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且勾著唇角，朝擋風玻璃揚了揚下巴：“不是問我怎么上這來了嗎？”

    他扭過頭，凝著文詩月，聲如晨鐘，震動人心：“一起看一場九年后的日出?！?/br>
    第25章 25   李隊長。

    “靠, 這么浪漫?！敝苘沸Φ馁\兮兮地看向文詩月，“他絕對對你有意思?！?/br>
    周芊跟男朋友鬧別扭，這兩天暫住文詩月這兒。昨晚這姑娘跟她說了要加班, 她就睡了。

    沒想到早上一起來在陽臺上伸個懶腰，居然看見了文詩月被一個男人給送了回來。

    樓層太高, 她看不清男人的相貌。

    但是以她這么多年專業的審美等級區分，這個男人不用看臉，就看著大概都是頂級的水平。

    不久以后，當周芊看到臉以后, 覺得她的頂級水平都有點兒侮辱人, 那是神級啊。

    于是，文詩月一進門就被周芊給堵了, 讓她交代一下那個男人到底是誰。

    文詩月今天上午休息，周芊上班時間還算自由, 兩個人就窩在沙發上聊了起來。

    李且說完那話，提醒她外面涼披著外套出來, 就率先下了車, 拉開后門彎腰進去拿了什么。

    她緩了好一會兒，才把外套披在身上, 端著咖啡下了車。

    兩人靠著引擎蓋一人端著一杯咖啡, 吃著剛才李且從后車座拿出來的曲奇。

    她咬了口曲奇, 看著它, 問身邊的人：“這個還挺好吃的, 跟外面賣的感覺不一樣?！?/br>
    李且端著咖啡，在暗色中聽見他的笑音：“你運氣好，昨個我奶奶烤的?！?/br>
    文詩月記得以前在學校的時候聽說過李且那人人艷羨的家世，也順理成章提到了他奶奶。

    說起他奶奶的名諱, 在百度百科都能搜到一堆，是很著名的鋼琴家，那雙手那是相當的值錢。

    當時她得知的時候，已經知道李且會彈鋼琴，后知后覺的恍然大悟，原來這是遺傳基因。

    “果然是鋼琴家的手，做什么都游刃有余?！蔽脑娫孪乱庾R地贊賞。

    “你連我奶奶都知道？”李且饒有意味地問。

    文詩月咬曲奇的動作一頓，腹誹自己哪壺不開提哪壺。

    她暗自清了下嗓子，仗著天沒亮他看不清她的神色變化，語氣隨意地說：“這不以前在學校大家都知道的，學長你很出名啊?！?/br>
    李且喝了口咖啡，悠悠道：“哦，我以為你對名人的事沒興趣?！?/br>
    這話說得有些自我，但也并非浪得虛名。

    李且的名聲不說當年，就連現在也時長掛在老師們的口中，是三中一大傳奇。

    “那有人在耳邊念叨，總不能聽不見吧?！彼a一句。

    “行，有理?！崩钋业托?，語調沉緩地問，“喜歡吃？”

    “喜歡啊?！?/br>
    “喜歡就好?！?/br>
    “……”

    一來一回的聊天聲中，天光漸漸破開黑暗，天光乍現。

    他們不約而同朝前方看去，看著遠山霧靄茫茫中慢慢起來的第一縷暖橘，漸漸金燦掃走一片白，日頭漸漸露了出來。

    很美的日出，時隔九年多再跟身邊這個人一起看，心境變得不一樣了。

    而他們的關系好像也在潛移默化地發生著變化。

    連這并不怎么好喝的速溶咖啡，都讓她覺得是人間美味。

    看完了日出，他們去照顧了后面小賣部支起的早餐攤，味道一般，然后吃完了就下了山。

    李且送她回來，讓她回去好好補個覺，他下午也要歸隊，等他下次放假再約。

    又提醒她加班太晚注意安全，有事給他打電話。

    后面看日出的過程文詩月一句帶過，然后就是周芊看到的了，沒想到周芊聽完這么激動。

    “我現在也糊涂了，不知道是不是?！?/br>
    文詩月端著杯子臉微紅，種種跡象都在爭先恐后地告訴她這一切似乎不是她的自作多情，他好像真的對她不一樣。

    “什么不知道是不是?！敝苘氛f，“咱就不說晚上路過接你那事，就當是個巧合。那其他的呢？什么朋友送普通朋友回家是不叫醒的，哪有叫不醒的，只有不忍心，不舍得叫醒的。還有普通朋友看什么日出，那是情侶，即將成為情侶，以及一方對另一方有意思才會想到的事情?？慈粘隹慈章淇戳餍怯甑鹊?，這是天文浪漫。你會跟你媽看嗎？會跟我看嗎？會跟你同事看嗎？”

    文詩月想了想，好像是不會。

    “而且，他說那話多明顯啊?！敝苘非迩迳ぷ?，拿腔拿調，“一起看一場九年后的日出?！?/br>
    文詩月嫌棄：“你學的好惡心?！?/br>
    “是是是，我哪有人家那么英俊瀟灑，清新脫俗?！敝苘贰皣K嘖”兩聲，“這擺明就是遺憾啊，時隔九年以后跟你重逢才喜歡上你，每一個字里行間都充斥著可惜，錯過，但還來得及?！?/br>
    周芊打總結：“所以，他就算還沒徹底愛上你，那絕對也是對你有極大的好感?！?/br>
    說起這個，文詩月又突然想起一個事。

    “是還有個事?！彼俗嫦蛑苘?，“之前不是跟他吃過兩次飯嘛，但是他開的車跟昨晚開的車不一樣?！?/br>
    “有錢人?！?/br>
    文詩月搖搖頭：“不是，他昨晚開的車跟我上次去養老院在停車場看到的是一樣的，但是那天他跟我說他沒開車，坐的我的車?！?/br>
    周芊伸出食指在空氣中一點，篤定：“他喜歡你?！?/br>
    文詩月還沒來得及說話，周芊娓娓道來：“他應該知道你看到了那輛車，所以前兩次沒開應該是怕你發現?？赡苁怯X得太快了，怕嚇跑你。這次開了就擺明不怕你發現，他這是在暗示你呢，傻姑娘?！?/br>
    “但我也沒注意車牌?！蔽脑娫逻€是不敢置信，“那萬一就是個巧合呢?！?/br>
    周芊笑：“你就應該當面問，看他怎么說?！?/br>
    文詩月：“那萬一就是巧合，多尷尬?！?/br>
    周芊：“那萬一不是呢?！?/br>
    文詩月漠然，喝了口水。

    暗戀成真是很美好的四個字，也是很殘酷的四個字。

    美好在于它像童話一樣極少發生，是一種奢侈。

    殘酷在于它本身就是暗戀者一個遙不可及的夢，也只能是夢。

    對于文詩月來說，李且是她曾經那個想要努力接近，卻依然是遙不可及的夢。

    她的夢早在多年前就醒了。

    可是如今卻告訴她你可以繼續這場夢，它是有可能成真的。

    周芊見文詩月還給苦惱起來了，笑嘆口氣，問：“那你呢，你還喜歡他嗎？”

    沒跟李且重逢前，她確實已經放下了，甚至于很少會再想起他。

    直到林旭的出現，再到李且露出的真實身份。以及之后在渝江發生的一切，每一個過程都像是在激活她已經毀掉的程序。

    那個寫滿了李且的程序不受控制地重新啟動，不但讓她想起了曾經的喜歡，也讓她多了份現如今的喜歡。

    都說人總是喜新厭舊，原來曾喜歡過的，其實真的可以再喜歡上。

    文詩月點了點頭，她不想違背自己的心，更不想騙自己。這份喜歡好像在不知不覺中已經勝過了從前，是她也料想不到的。

    “詩月，你已經遺憾過一次了，不要讓自己再遺憾一次。你要知道，你們這樣的緣分是別人做夢都夢不到的?！敝苘吩捯粢晦D，“既然確定自己的心意，不妨主動點兒，主動才有故事?！?/br>
    “怎么主動?！彼矝]有這方面的經驗。

    周芊“哎”地一聲：“你這種總是被人追的母胎單身真的是……” 她停了一下，直接支招，“就多發消息刷刷存在感，約他吃飯看看電影什么的。但是你也別用力過猛了，咱們女孩子的矜持還是要有，就釣?！?/br>
    她掃了眼文詩月這天真清純的模樣：“不過我看你這死樣子也過猛不了。反正你就別太被動，干啥都等人家找你。進退有度，見招拆招，不要慫就是干?！?/br>
    周芊話已至此，打了個哈欠，起身拍了拍文詩月的肩膀，去了衛生間。

    就在這時，謝語涵給文詩月發來微信：【醒了沒有，工作狂?！?/br>
    文詩月擱下杯子回過去：【醒了，大清早有何貴干?！?/br>
    謝語涵：【你忙我沒敢打擾你，你猜我昨晚見到誰了？】

    文詩月：【你未來老公?！?/br>
    謝語涵：【不是，是李且學長?！?/br>
    文詩月也不驚訝，她都知道，但是她不能出賣李且，于是回了個：【然后呢?！?/br>
    謝語涵：【然后他居然當了特警，跟我們家白元是同事，來看他剛好我在，你說巧不巧。重點是他還是那么帥，不對，是比讀書那會兒還帥了，真的要命?！?/br>
    文詩月想起李且唇角不自覺上揚，手上打字：【你這么花癡，你家那位不吃醋？】

    謝語涵：【他有自知之明，就是我正好給你打電話約你吃飯，看到他進來，嚇了一跳?！?/br>
    文詩月倏然之間反應過來什么，騰地坐直了身子，蔥白的指尖瘋狂在屏幕上敲打：【所以，他知道你給我打電話？】

    謝語涵：【他進來的時候咋倆還在通話，應該知道吧?！?/br>
    文詩月看到這兒，回想起昨晚李且的路過，回想起李且好像知道她今天上午不用上班，心上頃刻間像是被抹了蜜。

    所有不確定的答案似乎都在這一刻躍然紙上，那些聽上去模棱兩可的話，那些看似不經意的舉動，原來都是有跡可循。

    原來，她不是一廂情愿。

    原來，他們可以有故事。

    周芊從衛生間出來看著坐在沙發上盯著手機發呆的文詩月，走了過去：“怎么了？”

    文詩月抬起頭看向她，月牙彎彎的眸中晶瑩水潤，本是上揚的嘴角弧度愈發的上揚，連酒窩都譜寫著歡喜。

    ……

    第二周周一，文詩月一上班就開會。

    下個月就是國慶，所以臺里直接給定下了一個軍旅選題，要去到各軍警單位進行跟拍和采訪，到時候在國慶期間作為紀錄片播出。

    至于如何分配，大家可以自行商量，分配不均再進行調動和調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