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玥伸出食指虛點他側臉：“你這里，額頭、耳朵，幾乎整張臉都是紅的?！彼嵝眩骸笆遣皇前l燒了？”

    “有點，”握著傘柄的手指緊了緊，茍鵬伸手摸了摸臉側，隨口胡謅，“可能是這兩天著了涼，有些感冒?！?/br>
    他問舒玥：“你那有感冒藥嗎？”

    “不太確定，”舒玥說，“我回去給你找找吧?！?/br>
    “行?！?/br>
    接連幾天的雨雪，即便有所清掃，地面上也結了厚厚一層冰晶。

    路滑，怕舒玥摔倒，茍鵬伸手虛扶了下她肩膀。

    雨傘往舒玥方向挪了挪，他目光看著前方，自然道：“那吃飯的時候咱倆留個電話，方便你什么時候找到告訴我?！?/br>
    ......

    教學樓前的同學陸續離開，易楚辭和夏星站在屋檐下。攤開手掌，他將掌心一直握著的東西露出來。

    夏星接到手里：“這是......”

    看著手中的白色正方體，她心中隱約有了答案。

    但還是沒忍住問了出來。

    “mp3?！?/br>
    樓前的屋檐很長，遮蓋住的地面兒都是干爽的，沒必要打傘。

    易楚辭抖了抖傘面上的雨珠，將傘收起來，立在一旁，空出手教她：

    “里面給你錄了音?！?/br>
    “錄音？”

    “嗯?！?/br>
    他將上面纏著的白色耳機線繞開，拿出一只塞到她耳里，調好音量：“試試?！?/br>
    里面是易楚辭昨晚給她唱的那首《寶貝》，有所不同的是，這一次里面沒了電話里聽到時的那些雜音，只剩下干凈純粹的男聲。

    顯然是重新錄制過一遍。

    像是為了驗證她的想法，下一秒，易楚辭將里面的音樂跳到下一首。

    一共就三首，一首《寶貝》，一首《告白氣球》，剩下那首是只英文歌——《five hundred miles.》。

    很久之前兩人聊天的時候夏星給他分享過，大概軍訓結束后沒多久，他讓夏星給他分享幾首音樂，夏星將鏈接丟過去，隨口說了句這是自己最喜歡的一首。

    沒想到又被他記在了心上。

    剩下的都是些簡短的故事，有寓言有童話，mp3已經有些發舊，白色的層漆上面擦著磨損，夏星一路嘎達嘎噠按過去，聽到里面還有網絡上的熱門段子。

    但都是易楚辭的聲音。

    低沉的，悅耳的，背景寂靜無聲，沒有一絲雜音。

    極度適合聽著入睡。

    夏星摘了耳機，問：“怎么想起給我錄這個？”

    “不是說睡不著？”空氣冷，她鼻頭被凍得通紅，易楚辭沒忍住，捏了捏她的臉，散漫道：“以后睡不著就聽這個?！?/br>
    耳機里的聲音外露，播著的是那首《告白氣球》。

    這歌對他們來說原本沒什么意義，但經過昨晚，好像一切開始變得不同。

    樓前的同學所剩無幾，偶爾有幾個值日的從旁經過。遠方道路兩旁堆滿了厚厚的積雪，雨水順著屋檐砸在地面，頃刻間，天地之間陰沉一片。

    耳機線隨意垂落著，夏星看著易楚辭眼下泛起的青黑：“你一晚上沒睡，都在做這個？”

    易楚辭漫不經心點了下頭：“之前軍訓的時候說過?！?/br>
    “什么？”

    他垂眸看著她，目光認真起來：“只唱給女朋友聽?！?/br>
    是，

    只有女朋友才能享受到的待遇。

    -

    晚上睡前，夏星接到易楚辭的電話。

    還沒閉寢，寢室里亮著光，她做完作業關掉電腦，看到來電顯示直接接起：

    “怎么了？”

    似乎被她這直白的語氣問得愣了下，那頭的人一時沒說話。

    過了片秒，才輕笑一聲，說：“今晚要出去，怕你再做噩夢，提前打個電話?！?/br>
    潛意思，這電話的目的是為了專門哄她睡覺。

    “昨晚那是意外，”暖氣烘得臉頰發熱，夏星用手背碰了碰，不太好意思：“我平時能睡好的，不害怕?！?/br>
    “嗯，那是我害怕?！彼樦脑?。

    “......”

    “你一會兒要出去？”她聽見那邊林澤在說什么，看了眼時間，提醒：“快要到時間閉寢了?！?/br>
    “今晚不回來了，”推開陽臺上的窗，他望著窗外，語氣懶洋洋地，“所以特地過來報備一下?！?/br>
    不知道是不是夏星的錯覺，至從兩人捅破那層窗紙，易楚辭撩人的行徑便開始越發明目張膽。

    言行舉止，一分一寸都帶著鉤子。

    電話通著，兩人誰也沒再說話。

    以前幾次他們也是這樣，該說的事情都說完，就這么安靜著，隔著個手機做各自的事情，偶爾閑下來，聽彼此淺淡的呼吸，也不會覺得尷尬。

    他沒說去哪，夏星也就沒主動問，林澤撂了電話推開陽臺門，知道易楚辭是在和誰說電話，揚著聲音隔空對夏星提出邀請，問要不要一起。

    夏星這才問：“你們打算去哪？”

    “打麻將，”易楚辭說，“不知道又抽什么瘋，心血來潮訂了間棋牌室，煽動全寢室陪他一起瘋?！?/br>
    “事有趕巧?！绷譂稍谝慌圆逶?。

    他也是剛剛決定的。

    易楚辭沒理他。

    想說別帶壞小朋友，但私心又想和夏星待在一起，于是順勢問：“要不要一起？”

    “現在？”

    “現在，”易楚辭看了看手表，報出準確時間：“還有十三分鐘閉寢?！?/br>
    “......”

    “出來吧，放松一下，我們也是剛決定的?！绷譂稍谝慌杂植逶?。

    想到什么，他奪過易楚辭手里的電話，放到自己耳上，補充：“叫上舒玥一起?！?/br>
    指中夾著煙，他手腕順著敞開的窗口垂下，語氣吊兒郎當的，一貫沒個正形。

    舒玥剛洗完澡，臉上敷著面膜正從浴室里出來。

    夏星回頭看了眼，心里躍躍欲試。

    這行為其實有些瘋狂。

    第一次逃寢，距離閉寢還剩十一分鐘，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等舒玥走近了，夏星蓋住聽筒，詢問她的意見。

    那邊林澤還在絮絮叨叨說什么，夏星掌心不小心觸到揚聲器，他聲音順著聽筒外放出來：

    “提醒舒玥多穿點，夜里冷，外面北風能凍得人刺骨，穿少了她那小身板兒遭不住?！?/br>
    夏星聽完一愣。

    舒玥擦頭發的手也隨之頓下。

    下一秒，夏星聽見舒玥用氣音應了聲：

    “好?！?/br>
    林澤這邊也開的揚聲器。

    電話擎在手里，他聽筒對著嘴邊，聽到舒玥的聲音還想再說些什么，沒等開口，就被易楚辭奪了過去。

    “想說用你自己的電話?！?/br>
    “稀罕?！笔謾C被奪走，林澤走出去用自己的去給舒玥發微信。

    聽見了兩人的對話，夏星揚眉，叫了聲：“易楚辭?！?/br>
    “嗯？”

    “林澤提醒舒玥多穿點?！?/br>
    輕笑一聲，易楚辭說：“給你準備了厚外套，還有保溫杯，暖手寶?！?/br>
    夏星：“......”

    她就是開個玩笑，不是真想要攀比，他這樣一說，倒是她自己先不好意思起來。

    “你說之前就備好的，”洞悉她心里在想什么，易楚辭又笑一聲，主動道：“雖然在車里和房間都用不上，但就中間的那段路，也不能讓公主著涼?！?/br>
    夏星臉頰徹底紅透，對著電話輕罵了聲：

    “油嘴滑舌！”

    -

    幾人趕在閉寢前的最后一刻逃出來。

    夏星和舒玥坐易楚辭的車過去，里面張明通也在。

    茍鵬和林澤提前十分鐘走了，說是要先過去看看，以免有不滿意的地方好方便及時換地兒。

    只是一個玩樂的地方，舒玥坐在后面聽完，不太能理解他們這些公子哥的挑剔。

    夏星這次直接坐的副駕駛，車門打開，座位上放著個黃色的牛皮紙袋，她沒拆，拎起來直接放在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