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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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文宣摸著自己的錢袋子想著他也蓋不起大瓦房,倒是原主母親當初置辦的房子是青磚瓦房,在這安和村里可是數一數二的存在,但被原主給舔出去了。 果然舔狗舔到最后一無所有,原主牛逼。 沈文宣跟著張鐵牛他們一起干活,鋸木搬石塊,運茅草搗泥漿,爬上爬下,忙左忙右,沒一會兒就累得要死。 張鐵牛把肩上的挑擔放下,擼著脖子上的汗巾擦了一把汗,他看著旁邊沈文宣大喘氣的樣子有些擔心。 沈兄弟,你累的話就去歇一會兒,我們幾個忙得過來,你可別把自己累壞了。 沈文宣也抹了把汗,讓張鐵牛先走,別管他,沒道理他們從山腳往他家擔石塊都沒喊累,他這才駝了幾捆木材的人就先去休息了。 他站在原地停了一會兒,前襟后背累得有些汗濕,胸膛前的幾根肋骨隨著呼吸起伏,透過衣服隱約可見,沈文宣低頭看了一眼再一次在心里罵道原主這副身體是真TM廢啊。 他在原地沒停多久就再一次背上后面一捆有他三分之二高的結實木材,提著氣小心地從半高的山坡上走下去。 本來張家有牛車,用來運東西最是方便,但這山路崎嶇、狹窄,牛車根本用不了,所以只能他們幾個人工搬運了。 其他幾個人不停,沈文宣也不停,一直來回干,其他幾個人看了也不好意思偷懶,使勁賣力氣。 到了中午,張大娘送來飯和湯,沈文宣特意囑咐過要做多點兒,剩下沒關系,要是不夠吃就是他這個東家不厚道了。 這次張大娘做了厚實的蔥花餅,還有特意用油炒過的野菜做的野菜湯,鹽也用得足,幾個大漢吃得津津有味。 這菜色比家里的好多了,現在不是農忙,家里一般只準備兩頓飯,早上一頓湯水,下午條件好的可以吃點兒干飯,條件不好的還是一頓湯水,然后再加點兒野菜。 沈文宣坐在陰涼處歇著,他這身體可能一下子累狠了,所以沒有什么胃口,沈文宣歇了一會兒才打起精神,把餅撕碎泡在湯里吃了。 飯后大家默契地歇了一個時辰才開始干下午的活。 有村里的人路過這兒不禁好奇地瞅上幾眼,見是沈文宣在修房子頓時驚奇。 這沈家小子不是剛花了五兩銀子買了一個暗雙嗎?這又哪來的錢來修房子,莫不是發財了? 安和村不大,什么事都傳得飛快,這碎嘴的說上幾句,幾乎全村都知道了。 沈家,沈父和沈母一共生有三個兒子,兩個女兒,除去被賣出去的那個大女兒,其他人都生活在村東頭的大瓦房里。 徐氏自從把那個賤哥兒給賣了,在家里也受待見了一些,不用再被她那個刁鉆的婆婆成天拿這個冷嘲熱諷。 這天在屋里仔仔細細地梳妝,瞅著手里巴掌大的銅鏡伸手一摸,臉上三道堪堪結痂的抓痕微微凸起,從臉側一直到嘴角,最長的一道到下巴,橫在她這張還有幾分姿色的臉上著實突兀難看。 徐氏小心翼翼地碰了碰,這幾天洗臉的時候完全不敢洗這半邊臉,就怕會留疤,她身上還有幾道那天那幾個老悍婦掐的青紫,現在還疼著呢。 沈家的二兒子她的丈夫見她被打了竟然還是唯唯諾諾一聲都不敢吭,當初真是瞎了眼嫁給他! 徐氏一想到這兒就生氣,她為了這五兩銀子拼了老命,結果那死老婆子竟然想讓她拿出來給她小兒子讀書,想都不要想!哪來的那么大臉?!她兒子還沒讀過書呢,現在連她兒子的成親錢都想拿走,真是偏心偏到天邊去了! 憤憤地用面紗遮住臉走出房門,沈家的大媳婦吳氏見了心里暗自啐了一口,都一把年紀了,搞這些花里胡哨的也不嫌寒磣。 吳氏長得膀大腰圓,面色顯老,有一把子力氣,跟徐氏向來不對付。 申時了,爹娘還有他們兄弟幾個快回來了,你什么時候做飯?吳氏一邊甩幾下手里剛洗的衣服一邊僵著語氣問道。 憑什么我做飯?徐氏被賤到了水,嫌棄地離吳氏遠了點兒。 你狗眼瞎了?!看不見我手里的東西?吳氏聽到她這理直氣壯的語氣就生氣,沒那小姐命裝什么大小姐呢!什么活兒都不干等著別人來伺候你?想得倒是美! 吳氏又大力地甩了一下衣服,語氣兇惡:我洗完衣服了,你去做飯! 徐氏不是好惹的,翻著白眼尖聲尖氣地說道:我又沒讓你洗衣服,你自己愿意洗怨我???再說,屋里不是還有一個吃閑飯的嗎?你要找人做飯怎么不去找她? 說完扭得左搖右擺地出了院門。 吳氏氣得一腳踢開腳邊的木盆,都不做飯就都別吃了!自己餓著去! 自從家里把那個小白眼狼趕走了,家里的活兒都推給她來做,當她好欺負?! 還有屋里那個小姑子,仗著婆婆疼從來不干活,就在房間里繡花,繡了幾年了也沒見繡出個名堂來! 吳氏心里憋氣,但徐氏走了,她又不敢朝小姑子發火,氣得回了房間。 在屋子里轉悠了半天,躺又躺不下,坐也坐不安分,到底心疼自己的丈夫和兒子回來吃不上飯,偷偷地出門在廚房里做了點,端回了房間。 沈家不遠處有一顆參天老柳樹,時值秋日,柳葉邊已經有些發黃。 老柳樹下面擺了一個棋盤,不少人晚間聚在那嘮嗑,也有勤快地村婦吃完飯搬一個板凳坐在那納鞋底。 你們看見了嗎?那沈小子正在村南蓋房呢。村里有名的碎嘴沈二嬸子一臉興致勃勃地說道,你們說這沈小子哪來這么多錢,他不是剛被他二妗坑了 咳咳。 有幾個村婦看見徐氏來了,趕忙咳幾聲提醒沈二嬸子,讓她別說了。 沈二嬸也看到了徐氏,小聲嘀咕道:干的事難看,還不讓人說了。 徐氏聽得一清二楚,心中惱怒,但她的心思全跑到沈文宣竟然蓋房子了這件事上,來不及跟她們計較,腳下拐個彎就往村南趕。 那白眼狼竟然蓋房了?徐氏心中怒氣沖天,他那破鞋娘留給他的銀子肯定不少,她要五兩銀子要少了! 走小路避開村里人,風風火火趕到了村南,正好趕上沈文宣他們幾個吃晚飯,張大娘做了油光水亮的餡餅,里面加了點兒白面,給沈文宣的餡餅更是直接用白面做的,從中間撕開,噴香。 徐氏站在遠處看著,聞到味兒直咽口水,她只吃了早食,下午的飯到現在還沒吃呢,一轉頭看見沈文宣打算蓋的房子,旁邊堆著石塊、木材還有茅草,一看就不是蓋的青磚瓦房。 徐氏不禁掩嘴嗤笑一聲,總算找回點兒面子。 不過這沈文宣可真夠狼心狗肺的,蓋房子的活兒他幾個表哥也會,怎么不找他幾個表哥?偏要便宜外人,想到這兒徐氏心里的算盤不禁打得啪啪響。 那有那么多的外人,沈文宣應該沒臉皮給自己難堪,正好張大娘的籃子里還有十幾張餡餅,她帶回去給自己兒子吃。 徐氏輕咳一聲,委屈自己堆起滿臉笑容,扭著腰走了過去,態度十分親熱:文宣,吃飯呢? 喲,文宣你蓋房子怎么不跟家里說,你那幾個兄弟閑著呢,讓他們跟你幫幫忙啊,省的你把自己累壞了。那表情動作做作得簡直像唱戲。 沈文宣一聽到文宣倆字就有些惡心地吃不下飯,抬頭見是穿紅戴綠、扭得像鴨子的徐氏,頓時什么胃口都沒了。 你誰?沈文宣一臉陰沉,聲音冷得結冰,他今天實在累,全身肌rou都在酸痛,沒心情和徐氏說話。 徐氏表情僵住了一秒,轉臉立馬又笑盈盈地甩了一下帕子:喲,妗子帶個面紗就認不出啦,我是你二妗。 哎,你們吃什么好的呢?你三表哥還沒吃飯呢,在地里干了一天活了,能吃一頭牛,正好張嬸子做得多,我帶幾個回去給你表哥嘗嘗。 說完不聽沈文宣回答就伸手去拿籃子,這可不是拿幾個的架勢,張大娘急得一把排開她的手,她兒子干了一天活兒累了,就自己回去做飯去,哪兒來的臉上手拿別人家的飯。 再說現在不是農忙,就是干活兒也只干點兒收拾莊稼的活計,當誰不知道這是想占便宜。 徐氏吃痛,收回手狠狠地瞪了張大娘一眼,眼睛勾著那幾個餅十分不甘心。 白眼狼就是白眼狼!都是親戚,拿幾個餅怎么了?這出去一趟倒是越發小氣了。 旁邊有好幾個外男,徐氏忍著氣沒跟他們掰扯道理,僵著表情把目的問出來: 你這是要蓋幾間房?忙不忙得過來?你幾個表哥都是在這兒長大的,跟這兒熟,等明天我把你表哥叫過來幫你。 但是話說在前頭,親兄弟要明算賬,忙完了別忘了給你表哥工錢,對了,你這兒工錢是怎么結的?你表哥主動來幫忙,怎么也得高點兒吧? 沈文宣簡直要被氣笑了,自己上趕著幫忙弄得跟施舍似的,真是人間迷惑,好不要臉! 不過她越不要臉沈文宣越開心,收拾起來就越放得開。 徐氏,我突然想起來一件事,沈文宣把手里的餅丟給張鐵牛,拍拍褲子上的灰站起來,我花五兩銀子買了那個雙兒,但你的契約書可沒有給我。 徐氏一愣,沈文宣不說她還想不起來,那個賤哥的契約書還被她鎖在房間柜子里。 勞煩把契約書給一下。徐氏愣神的瞬間,沈文宣已經逼至幾步開外,比徐氏高一個頭的身影籠罩下來,明明只是少年單薄的身體,卻又冷又寒,眼眸黑不見底。 徐氏不自覺地畏縮了一點兒,但之前十幾年沈文宣唯唯諾諾、屁都不敢放一個的懦弱性格在她心中根深蒂固,所以下一秒她就反應過來,見沈文宣這個白眼狼竟然敢嚇唬她,立馬氣焰高漲,只覺得這廢物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那契約書妗子我從牙行那里拿到也是掏了錢的,你想拿便拿?真是不懂規矩!徐氏翻了一個白眼,語氣里藏著厭惡。 這樣,你再給我五兩銀子,我考慮考慮,把契約書給你。 張大娘聽到后立刻火了:徐六娘你別欺人太甚!牙行里做生意都是一錘子買賣,什么時候這契約書還能再單賣一次?! 我說有就有,不信你問村長去,看村長怎么說! 你 張大娘還要再罵,沈文宣制止了她,嘴角含著涼薄的笑,問道:大家可都聽清楚了?徐氏明明白白說了要我再掏五兩銀子買契約書這種話,來日縣太爺差人來問,大家說個實話便可。 身后眾人皆是一愣,沈兄弟剛才說什么?縣太爺?! 徐氏也被他這句話震得晃了下神。 這時候的人最為保守封建,對官府更是懼怕,輕易不敢提任何跟官沾邊的字眼,更別說沈文宣直言縣太爺,看架勢還要去擊鼓告狀? 你、你少嚇唬我,我吃過的鹽比你吃過的飯都多,就是天王老子來了我也不怕! 徐氏僵硬地說道,面上故作鎮定,手里的帕子卻不自覺地捏緊,實在是沈文宣現在看她的目光太過駭人,那不是看一個人該有的眼神。 你不怕自然有人怕,這么多人看著呢,沈文宣說得不緊不慢,說出的話卻泛著涼氣,冷到了骨子里。 你扣著契約書不肯給我,侵占屬于我的財務是為罪一,以契約書相要挾,逼我掏五兩銀子是為罪二,再說說之前的,你兒子鞭打買來的人,致其重傷,殘虐不仁是為罪三,知罪而又故意為之又是罪四 沈文宣前進一步,逼得徐氏向后退。 如此種種,我有人證也有物證,如果我壓著你去衙門敲鼓,你說縣太爺會為了你睜眼說瞎話嗎?他又不是你親愛的村長。 徐氏一凜,猛地抬頭看向他,臉色突然變得煞白,沈文宣嘴角掛著笑,她看不出一點兒破綻,心中驚懼不定。 沈、沈家不會讓你去擊鼓。 沈家?沈文宣嗤笑一聲,你以為村長姓沈,安和村就是沈家的?我說的你一條都反駁不了,只要有幾個和你不痛快的,不說去報官,就是把這件事說出去,壞了沈家的名聲,連累了沈家正在讀書的小兒子,你猜沈老婆子會怎么待你? 沈家的名聲落到泥里,不僅是你兒子,你連襟的兩個兒子到時候都難找媳婦,你的丈夫、你丈夫的大哥、小弟、連襟又會怎么待你? 更別說,你看看后面,你攔得住我嗎? 徐氏被嚇懵了,機械地順著他話里的意思去看。 后面張大娘一家還有和他家交好的另外兩個人都皺著眉眼神不喜地看著她,沈文宣不是孤身的一個人,她攔不住。 所以現在,沈文宣稍微低頭直視她的眼,明明笑著卻陰涼得像個厲鬼,只要我想,你立刻就會被毀掉。 無論是身陷囹圄還是像狗一樣活在家里。 徐氏猛地抖了一下看著近在咫尺的沈文宣,她想不通為什么沈文宣的變化這么大,但她不敢賭沈文宣此時的勇氣,就像她現在看著越說越興奮的沈文宣恐懼到了極點。 我、我剛才什么都沒說,什么都沒說。徐氏驚恐地搖著頭轉身想走,但沈文宣一把扯住她的頭發把她扯了回來,他可沒有憐香惜玉的心情。 這么容易就想走啊,你是不是忘了什么東西?沈文宣和氣地提醒道。 噢噢,契、契約文書,契約文書,徐氏疼得皺了一整張臉,一時忘了契約文書放在哪里,被沈文宣揪著頭發歪著脖子,竟然急得帶上了哭腔,在、在,我記得在...柜子里,我給你去拿、給你拿...... 嘖,這就完了?張嬸子,沈文宣回頭叫了一聲,這一個雙兒賣多少錢來著? 張大娘也被沈文宣驚住了,愣了幾秒才回答道:大概...幾百文吧。 聽清楚了嗎?沈文宣又一次和氣地提醒道。 聽、聽清楚了。這次徐氏是真的哭了,抖著手心里滴血地把腰間的荷包遞給了沈文宣,她怕那個死老太婆趁她不在開她房門,所以那五兩銀子她一直貼身帶著。 沈文宣這才松開她的頭發,接過荷包數了數,然后又掏出五百文裝回荷包遞給徐氏:我這人不占便宜,你掏多少錢買的我就還你多少錢。 徐氏一時不敢置信,愣了好大一會兒才敢把荷包接過來。 沈文宣發完火后只覺得渾身舒坦了,看徐氏也順眼了點兒,友情提醒道: 下次不要臉的時候記得不要這么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