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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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 再次睜開眼的時候,是風起地。 “你醒了?!睖氐蟿幼鬏p柔地幫她束起頭發,用的是那條藏藍色的發帶,竹里輕輕地回了一聲,沒再多說什么。 “竹里……”派蒙飛過來晃了晃她的胳膊,她擔心地問,“你還好嗎,你昏過去了好久?!?/br> 把她帶出來的時候,空被嚇了一跳,急忙問溫迪發生了什么,溫迪抱著她往外走,語氣很平常,“那要從一個故事說起?!?/br> 那是仍舊處在舊時的蒙德,竹里被叫做幽篁,她是被從風墻之外拾回來的冰天雪地里的一朵花,被不懂得愛的暴君用愛的名義圈養起來,當然她本身并不在意自由被剝奪,對她來說生死都沒有差別,遑論自由。而溫迪是千風中最不起眼的,也是帶來細小的轉機與希望之風,在眾人的祈禱中誕生意識。他與幽篁相識于她在風墻的隨手一撈,幽篁自說自話地把溫迪當做她的寵物來養,溫迪是不介意的,他每天陪著她坐在高塔眺望看得見的風墻與看不見的遠方,偶爾會聊一些在外面的見聞,這樣的關系持續了很久。 “所以這和竹里現在這樣子有什么關系呢?”派蒙舉手提問。 空默默地捂住了派蒙的嘴。 溫迪攤開手,“當然沒有……我并不是故事的主角?!?/br> 故事的主角是幽篁與另外一位,生于風墻內的少年,他不曾見過藍天,但他的眼睛比天更明亮。 幽篁與他的相識起源于高塔,他想嘗試站到高處,而竹里的住所是他挑選的對象,在那之后,他的眼中就印下了她。 竹里從墻外來,她與少年的討論引著他更加向往自由向往天空,最終少年對溫迪發出邀請,主動離開了風墻之內的世界,去尋求更大的轉機,與更多人的自由,竹里在高塔等待他的歸來。 溫迪沒有再說下去,派蒙正想要追問,空朝她搖了搖頭。 直到竹里醒來,派蒙也不知道故事的結局是什么。 竹里緊緊地抱著她,好像把她當成了一種依靠和慰藉,派蒙張開手抱回去,溫迪摸了摸她的腦袋,“稍微在這里等我一下吧,我們要去還天空之琴,在那之后事情就要告一段落了?!?/br> “去吧?!敝窭飷瀽灥卣f,但等到溫迪和空真的要轉身離開的時候,她又突兀地伸手抓住溫迪的披風,用低微的聲音問他,“你會回來吧?” 她坐在大樹隆出地面的樹根上,低著頭,彎腰把自己縮成很小一團,懷里還抱著派蒙,看起來可憐兮兮的。 溫迪反握住她的手,“不會的,只是去還琴而已,等我回來就好啦?!?/br> 竹里沒有回應,仍舊揪著披風。 “唉,拿你沒辦法……這樣好了,等我一個小時,如果一個小時我還沒有回來的話,就去教堂找我吧?!睖氐纤砷_她的手,“放心,一般來說還是我擔心你比較多吧?!?/br> 在竹里的注視下,溫迪和空離開了。 “竹里,不要擔心啦,在蒙德城,尤其旁邊還有空他們呢?!?/br> “可是……”竹里神色郁郁,“他就是這么說的?!?/br> “他?” 竹里仰著頭,和派蒙聊了兩句,心情才有所好轉,她終于松開眉頭,最后還是嘆了口氣,“我想知道他是誰,只是想知道他叫什么名字,長什么樣而已?!?/br> “那問溫迪不就好啦?”派蒙撓撓頭,“溫迪肯定會知道的吧?!?/br> 溫迪?竹里搖搖頭,“溫迪不會告訴我的?!?/br> 溫迪是神,不是人,他有他的考量思慮,是不會被這種情感動搖的,如果說他被她的痛苦打動了把她所有的過往都告訴她……不可能的,那她才要懷疑溫迪是不是腦袋進酒了。 到一個小時了……竹里慢慢變得焦躁起來,坐立不安,連派蒙都有些奇怪,“怎么還沒來?” 竹里抱著派蒙朝城里走去,剛開始是走,到后來越走越急,一路小跑,寬大的裙擺在空中劃過一道弧度,今天的蒙德城里異樣的寂靜,好像馬上就要有什么大事發生,竹里再次加快速度,懷里的派蒙被灌了一嘴的風。 看到大教堂的輪廓,她快步躍上臺階,正撞上一個女人錯身的瞬間掏出了溫迪的神之心,她睜大眼睛,“溫迪——!” 竹里放開派蒙,手里凝聚出白綠色的光芒朝那邊投去。 察覺到寒意,女士轉頭躲開了攻擊,一排排的尖刺釘到地上然后消失不見,她的腳下變成了松軟的泥土,因為她本人的重量而輕微下陷,有什么東西馬上就要破土而出,女士立刻跳開,下一秒剛才的尖刺破土而出,頂端閃爍著寒光,如果被扎到后果可想而知。 竹里直直地盯著她,一步步走進,“無禮的僭越者,把神之心還回來?!?/br> 女士冷笑一聲:“我當是誰,不過是風神的禁裔,竟然也能堂堂正正地站到陽光之下了,不錯,不錯?!?/br> 話不多說,竹里腳輕輕點了一下地板,以她本人為中心,所處的地方從蒙德教堂門口變成了一片竹林,月黑風高,模糊了視線,女士的視野里出現了好幾個竹里,四面八方,同時朝她發起攻擊,而腳底的泥土也不安分地涌動,荊棘野草自地底鉆出,纏繞逼困,一步步使她的活動范圍逐漸狹窄,女士的身上裸露在外的皮膚逐漸掛上一道道傷口,她抽了口冷氣,笑容反而越加張揚不屑,“妄圖用這種小把戲來欺騙我,你不覺得你的戰斗能力已經過于落后了嗎?” 周圍的空氣突然急劇降低,地上濕潤的土地慢慢凝結成冰,自下而上凍住了竹里的腳,她動彈不得,而迎面而來的是幾道布成網的冰刃,封住了她所有躲閃的道路,竹里不得已,盡可能躲開冰刃,但還是有兩道貫穿了她的肩膀。 血打濕了地面,方才的竹林好像幻覺一樣,再一眨眼又回到了教堂門口,派蒙驚異地看著周圍,又急忙看向竹里,“竹里你怎么樣?!” “唔……痛?!敝窭镂嬷觳?,她仍舊盯著女士,“你的能力很強大,但不適合你,你在焚燒自己?!?/br> “哈,還算不錯,居然還有點嗅覺,真是超出了我的想象?!迸砍靶?,“但那與你又有什么關系,想要替老相好出頭,還要看自己有沒有實力?!?/br> 竹里皺起眉頭,壓抑著怒意,“太過狂妄,是要付出代價的?!?/br> 她張開五指,隨著女士一路的走位而涌起尖刺,被扎到的雷瑩術士尖叫著躲開,然而已經聞到血腥味的竹筍更加瘋狂,教堂內的琴聞聲推開大門,拔劍與壓制著空的追債人戰斗,一旁巡邏的西風騎士姍姍來遲,竹里卻無暇顧及,空氣中彌漫著雨后樹林的清新氣味,但是卻讓人昏昏欲睡,女士忽然產生了幻覺,看到最不可能出現的人,她恍惚片刻,立刻被不知何時生成的藤蔓纏繞捆綁,竹里走到她面前,面色冷淡,伸手就要奪走她手里的神之心,“我說過,你僭越了,在蒙德,請保持對風神的敬重?!?/br> 派蒙已經目瞪口呆,而空仍舊保持清醒,見女士神色不對,他大喊一聲:“竹里小心!” 竹里還沒來得及回頭,面前突然炸開火焰,燙得她痛呼一聲,連忙后退,而女士渾身燃起火焰,笑聲幾近瘋狂:“僭越?你和這只小倉鼠可不配用這個詞?!?/br> 那些火焰撲不滅,一旦攀上枝條只有燃燒,竹里被火焰克制地死死的,躺在地上動彈不得,任由女士一腳踩到她的喉嚨上,連聲音都發不出來,四肢因為火焰的灼燒而不斷抽搐,空想要過來幫忙卻又被雷瑩術士攔住,只能看著女士彎下身軀,梅開二度,想要去掏竹里的心。 手心空空如也。 “空的?!”女士難以置信。 女皇特地交代了她,要她取走的這個叫做幽篁的女人的根源。 竹里趁機發力,扭住她的腿迫使她卸力,從而逃脫了她的桎梏,而被炙烤的疼痛依然存在,她臉色發白,手都在顫抖,卻仍舊眼神堅定,“把神之心交出來?!?/br> 空看到她背后長發的白綠色在一點一點往上蔓延,很明顯地溢出光芒,他的心里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竹里的手心出現一團光芒,逐漸拉長,最終她握緊了中心的部分,空才看清,那是一把長槍,頭部尖銳,反射出寒芒,長柄是通透的翠綠色,竹里橫槍在前,“別想走!” 女士身上的火焰燃燒的更為旺盛,她惱怒地制造出一團團火焰,幾欲將周圍的一切焚盡,泥土出現了焦味,各種植物被燒的縮回去,微不足道的水汽無法撲滅火焰,竹里擯住呼吸,身法奇快,甩槍刺過去,她速度極快,短短幾秒內布下天羅地網,扼殺了女士躲開的所有可能性,緊接著就是橫掃,如果不是女士閃得快,再后槍尖或許就要落在她的眉心。 盡管拿的是長槍,竹里卻始終纏在女士周圍,一點點把她逼得手忙腳亂,火焰燒得愈發炙熱,然而無法傷到竹里分毫。 但那只是表面上。 “竹里,好厲害!”派蒙目瞪口呆。 “不對……不好,”空忙里抽空,擔憂地看著竹里,“她的動作越來越快了,也亂了,她快要撐不住了!” “跟人家玩,可是要專心的哦?”雷瑩術士指尖閃爍著雷光,兩個都在呵呵地笑。 竹里最后一槍把女士釘在了地上,長槍貫穿她的右手,女士一聲尖叫,神之心自她的手心滾落,骨碌碌滾到竹里腳邊,竹里低頭看著它,但連彎腰拿起它的能力都沒有了。 好痛…… 身體的每一寸筋rou都在叫囂著控訴著,強行使用超出了身體限制的力量,后果無法想象,但她只是不想再失去。 好痛,感覺內里要崩潰了,被火灼燒的感覺仍舊存在于身體的每一處。 溫迪的神之心……她眼前一黑,砰的一聲摔倒在地,再沒了動靜。 雷瑩術士見情形不對,脫身戰斗,連忙閃身出現在女士身邊,將她扶起來,另一個則趁琴沒追上徑直奪走了竹里腳邊的神之心。 空來不及追,他撲上去查看竹里的情況,很糟糕,呼吸微弱到幾乎沒有,一頭黑發一半以上被白綠色覆蓋,發出微弱的光芒,而剛才被女士的冰刃貫穿的地方汩汩地流血。 “竹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