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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練劍千日,今日便是用劍之時。 所謂劍道,道之所向,可化萬物為劍。 他手中長戟凜然森寒,在他面前,僭越的身形消失不見,出現了一座巨大的黑色、無數咒文纏繞的圣君神像。 圣君慈眉善目、低垂著眉眼,他垂眸看著紅塵之中掙扎的人族,無盡的威壓散發出來,如同灼浪一般炙烤著、在他身后,是無數道從地獄縫隙之中爬出來的魂靈。 你是以為我當真不敢殺你? 僭越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過來,清冷帶著厚重的威壓,若是修為差一些,會忍不住的想要跪伏。 千年來,只有你活了下來,你是獻祭的最好祭品。 黑色神像掌心緩緩抬起來,那是一根通體漆黑的權杖,僭越睥睨著他,威壓卷浪一般的撲過去,帶著覆蓋山川河海之勢。 除了你,還有無數的人族,我從來都不是非你不可。 沒有你還有莊離、徐晚欽,有花重錦,他們未必會比你差。 宋憫歡置身在威壓浪潮之中,他手中長戟抵抗著威壓,嘭地一聲,寒霜凜冽的戟刃挑散了濃稠的黑霧。 你說的沒錯,今日若是不殺了你,日后還會有無數個我。 無論是莊離、徐晚欽,還是花重錦,他都不希望他們再遭受和他同樣的痛苦。 如今不是你要不要殺我而是你如今有沒有殺我的能力。 今時今日,他已經不是數年前那個任人宰割的少年,此時的他,不會再懼怕僭越的威脅。 他能夠拿起自己的武器與對方一戰。 僭越似乎從嗓音里發出來了一聲笑,目光落在他身上,帶著高高在上的審視,嗓音很輕。 我現在知曉了為何長樂會看上你,你這般確實很想讓人把你拉下去,讓你染上污濁和黑暗,看你到時候還能不能再重新爬上去。 這般輕浮的話音,宋憫歡面上沒有什么表情,嗓音冷了些許,你心里應當有答案。 他不是已經把他拉下去了一次嗎? 什么是答案他破了幻陣,在這里與他決戰,這便是最好的答案。 長戟驟然劃出一道凌厲的寒光,寒光與神像身上的黑霧交織在一起,它破開黑霧,直直地迎面劈向神像,神像手臂被砍斷一截。 無數黑色的咒文浮現出來,手臂很快恢復,神像手中的權杖亮起來,有無數的怨靈朝著他飛過來。 怨靈帶著陰邪的怨氣,他們籠罩著陰郁的死氣,帶著世間的負面情緒,齊齊地朝著宋憫歡匯聚、圍繞著他周圍,吞噬著靈力。 宋憫歡長戟掃過去,長戟在空中發出來勁響,浩蕩山河之勢在他戟刃下醞釀開來,怨靈無聲地退散。 他身形在原地消失,驟然起跳至半空之中,雪白的靈力帶著厚重的威壓,平日里的靈力發出來了十分出來,戟刃擦過神像的臉頰,上面有咒文在他刃下消散。 長戟與神像手中的權杖碰撞在一起,發出沉重的嗡鳴聲,聲音搔刮著耳膜,一聲聲地在空中回蕩,威壓向四周迸濺開,空氣都跟著寂靜了一瞬。 宋憫歡臉上被刮出來細小的傷口,他手中握著長戟,威壓兩相碰撞,他被撞的向后飛了好一段距離,用長戟支撐在地上。 長戟在地面上劃出來刺耳的聲音,地面上留下來長痕,黑色神像權杖向下,無聲的陰影落下來,一并籠罩下來的,還有無盡的死氣與沉重威壓。 宋憫歡向后閃躲開,他面前出現了無數道黑影,這些黑影扭曲著、身形若有若無,帶著陰邪的氣息,笑聲尖銳而刺耳。 他用長戟挑開了邪祟,邪祟在他長戟下灰飛煙滅,一只、兩只、三只、四只,無窮無盡的向他涌過來。 長戟橫掃過去,無數邪祟化成了灰燼,他蓄力去攻擊黑色神像,神像的權杖迎面而來,他飛快地退開,長戟再次與權杖碰撞在一起。 他握著長戟,戟刃閃著冰冷的銀光,權杖出現了細小的裂縫,然后嘩啦一聲,整根權杖在他面前碎成了齏粉。 不過是一眨眼的時間,又有新的權杖凝出來。 宋憫歡避開了權杖的攻擊,他在原地站著,一邊躲避著邪祟的攻擊,一邊試圖去攻擊黑色神像。 他的長戟割斷了神像的耳朵,神像很快長出來新的,手臂和頭顱掉落,新的肢體都能夠在一瞬之間生成。 怨靈在他背后經久不散、它們在他耳邊輕聲低語,帶著嬉笑聲與惡意的詛咒。 不必掙扎了 只要被選中,我們都得死。 來吧,跟我們一起下地獄 你以為你能改變的了什么,不過是徒勞掙扎。 怨靈在他身邊笑著,圍繞在他身邊,他用長戟挑開了。嘭地一聲,長戟插在地上,一陣威壓爆發出來,周圍的所有怨靈發出慘叫,然后頃刻之間消失殆盡。 宋憫歡指尖握著長戟,冰冷的霜寒溢出來,神像權杖在他身邊落下來,他在白霧之中穿行,光芒逐漸被黑霧所籠罩。 權杖落在地上,地面都隨著下陷了幾分,幾道裂痕蛛網一般蔓延,空中狂風驟起,陰風刮在人臉上生疼。 宋憫歡所經之處,黑霧紛紛消散,他長戟挑斷了黑色神像的一只手,在對方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長戟直直地插向對方的額心。 然而長戟沒來得及碰的到,權杖驟然朝著他過來,黑色神像冷冰冰地睥睨著他。 嘭地一聲,無盡的威壓爆發出來,宋憫歡整個人被甩出去,他胸腔震蕩,感覺到筋脈處傳來疼痛,單膝跪在地上,他面前落下來了黑影。 對方碾死他,仿佛像是碾死一只螞蟻。 宋憫歡依舊不是第一次同神像交手,自然清楚如果躲不過去會發生什么,然而這一刻,他在原地卻沒有動。 長戟在此時匯聚出來寒霜,寒霜覆蓋在長戟身上、冷冰冰的散發出來寒氣,無盡的威壓如海浪一般從長戟向外涌去。 在權杖落下來的那一刻,他手中的長戟砰地一下擋住了權杖,黑霧與白光交織在一起,天地之間仿佛都跟著震蕩起來。 權杖之上蔓延出來了細小的裂縫,宋憫歡全身的筋脈都在震痛,手腕處的青筋凸顯出來,鬢邊的長發飄散在身后。 他的手腕逐漸出現一道道細小的傷口,臉上的筋脈仿佛也要碎裂,黑色神像在他面前,他的身形顯得無比渺小。 長戟上面的圖紋像是浸了血一般,仿佛從血池里淌過,靈力驟然爆發出來,一點點的將黑霧吞噬,權杖逐漸碎裂、在空中化為了虛無,黑色神像也隨之一點點的在戟刃下湮沒。 僭越的那張臉在他面前消散,半空之中只剩下一些剩余的灰燼。宋憫歡長戟尚未松開,他此時依舊提著一口氣,他在空中聽到了一聲細微的動靜。 嘭地一聲,黑色神像重新在空中匯聚,無盡的黑色咒文在半空之中忽明忽滅,它們閃爍著、再一次的匯聚在一起,僭越的臉在他面前出現,黑色神像在他面前生成,手中權杖依舊,仍然是在睥睨著他。 你殺不了我,只要殘存一絲一毫我都會復活。 宋憫歡被威壓掀翻在了地上,他渾身筋脈震蕩,背脊處傳來疼痛,手上握著長戟尚且未松開。 黑色的圣君神像立在他面前,僭越垂眸看著他,世間仿佛只剩下他們兩人,僭越嗓音清冷、帶著些許憐憫、些許可惜,陳說著事實。 就算你殺了我我還會回來,只要人間有惡念,我便一直存在。 權杖之中冒出來黑色的咒文,密密麻麻的黑色咒文爬上宋憫歡的長戟,它們順著長戟爬上他的身體。 咒文帶著至陰至邪的氣息,它們能夠把一切靈力、善念,希望吞噬,讓人只能感受到無邊無際的黑暗。 這咒文想必你很熟悉,如今再被它一點點的蠶食,感覺如何? 黑色咒文爬上宋憫歡的全身,他感受到了筋脈處傳來密密麻麻的疼痛,眼睛、耳朵、鼻子、嘴巴,皮膚上都猶如烈火在炙烤,像是業火在一寸寸的要將他整個人吞噬殆盡。 他手腕青筋凸出來,此時整個人躺在地上,邪咒爬滿全身。他像是從圣君身上分離出來的邪祟之一,此時在疼痛之中掙扎,這般的疼痛,像是錐火的長針一寸寸的插進他的筋脈,讓他在原地幾乎動彈不得。 僭越看著青年這般試圖掙扎的模樣,垂眸眼里冰冷一片,神色像是記起了許多年前,他開了口:你們人族,像你這般的我也并不是沒有見過。當年我幫助他們、為他們免災除病、為他們修繕一方庇護之地,他們起初感謝我,時間久了卻依舊不改骨子里的劣根。 惡便是惡,無論怎么改,都永遠是惡。 你在幻陣之中經歷的都是我經歷過的。江意是我救下的,我發現他是水岐族人,把他從一眾士兵手里救下來,之后他愛慕我,我不應允,他便四處污蔑我,讓我險些死在夢蝕族手里。 僭越再提起當年之事,已經非常平淡,我在戰場上救過業蓮一命,他感激我,之后一直跟隨我。但是他得知我是汝瀧族人之后便把我關起來,每日取我的血、試圖救他的妻子,后來發現救不了,他便要殺了我。 我從業蓮手里逃出來,后來我去了氐城,在那里我碰到了一名身中邪咒的少年。我聽從族人之愿,解了少年身上的邪咒,少年的同伴死了,他受人蠱惑殺了我便能夠救回他同伴于是他在給我的平安符里放了毒藥。 這些都只是我經歷過的冰山一角,僭越垂眸看著青年痛苦,輕聲道:我無數次的遭遇背叛,因為他們,我的眼睛瞎了、我的耳朵在夢蝕族被割掉、我的舌頭曾受刑無法開口,我的鼻子和皮膚都被生剝,如果不是因為我的血脈能力我恐怕已經死了無數次。 他們經歷過的痛苦從來不及我所遭受過的萬分之一。我的痛苦來源于他們,卻仍舊要庇護他們。 庇護他們、對我而言從來沒有任何好處,他們只會讓我痛苦、讓我的族人遭受磨難。因為他們弱小上天其實從未虧待他們,他們才是上天真正的寵兒。 給予他們的血脈能力反而讓他們因此遭受無盡痛苦。他不想看到族人痛苦、不想看著族人一直為人族付出一切,他想要報復、讓族人都知曉人族到底是什么樣的于是他把自己的族人親手交給了人族。 結果不出所料,他再也沒有見過自己的族人。哪怕是擁有不死之身之稱的治愈血脈,也沒讓他的族人從人族手中活下來。 僭越看著地上被邪咒折磨的青年,眸中冷漠,你們人族根本不配被庇護,真正應該消失在世間的,是你們。 這邪咒不過是我身上經歷疼痛的萬分之一,這些你都熬不下來,何談殺的了我? 宋憫歡一直沒有出聲,他握著長戟,指尖略有些抖。聽完僭越的話,他慢慢地從地上站起來了。 在此之前,他已經戰斗了五天五夜,說這些并沒有任何意義。 筋脈處傳來灼燒的疼痛,識海、五臟六腑的每一寸沒有不疼的,卷刃在他柔軟的內臟之中翻滾,戳著他的筋脈與識海,他站起身,眸光之中一片清明。 白霧茫茫之中安靜下來,宋憫歡嗓音帶著些許平靜,邪咒固然是在折磨他,卻不及他識海中注入蝕骨釘熬過去的日日夜夜。 黑色咒文爬滿他的全身,他眸光卻一片清澈、長戟散發出來的也是寒霜一般的明凈靈力。 你只看到了惡的一面,善的一面未曾看到過,未曾看到過珍重你的人。 你可還記得君云燼?那少年三千年前被你所救,他在戰場上受風沙侵蝕了千年,因為一縷執念遲遲不肯消散,因為你是救世的神祇,所以他三千年后追隨你而入了仙門。 若你不記得君云燼,那你應當知曉徐晚欽。你以為徐晚欽為何跟著你?他拋下自己的正道、拋下師兄弟、自己的宗門,背信棄義隨你入鬼城,哪怕無數仙門與你對立,他還是選擇站在你這一方。 你對他有救命之恩,他感念你、珍惜你,因此哪怕他的夢一直都是入仙門為正道,他還是選擇放棄了正道,義無反顧的追隨你。 宋憫歡見過徐晚欽的畫冊、十幾年前的若水宗、愚笨的他一直未曾放棄,好不容易拜入了四大仙門,艱難的追逐仙緣入了長老門下,但是因為這個人最后還是放棄了。 當時徐晚欽同他說過想要有他和莊離這般的師兄弟,那時候他便明白了。 宋憫歡平靜的注視著面前的圣君,你并不知曉,一個人堅守執念有多么不容易,更不會知曉一個人拋棄自己原先費盡全力想要得到的一切這般需要付出多大的決心。 至于你的族人,他們教導你為善,可你若是不為善,他們便會拋棄你嗎?從來沒有人逼你去做那些,是你自己將自己束縛在偏見與陰暗之中,未曾走出來。說不定你的族人也是因為你而消散的。 他們的存在對你來說是多余、你怨恨他們,這般他們也就沒有了存在的必要。 僭越眼中出現了波瀾,他耳邊是無數怨靈的哭訴聲,在這之中,恍惚他像是聽到了族人生前對他的教導。 他眼中神情收斂,看著面前的青年身上纏繞的邪咒逐漸褪去,此時才顯露出來一些意外。 邪咒確實折磨人但是你興許不知曉,我為了打敗你,日日夜夜受蝕骨釘煎熬,蝕骨釘之痛,遠勝于邪咒千分萬分。 天地之間陷入了寂靜之中,宋憫歡手中長戟有無盡的白光冒出來,黑色邪咒在他身上消散,他的額頭中冒出來一道熟悉的靈力。 宋憫歡感受到了熟悉的靈力,溫和的靈力浸潤進他的識海與筋脈,他一時有些怔然,然后很快反應過來,內心在此時非常的平靜。 白茫慢慢的散去,無數的白光散落出來,長戟宛如破曉之光,以摧枯拉朽之勢匯聚、上面劍與冠冕的圖紋血染一般,霜華在此刻浸滿天空。 僭越,再見了。 這是宋憫歡第一次喊對方真正的名字,他仍舊在原地站著,像是一開始出現在對方面前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