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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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思遠聽到這里,覺得自己不是來尋找答案,而是來尋求一個真正讓死心的理由。 他見紹黎露出一個如釋重負的笑,長長舒了一口氣,輕松道:就當體驗一下母親為我受過的苦吧。 多謝你替我解惑。李思遠停頓片刻,也笑了笑,繼而萬分風sao的展開了扇子,誠懇道,不知道有沒有這個榮幸,重新交個朋友? 紹黎微微張大了嘴,你這接受得也忒快了,現在要求做朋友,我要懷疑你居心不良了啊。 免了。趙煜衡不知何時回來的,對李思遠他向來沒什么好臉色,世子殿下這個朋友我們交不起,請您還是另尋良人吧。 李思遠同樣拉下臉,不爽的哼了一聲,我問的是邵公子,可沒說要同你認識認識。 見趙煜衡臉色越來越黑,紹黎趕緊把人拉進來,抱著他的手臂熟練地撒嬌,夫君,我已經準備好拒絕他了,你可不許生氣! 我怎么會生阿黎的氣呢。但是別人就不一定了。 別人已經快被氣死了,但面上卻掛上了假笑,那就請趙公子好好照顧邵公子,告辭。 阿衡?紹黎扯了扯他的袖子。 遇上自家小夫君,趙煜衡一下子xiele氣,揉著他的腦袋反省自己,抱歉,我不該去這么久的,把你一個人扔在這里。 紹黎撒嬌哄人的技術最近直線上升,靠著他坐下,把自己整個人埋進他懷里,沒有啊,這里又不是什么龍潭虎xue,而且你出去我可是批準了的。 想了想又說:這家的菜太油膩了,我們回家吃盧嬸兒做的好不好? 好。除了這個字,趙煜衡也說不出其他的來。 第37章 矯情 因嫌棄自家酒樓的菜太過油膩,他們決定回家后再吃一頓。誰知回程的馬車上,邵黎竟瞇著眼在晃晃悠悠的顛簸中睡著了。 阿黎,醒醒。趙煜衡摟著他的那只手在腰上輕輕拍了兩下,一會兒吃完了再睡。 邵黎這回睡得淺,很快就醒了,聽到吃完再睡這句話,眼睛懶懶的撐開一條縫,我怎么聽著像是你養了條豬? 吃了睡睡了又吃的。 趙煜衡肩膀微微顫動,憋著笑說:這可是你自己說的。 紹黎掛到他脖子上,眼皮抬也不抬,抱我下去。 趙煜衡無有不從,甚至臉不紅氣不喘的將人一路抱進了房間。 一沾床紹黎反而清醒了,坐起來揉了揉眼睛問:不是吃飯嗎? 一會兒叫盧嬸兒送過來。趙煜衡一面說著,一面扣住了他的手,別揉了,眼睛該紅了。 哦。紹黎訕訕的住了手,一睜眼,果然隱隱有些發紅了,瞧著跟哭了似的。趁廚房還在忙活的功夫,他笑嘻嘻的發問:你今天是不是又吃醋了? 是啊,我不僅吃醋,還很生氣呢。趙煜衡哼的一聲,揉搓了一把小夫君近來愈發圓潤的臉。 唔唔紹黎掙扎了一下,無果,用被擠得嘟起來的嘴說:偶不系糊你了嗎。 趙煜衡挑了挑眉,你哄我了嗎? 我今天一直在哄你好嗎?紹黎十分不忿,終于萬分艱難的掰開了他包在自己臉上的兩只大手。 比如? 比如紹黎剛一張口便停了下來,這人分明什么都知道,就是不說罷了。 趙煜衡循循善誘,比如什么?我怎么不知道?不然,你現在哄哄我,我還沒消氣呢。 你有什么可氣的?紹黎這回偏不想順他的意,我看世子殿下雖唐突了些,也沒做什么,起碼還算光明正大,對我也挺客氣的,分明是你自己看他不順眼。 我一直就看他不順眼。也不知這幾句話哪里犯了趙煜衡的忌諱,他臉色倏地沉下來,連帶著聲音也冷了三分,而且世子殿下?阿黎何時這樣尊敬他了。 呵,還光明正大? 紹黎本意是想再醋一醋他,不想用力過猛,似乎真教他生氣了??蛇@些日子紹黎早被寵的無法無天了,哪里聽過他用這種語氣同自己說話,加上孕期情緒多變,被慣出來的三分矯情,此時大抵能有十分。 他原本就被揉的有些紅的眼睛這下更紅了,你說過不生我的氣的。 一看他紅了眼,趙煜衡頓時意識到自己方才對小夫君做了什么,一時間竟有些手足無措起來,我我沒有生阿黎的氣。 啪嗒一下,一滴熱淚落了下來,紹黎也沒想到自己竟然會因為這種雞毛蒜皮的事情哭出來,也太矯情了。他狠狠吸了下鼻子,明明是想忍住的,可眼淚卻不受控制的往下掉。 你你別哭啊,你這一哭,我心都要化了。趙煜衡后悔不迭,心疼地給他擦眼淚。 誰知紹黎反而哭的更兇了,那那你還兇我。 他一邊啜泣,一邊懊惱地拍開趙煜衡的手自己擦眼淚,擦了半天沒擦干凈,袖子反倒濕了,苦著臉邊哭邊說,我沒想哭的,怎么停不下來了嗚嗚嗚 趙煜衡無奈嘆了口氣,同樣有些委屈,先前樓下鬧事的人便是他安排的,我自然覺得他沒安好心。何況,你從前何時在人后這樣客氣的叫過他世子殿下?更不曾在我面前這樣維護過其他人 他說著說著,發覺這樣似乎容易火上澆油,便及時住了口,不料紹黎因此安靜了好一會兒。 他驟然的冷靜不僅沒讓趙煜衡松口氣,反而在心底涌現出一股不詳的預感。 我不記得從前了,那些從前也和我無關。 紹黎低著頭,趙煜衡看不清他的神情,可這樣低落的語氣卻叫他心頭一緊,好好好,無關便無關,不管記不記得,你都是我的阿黎。 他指尖拂過紹黎的鬢角和臉龐,一個簡單的動作,仿佛用盡了此生的溫柔。他想要將眼前的人刻進心間,也想將之狠狠擁入懷中,又怕深情太過,這人會如風般消逝,離他遠去。 不一樣,不一樣的紹黎搖著頭,卻不肯再說哪里不一樣。 于是趙煜衡便小心翼翼的問了,哪里不一樣?你告訴我好不好? 哪里都不一樣。 他不是他的年少相識,也不曾撩動過他的心弦,他不是他的義無反顧,也不曾在過去的記憶里留下過一星半點。 他只是個半路得了便宜,鳩占鵲巢的人,如今更是得寸進尺,想要眼前這個一無所知的人在過去和現在之間做出個選擇。 如果如果我恢復記憶了,阿衡是不是會很開心? 趙煜衡果然一無所覺,我當然開心。 紹黎又問:如果再也想不起來呢? 趙煜衡認真道:想不起來也沒關系,我們現在不也過得很好嗎? 紹黎默了默,把頭靠在他的胸口,那我永遠也不要想起來,你就只喜歡現在的我好不好? 好。 聽到意料之中的回答,紹黎并沒有多開心,他知道自己無論說什么,他都會點頭說好的。 最叫人難過的是,他不知道這份縱容是給他的還是因為原來的那個他。 騙你的。紹黎故作狡黠,阿衡從前一定很喜歡我對嗎? 趙煜衡不知道話里的陷阱,他對此一向坦誠,是,無論過去還是現在,無論阿黎是否還記得,我都愛你。 是了,這才是真相,他一早就知道。 只是他太貪心罷了。 腦袋上覆上一只手,擼貓似的捋著他的頭發。 一聲嘆息從頭頂傳來,阿黎,我說了,有委屈就告訴我,別憋在心里,若是我錯了,你盡管打罵,我絕不還手。 嗯。紹黎悶悶的應了一聲,少頃,窩在他懷里小聲說了句,我舍不得怎么辦? 趙煜衡笑開了,我認錯,下次絕不兇我們阿黎了,要是對李思遠有意見,我便去找人套他麻袋揍一頓。 紹黎終于笑了,應了聲好,可該藏在心里的事依舊藏著。 他想,如果從小就認識趙煜衡的是他該多好,就算額外多了二十年的心理年齡,變成老牛吃嫩草,他也認了。 第38章 離別 一切的一切看上去都很平靜,至少小芳是這樣覺得的。 她家少爺對少君還是一如既往的關懷,少君的肚子大起來以后也愈發安分了。 然而趙煜衡卻覺得紹黎的心情實在有些反復無常,粘人還是一樣的粘人,可有時候卻會無緣無故的突然落寞起來。 去問張大夫,張大夫也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這個老頭現在只會讓他多注意孕夫的心情。 注意心情注意心情!這他還不知道嗎? 他要是知道自家小夫君為何低落,還來問他做什么? 庸醫! 此事的癥結還在于紹黎,趙煜衡隱隱知道他有事情瞞著自己,對此他也暗示過多次,但始終沒個回應。 眼看就要開春了,待河面解了凍,船隊便要出行沿著運河下江南,這一去便是兩三個月,也不知能不能趕在阿黎生產前回來。趙煜衡有些發愁,他甚至沒有想好該如何跟阿黎開口說這件事。 最后倒的確不用他自個兒去說了,因為紹黎自己發現了。 紹黎近來本就心思敏感,趙煜衡開始偷偷摸摸收拾行裝的第二天他就發現了。 阿衡。照舊是他二人的睡前閑談時間,紹黎面色如此的開了口,你柜子里好幾套春衫去哪了? 衣服自然是被他收好放進行李里了,只是他沒想到紹黎會關注到他衣服不見了這樣的小問題。 阿黎,我趙煜衡原本一個完美的借口便要脫口而出,可張了嘴卻怎么也說不下去。 紹黎內心的忐忑不比他少,他甚至也感覺了自己現在的狀態很不對勁,但腦子里亂七八糟的想法就是控制不住。一會兒覺得趙煜衡愛的根本不是自己,一會兒又被自己的道德感俘獲,覺得自己已經夠卑劣了,不該奢求太多。 你要是不想說就算了,幾件衣服罷了,我我不是故意要問這么多的。他低下頭,兀自懊惱起來。 可趙煜衡如今就怕他說算了這樣的話。 沒什么不能問的,阿黎,你想知道什么都可以。趙煜衡安慰似的在他腦袋上拍了拍,此事本來就該告訴你的,只是怕你不高興才沒有說。 什么事? 趙煜衡頓了頓,我要去一趟江南,和船隊一起。 去江南紹黎心中驀地一緊,也沒問他去做什么,要去多久? 其實想也知道時間短不了,這么遠的路程,就算是走水路,也快不到哪里去。 可是他至今沒有和趙煜衡分開過,如今不僅是不習慣的問題,他怕趙煜衡不在了,自己會因為胡思亂想把自己逼瘋。 三個月,不,兩個月之內,我一定回來。趙煜衡咬牙保證道。 一定要去嗎?紹黎知道自己現在的行為十分無理取鬧,可不要說兩個月了,一想到趙煜衡要走,他心就揪著難受。 要是沒有懷孕就好了,也許他就不會有那么多想法,還能跟著一起去。 然而趙煜衡這次非去不可,只能狠狠心點頭道:一定要去。還記得上次在外祖家碰到的李老板嗎?他與我商談的正是此事。 李老板?那不就是皇帝。 紹黎沒話說了,他總不能叫他夫君抗旨不尊吧。 意見是沒有了,可該憋屈該生氣的一樣都沒少,紹黎躺下后便閉了眼不再理他,甚至不動聲色扒開了趙煜衡纏上來的手。 他聽見趙煜衡嘆氣的聲音,心里明明知道不關他的事,可就是難受。說是氣他,不如說是在氣自己,氣自己來得太晚,也氣自己要的太多。 這次生氣格外久一些,偏趙煜衡這幾日忙得不可開交,不說沒時間哄他,便是哄,也不得章法。只要一提此事,紹黎便萬分大度的揮揮手,讓他忙自己事情去就是,好一個賢內助的形象。 不是他不想哄,是紹黎沒有給機會。 紹黎倒不是故意在為難他,他自己也沒有搞明白自己是個什么想法。故而索性裝的大度些,起碼不會耽誤趙煜衡的大事。 后來想想這樣也好,拉開點距離,提前習慣習慣沒有趙煜衡的日子。 他也不是沒了趙煜衡就過不下了。 一旦想清楚這點,紹黎立刻心志堅定了。也是趙煜衡發現,他家阿黎倒是不落寞也不傷心了,卻與他愈發疏遠了,一問他便說:我現在不習慣習慣,等你走了你叫我怎么辦? 總之怨念頗深。 一直到趙煜衡走的那天,趙煜衡在房間里拉著人依依惜別,紹黎卻輕松無謂的一甩手,道:一路順風。 他看上去好像真的一點都不在意了,趙煜衡一步三回頭的出了門,最后被趙夫人親自推上了去碼頭的馬車。 行了,阿黎那么大肚子,你還指望他去碼頭送你不成? 不說紹黎,趙煜衡也太久沒有同對方分開過了,母親,我走之后,阿黎就拜托您照顧了。 知道了。趙夫人點點頭,回頭看了眼趙府的大門,阿黎不來也好,分別的場面,若是哭了也忒難看了些。 趙煜衡勉強笑了笑,也對,他慣不愛在人前哭的。 紹黎確實從不在人前露怯,就連在趙煜衡面前也要一邊擦眼淚,一邊說自己沒想哭。 可獨自待在房間里的他最后還是哭了。 他想著這會兒趙煜衡大約已經在碼頭同母親話別了,等船隊揚帆起航,再見便是兩個月之后了。 兩個月,小崽子都該從肚子里爬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