周憲卓夫婦,一邊坐著周憲卓的meimei周蔚夫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