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沫愁眉苦臉的樣子，讓她改變了主意。

    前些年那件事，估計給小季造成了心理陰影，今天又被人窺探，心里估計是很害怕。不說出來，多半是不想給她增添麻煩。

    楚婼想著想著就走進去，順手將門關閉，她牽住季沫的小手，發覺她的手有點冰涼，心里更擔心，卻忽略了桌上的那碗還沒吃完的冰淇淋。

    果然，小季一個人在家是很害怕的，她太粗心了，竟然沒有發現小季的心理狀況。

    是不是還在擔心？我剛剛和謝創交代過，以后我不在，你都可以去找他。謝創是我從小一塊兒長大的玩伴，信的過。

    ??？季沫回神過來，就看到楚婼滿臉擔心，心里有點內疚，但是沒辦法，她不裝可憐，暫時也想不到其他的辦法。

    楚醫生不用擔心，在家里沒事，我一個人可以的。說完這句話，季沫總感覺哪里怪怪的，她眉頭一皺，這話好像沒有問題，就是很認真表達了自己一個人在家，真的沒有問題，她說的是真的?。?！

    但是，仔細一品，就是哪里不對勁。

    楚婼沒有發覺這句話哪里不對勁，她認為季沫就是裝作很堅強的樣子，是不想給她增添麻煩。在白天季沫三番五次的問她，會不會麻煩她，就知道對方是多么害怕給別人帶來麻煩了。

    如果小季能接受她，將來她們確定了關系，她照顧對方理所應當，小季不會再害怕麻煩她了吧？

    今天晚上我陪你吧，免得你害怕，不用和我說麻煩。

    楚婼這話也說的很嚴肅認真，一副我今天晚上就住在這兒的樣子，季沫不好拒絕。楚醫生好心幫她，她拒絕不太好。

    她其實怕這次拒絕了，楚婼真以為她不需要幫忙，下次用害怕這個借口說不過去。她只能順水推舟，接受楚婼的好意。

    我去幫你拿干凈的毛巾，那個睡衣穿我的可以嗎？

    可以。

    明明屋內開著有空調，楚婼臉頰卻在發熱，如果沒有別的心思，在女性朋友家過夜，女孩子與女孩子之間，只是一件非常尋常的事。

    然而現在她懷著不一樣的心思，馬上就要和喜歡的人同床共枕，相擁而眠，甚至穿對方的睡衣。用對方的毛巾，她也是不介意。但她可不能開這個口，會讓人覺得很奇怪。

    楚醫生，你是不是很熱？我把溫度調低點。

    楚婼沒有阻止，她已經從梳妝鏡里面，看到自己有點發燙發紅的臉，還回了一句：剛才上樓太快，是有些著急。

    現在外面是最熱的天氣，晚上都悶熱，涼快不起來。季沫找出干凈的毛巾，還有睡衣遞給楚婼，去洗個澡就好了。

    嗯。

    楚婼來到浴室，輕吐一口氣，考試，第一次異國他鄉，第一次單獨診斷病人的時候，她都沒有這么緊張過。她有點怕季沫突然闖進來，把浴室門鎖了鎖。鎖完之后，自己都覺得好笑，她干嘛要鎖門呢？

    在女孩子家里鎖門，怕被對方看見，這才是比較奇怪的表現吧。

    實際上楚婼真的多慮了，季沫沒有來闖浴室的意思，她根本就沒有往那方面想。

    她又把系統拉出來聊天了，可能是她做任務比較認真，系統444號倒是沒有嫌棄她很煩人。

    444，這個世界有很多變態，變態傷害無辜女子的事情，每天都在發生，數不勝數。

    系統444號：【你想表達什么？】

    只要這些事情存在，楚醫生看見了，都可能會產生將那些變態殺掉的心理。這個支線任務，好難啊?？上?，這是一個講究規則法律的世界，不能亂來。

    系統444號：【我記得你之前很喜歡和平世界，現在怎么不喜歡了？】

    不是不喜歡了，而是突然發現，不管在什么樣的時代，什么樣的背景，講究法律法規也好，只認弱rou強食也罷，壞人想做壞事，那么想就那么做了，他們沒有道德，沒有底線，不會考慮后果，自然也沒有憐憫之心，只圖心里一時爽快。

    而正常的普通人，在法律法規的世界，做壞事會有心理壓力，會約束自己，忍無可忍后他們用自己的手段懲罰了壞人，還會受到法律的制裁。如果在弱rou強食的世界，這些普通人又會被武力值強大的壞人欺負。

    像我這種小炮灰就是普通人中的一員，和平年代可能被變態盯上，混亂年代可能會被無辜波及，總之就是沒有什么好下場。

    系統444號：【本系統相信你，一定可以圓滿完成任務，從此走上小炮灰的逆襲之路，迎來小炮灰的春天?！?/br>
    唉！444，你這個系統跟我看的小說不一樣，小說里的系統，要不被宿主欺負，要不就欺負宿主，動不動就喊抹殺。

    系統444號：【你說的那種應該是垃圾盜版公司出的殘次品，如果在任務的途中遇到擾亂時空，干壞事的這種系統，抓住是有獎勵的?！?/br>
    這么好啊季沫唉聲嘆氣，回到剛才的話題吧，變態永遠都存在，444，這是不是意味著我一輩子都得看著楚婼。

    【根據分析是這樣的，楚婼的心理有問題，只是她自己不知道。曾經好友余可萱的遭遇，給她造成了很大的心理陰影。將來只要遇到類似的事情，她都可能走上歧途。44號宿主，你加油，本系統相信你?！?/br>
    444，你除了喊口號，好像沒有什么用，還不如那種盜版的。不過有一點也好，比如我說你壞話，你不敢電擊我，也不會威脅我要抹殺。

    444，你怎么不說話了？

    系統444號：他決定了，三天不理44號宿主。

    季沫還在呼喊444，楚婼已經來到房間了。

    看著身上有水汽，頭發還濕漉漉的楚婼，季沫連忙從床上爬起來，找出吹風機，還有干的毛巾。

    楚醫生，我幫你吹頭吧。

    嗯，好。

    楚婼坐了過去，因為用了熱水的緣故，她倒是不怕臉發燙的事情被季沫發現，就是心跳有些快。感覺到有一雙柔軟的小手，仔細的幫她擦頭，又將所有的頭發理到后面去。

    隨后一只小手不斷的輕輕抓著她的頭發，只有一點點溫度的風正吹到頭皮上，她整個人都涼爽許多。

    只是身邊的人太接近了，臉上剛剛退散下去的熱氣，又浮了上來，甚至讓她的身體變得有燙。

    楚醫生，風的溫度合適嗎？

    很合適。

    楚醫生，你放松。季沫安慰，這是在家里，我窗簾都拉上了，那個人應該看不到。

    楚婼身體放松，臉更燙了。

    好不容易吹干頭發，關燈睡覺，楚婼聽著躺在身旁人的呼吸，有點失眠了。

    楚醫生，早點休息，你明天還要上班，晚安。

    晚安。聽著身旁的人呼吸均勻綿長后，楚婼輕輕靠過去了些，嗅著與她頭發上一樣的香氣沉睡過去。

    第13章 第一個世界（13）

    差不多一周時間，楚婼每天晚上都在季沫這里留宿。

    楚婼是覺得季沫一個人會害怕，左思右想不放心，干脆每晚都住在這里。

    季沫覺得是自己表現太過，讓熱心腸楚醫生不放心，多少有點過意不去。

    都過去一周了，她得和楚醫生表明一下，自己沒事。

    楚醫生，最近我感覺沒有人在窺探我了，這一周真是麻煩你跑上跑下。季沫覺得她這個表達，成年人都應該聽的懂，是讓楚婼不用那么cao心。

    楚婼卻聽出了其他的意思，小季是不是覺得這樣會很麻煩她，心里過意不去？

    真的沒有那種感覺了？

    真沒有了，如果有，第一時間告訴楚醫生，我最怕那種壞蛋。季沫表情無比認真，楚婼這次相信了。

    可能暗地里那個人知道，小季不是一個人住，放棄觀察她。她覺得每天睡在一張床還是不錯，自己要堅持會讓小季覺得奇怪，現在還不是時候。

    或許，她應該用一些間接的方式，去試探下小季對兩個女人之間的愛情有什么看法。

    她圈子里確實有這種姐妹，打算抽空約個聚會，將小季一塊兒帶過去，趁機探探口風。

    楚婼到季沫這邊還是比之前頻繁，只是不在季沫家過夜。

    楚婼覺得老天爺都在幫她，第一次聚會，就是圈子那位姐妹的對象生日。生日聚會在周六，大家都有時間，楚婼那天也不值班。

    周五下班去接季沫，楚婼將這件事和季沫說了：你周末兩天有什么計劃沒有？

    沒有。季沫搖頭，現在她能不出門就不出門，誰知道小炮灰會遇到什么。

    她覺得系統444號就是個垃圾系統，前兩天還和她說，她的生死劫沒有躲避過去，還不知道會發生什么意外的事情，舉了不少例子給她聽，完全是在搞她的心態。

    我周末有一個朋友的對象過生日，到時候一起去吧，除開公司團建，你應該也很久沒有去參加過聚會了吧？訂下的地方不錯，在郵輪上，還可以看看海上風景。楚婼怕季沫不答應，還說，到時候我免不得要喝酒，都是老熟人，知根知底，之前的聚會就沒有不喝的，帶上你我就能放心的喝酒，不用擔心什么了。

    季沫還能怎么樣，楚婼這樣說，明顯是將生命安全交在她的手里。

    一是喝酒了能照看下，免得有人趁人之危，二是，喝酒了楚婼不能開車，只能她來。原主有駕照，偶爾也會開公司的車，開車是沒有什么問題，她本身車技還不錯。

    楚醫生幫了她那么多，這點小事她怎么可能拒絕？

    第二天，一早楚婼就給季沫送裙子，帶她去做造型，弄完這些，楚婼開車載著季沫去巷口。

    這次是私人生日聚會，郵輪上顯得比較空曠，這些人好像都和楚婼很熟悉。

    進場的時候，楚婼還叮囑季沫說：你挽著我的胳膊，免得走丟了。

    季沫覺得可以，她也怕走丟，然后遇到一些不安全的事。

    聚會正式開始，季沫看到兩個女人激動的抱在一起接吻的時候，還是愣了一下。不過也沒有露出什么很震驚的表情，先不說末世之后，就是末世之前，女人和女人在一起的事情不新鮮了，末世之前，已經是同性可婚。

    楚婼全程觀察季沫，發覺她只是意外了下，好像能接受，沒有露出絲毫的反感，心里稍安。

    以前我還以為她們鬧著玩的，沒有想到真結婚了。楚婼小聲和季沫說，她們在一起很多年，感情和一開始一樣，不，應該說比從前更加如膠似漆。小季，你似乎比一般人接受能力更強一些。

    這是別人家的事情，季沫很淡然的說，再說，只要彼此喜歡，性別年齡不是阻礙。

    說的對，你是個思想很開明的姑娘。楚婼喝著酒，眼睛微微一瞇，看季沫的眼神更大膽，小季對這樣的存在不反感，那她能接受嗎？

    小季，你有喜歡的人嗎？楚婼問，我記得好像有不少人追求你。

    季沫愣了下，回答：沒有喜歡的人，那些人我都拒絕了。

    她每天都在想怎么保命，哪里有空想那些奢侈玩意兒。

    哦，這樣啊楚婼心里有些失望，想起之前杜立柄給季沫造成的恐懼，她認為季沫可能是留下了什么心理陰影，小季，你能接受對象是女生嗎？

    季沫有些迷惑，回頭看向楚婼，見她臉頰微微發紅，懷疑對方是喝醉了，看著朋友那一對女女的幸福樣子，開始說胡話。

    楚醫生怎么會突然問起這個？

    好奇，人都是有好奇心的。

    季沫思考了一下：這不是接受不接受的問題，是喜歡不喜歡的問題。如果喜歡，當然能接受，不喜歡肯定接受不了。

    小季，你喜歡什么樣的人？

    季沫覺得喝醉了的楚醫生，好奇心足，話還多。但這是楚醫生啊，她只能照顧著。

    我不知道，我沒有喜歡過人。季沫也很迷茫，她根本就沒有空喜歡人，想都沒有想過這樣的事情。

    在末世見慣了弱rou強食的場面，但凡強大一些的男人，身邊都有好幾個女人跟著，完全是寵物，玩物的存在。而那些強大的女人身邊，也有好幾個小白臉跟著，依舊是卑躬屈膝，任由打罵。

    她曾經有不少追求者，不乏有覺醒了異能的，提出要她跟著對方，那高高在上，還說她會是最特殊的那個，想想就惡心心。她不從，對方就貶低她，使人排擠她，她只能脫離小隊，自力更生。

    她是想活著，卻不想因為活著而迷失自我，像其他人一樣如行尸走rou的活著。

    她活著，是因為舍不得這個世界，想看美麗風景，品嘗更多美食，做自己喜歡的事。

    經歷了那一場場洗刷三觀的場面之后，她根本不可能再生出這樣的心思。

    楚婼感覺到了，季沫好像對這方面沒有什么興趣，本有些微醉的她清醒不少。

    小季對未來沒有打算？將來結婚生子都沒有計劃嗎？

    楚婼以為最壞的結果是，季沫不能接受女人之間的愛情，但沒有想到更壞的結果是，找對象這樣的人生大事，已經被對方排除在外。

    至少目前沒這個想法。季沫幽幽的看了楚婼一眼，這不是還有個支線任務嗎？她得一輩子看著楚婼，還要每天擔心小命，哪里有空想其他的。

    楚婼被這樣的眼神，看的心一窒，拍了下季沫的肩膀：是不是之前的事情，給你留下不好的影響，讓你排斥這個？

    倒不是。季沫否決，暫時沒有發覺找對象有什么好處，感覺很麻煩。

    是啊，組建家庭難道不麻煩嗎？各種麻煩加在一起，她根本就沒有空完成支線任務。

    到時候她為了照顧家庭，把楚醫生忘記，那可就壞了。

    哪怕沒有支線任務，憑借楚醫生這樣照顧她，她也不能看著對方走上歧途，自毀前程啊。

    小季，如果你遇到了一個彼此喜歡對方到心眼兒里的人，你會選擇在一起嗎？楚婼期待的問。

    季沫心里感嘆，喝醉的楚醫生話好多啊，是不是平時接觸病人太多，心里比較壓抑。

    遇到了才知道，大部分的人，一輩子都遇不到這樣的事，再說我對愛情，組建家庭都沒有什么興趣。

    楚婼的心，涼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