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6)
怎么處理?齊喻看著沙發上醉死的人有些頭疼。 常儀韶也有些為難,她不可能將何延津送回去。片刻后,她道:讓她醒醒酒,聯系周云夢。她注視著齊喻,想來她應該有周云夢的聯系方式。 發生什么事情了么?熟悉的音調穿過了嘈雜的酒吧落入了耳中。常儀韶聽見后一轉身,一刻也顧不上何延津。謝青棠懶洋洋的,邁著長腿穿過了變幻不定的五彩燈光,一直向著她這邊走來。常儀韶眼皮子跳了跳,她側開身體,溫聲解釋著不久前發生的事情。 謝青棠掩著唇打了個呵欠,眉眼間滿是一副無所謂的模樣。 她不覺得常儀韶有什么錯,要是她在此刻抽身離去,才會讓人覺得她冷漠而又殘忍。 在這種時候,何延津不是她的前女友,而僅僅是一個女人。 何延津在周云夢來之前醒過來的。 謝青棠冷淡地打量著她。 儀韶,我她手壓著胸口似是要干嘔,面色漲得通紅,眸中也淚光粼粼,我難受。她低喃道。 謝青棠知趣地往后走,想要給她和常儀韶騰出一片空間。 常儀韶一直注意著謝青棠的動靜,忽地扼住了她的手。 第41章 謝青棠垂眸,時間似乎在這一刻停滯。 青棠。齊喻的聲音傳了過來,她走近了謝青棠,看到抿著唇角的常儀韶,訝異地挑了挑眉。這不同尋常的氛圍她感知到了。她望向了常儀韶,似乎也在等待她的取舍。 常儀韶松開了手,她低聲道:抱歉。頓了頓,又補充道,你是來接我的。 謝青棠有些好笑,她當然知道自己是來接常儀韶的。只是一側的何延津,怎么看怎么礙眼。 何延津昏昏沉沉的,數道人影在她的眼前交錯,她壓著太陽xue,竭力地保持著自己的清醒。這一回是她自己私底下與張逸談的,后來被張逸的朋友灌了一些酒此刻的處境,她也明白了。是恰好在此處的常儀韶她們幫助了她。她使勁地睜著眼,想要從常儀韶的身上找到溫情。然而眼前的兩個交疊的人影,不住地刺激著她的神經,像是一次又一次提醒著她,常儀韶已經離開。 她的心中浮現了懊悔和委屈,她朝著不曾有任何回應的眨了眨眼,道:儀韶,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你變了。 齊喻一直安靜的聽著何延津的話,她默默地想,常儀韶是變了,在遇見了何延津之后,她整個人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不知是好是壞。她已經給周云夢發了消息,那邊在拿到地址后回復她馬上就來,語氣中充滿了驚慌和焦急。 她打量著何延津,想知道這位到底是有什么魅力,讓常儀韶和周云夢都前仆后繼。 你難道沒有變嗎?常儀韶挑眉,總算是回應了一句,她的笑容譏誚,不因何延津的狀態而產生絲毫憐憫。她只是覺得可笑。 等周小姐過來了,我們就回去。常儀韶轉向了謝青棠,她的語氣輕柔,似是藏著一抹小心翼翼,生怕她在此刻轉身離去。 將一個醉得昏昏沉沉的女人單獨扔在酒吧確實是一件沒有風度的事情。謝青棠理解常儀韶的選擇,她只是輕輕地一頷首,繼而與齊喻小聲地說話。 能夠引起齊喻興趣的只有藝術,而謝青棠在往昔的工作生涯中到過過去,又前往過未來,藝術的長河綿延無盡,各有分支,她自然能夠借助經驗與齊喻進行交談。 一群人里,唐榕拖著醉醺醺的陸黎,而齊喻和謝青棠相談甚洽,只有常儀韶她覺得自己似乎與這環境格格不入。她輕嘆了一口氣,壓下了上去攀談的想法,將那到了唇邊的話吞了回去。她望著謝青棠,眼神平靜如不起風波的海,又明亮如夜空中點綴的星辰。 周云夢來得很快。 她幾乎是一路小跑進入酒吧的,尚未理順氣,她便跑到了齊喻的跟前,微微仰起頭凝視著她。 齊喻和謝青棠的對話戛然而止。 自從自常儀韶口中得知了周云夢和齊喻之間的那點兒舊事,再回想起周云夢的行事和眼神,總覺得有點兒苗頭,這次顯然也不例外。她不動聲色地往后退了一步。周云夢明明是為了何延津過來的,但是第一時間奔赴的,卻是齊喻的所在。 人在沙發上。齊喻開口道。 周云夢順著齊喻的眼神看過去,眸中的雀躍散去了不少。她和何延津這對情侶,心神卻放在不同的人身上。 周小姐來了就好,我們先回去了。常儀韶的聲音響起,她隔開了周云夢的視線,一挑眉,語氣微冷。齊喻跟著一頷首,轉身瞧見了唐榕和陸黎兩個人,她又微不可聞的嘆了一口氣。她向著常儀韶道:我把她們兩送回去。 嗯。常儀韶點頭,這是最好的辦法。 齊喻的動作迅捷,看得出來她全然不想在酒吧中多待,至于周云夢,她根本就沒怎么注意,她看不到她眼眸中璀璨的煙火,更看不到驟然寂滅后的煙花灰燼。 周云夢望著齊喻她們離去的背影,緊咬著下唇。 周小姐,為什么不放過自己呢?你執著的只是一個幻影吧。常儀韶抱著雙臂,輕輕一笑。 周云夢沉默不言,她的視線終于落在了何延津的身上,問道:她怎么了? 你不如自己問她。常儀韶道。 周云夢一抿唇,不再開口。何延津仍舊低低喊著常儀韶的名字,希冀她的回首和心疼。 常儀韶則是將鑰匙遞給了謝青棠,開口打破了謝青棠看戲的狀態,輕聲道:我們也回家。 謝青棠嗯了一聲,只是臨走前還是回頭望了何延津和周云夢一眼。她覺得這兩個湊在一起取暖亦或是互相折磨的人,有病,但也異??蓱z。 天地通闊,何必執著?只是這到底是別人的事情,她這個旁觀者只是輕松一開口,到底怎么選擇,她們需要自己來,總之是自己承擔結果。 在早上提起接常儀韶回來的時候,謝青棠沒猜到會是這么一個走向。其實在看見酒吧中的常儀韶與何延津時,她腦子里第一個想法就是遠走高飛。興許是這幾天情緒醞釀的結果,到了這一刻變得無比強烈。 一路上,她一度想要開口,只是望著常儀韶疲憊的面色還是選擇收聲,等到家了再提起吧。 她又沒有違背契約,就是小小的出差一下,算不上什么大事情吧? 車窗外是一片藍得發黑的夜色,微弱的燈光靠近了又遠走,沒有一盞能夠永遠停留在身側。她對何延津已經沒有任何想法,連帶著之前那點兒游戲的心思也蕩然無存。如果非要說,與謝青棠簽訂契約也是游戲的一部分,她們的關系被一紙契約束縛著,不能前進也不能后退。 她不記得紙上詳細的條款了,只是再度審視的時候,覺得上面寫滿了荒唐二字。 她知道,如果不打破這個桎梏,她跟謝青棠之間沒有其他的可能,等到一切塵埃落定之后,甚至連個朋友都做不得。 不是朋友,那會是什么關系?她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常儀韶的心中浮現起來茫然來。 謝青棠并沒有沿著她預設的方向走,而是徹底發展成了一個耀眼的意外。 一個她并不討厭的意外。 謝青棠的出差報告到了第二天吃早飯的時候才提出來。 自以為果斷的她到底是糾結了一晚上,數著烤鴨、辣子雞、牛腩煲也難以入眠。 她要被常儀韶養廢了,要不是她們之間有那么一個契約在,她都要以為常儀韶是故意如此的。 是要去沈城嗎?常儀韶的語氣平靜不起波瀾,似乎謝青棠的這個決定沒有在她的心中掀起任何漣漪。 謝青棠望著常儀韶的神情,忽然間就釋懷了。以常儀韶的個性,想來也不會太在意的吧?既然如此,她一個人糾結那么久,豈不是顯得很沒面子?不管怎么說,事態都往糟糕的一面發展了,她不能繼續再被柔情蜜意給侵蝕。對上了常儀韶的視線,她道:是的,在沈城。世界那么大,我想出去看看。 她引用了通常會出現在辭職報告上的瀟灑話語。 在這一刻,不管是對自己的坐姿、神態還是語氣,她都感到萬分滿意。 好。常儀韶應道,她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她凝視著謝青棠,又道,愿你有鮮花為伴,生活中詩意與浪漫常在。 謝青棠小小的啊了一聲,茫然道:那謝謝? 唐榕也要回沈城了,你要與她一起么?你在那邊找好了住處么?那邊的風土人情了解么?過去了會不會不習慣 一連串的問題拋過來,砸得謝青棠暈頭轉向的。 其實沈城也沒有很遠,坐飛機不到一小時,能有多大的差別?至于住處,齊老爺子那邊說會安排妥當,根本用不著她cao心。 我幫你收拾東西吧。常儀韶見謝青棠沉默不語,又開口道。 謝青棠驀地想起剛搬到常儀韶這里時,常儀韶幫她收拾行李箱的一幕。 不是假象,這位真的很會照顧人。她符合自己的期待,要說有什么不對,那就是這個世界不正常。 謝青棠沒有拒絕常儀韶的好意,有限的休息日就這樣交給了忙碌。 她的東西并不多,眼見著夏季來臨,更是一身松快。至于大部分的東西,可以在深城那邊重新購買,根本不需要它們成為自己的累贅。 常儀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 她重新將行李箱中的無用之物取出來。她的動作不滿,可時間仿佛在她的手上無限拉長。 謝青棠撐著下巴,窩在了藤椅中看常儀韶動作,直到常儀韶將一件陌生的不屬于她的東西裝入,她才出聲道:那是什么?相冊? 常儀韶一怔,半晌后抿著唇道:是。 是在公園拍的照片?謝青棠想不到其他的可能,在常儀韶一頷首后,她又問道,你什么時候洗出來的? 常儀韶道:前兩天。 謝青棠則是來了興致,其中留著不少她的杰作呢,卻不知是否留下了。 我要看看。 常儀韶起身,她將翻開的相冊攤到了謝青棠的跟前,指尖一頁一頁翻動,俱是濃艷的花與盛放的笑顏。我先收起來,你帶過去慢慢看。還剩下三分之一的時候,常儀韶驀地合上了相冊,將其裝入了行李箱中。 謝青棠沒有多想,她喔了一聲,視線在四面一掃,又忽然間想起了常儀韶送給她的禮物。 她道:天要熱了,帶一柄扇子吧。 常儀韶抬眸凝視著謝青棠,眸光深邃。 謝青棠則是若無其事地用手在面前扇風,嘀咕道:現在有點熱了。 第42章 在渝城尚能感覺到春日的尾巴時,沈城已經進入了酷熱的夏。 謝青棠孤身一人來到了沈城,不過并沒有在機場等多久,就等到了來自博物館的接送車。 雖然老爺子已經介紹了一番情況,可對謝青棠而言,仍舊算是陌生人。 你好,我知道你是謝青棠謝小姐。我叫姜臻,姜廬是我父親。開車的是一個年輕的女人,穿著一件繡著一幅炫彩油畫的短袖,她看上去二十六七的模樣,卷發及肩。 謝謝姜小姐。謝青棠不動聲色地收回了打量姜臻的視線,坐到了副駕駛坐。 安全帶。姜臻轉向謝青棠溫聲提醒道。 謝青棠這才恍然驚覺,一垂眸,動作流利地扣上了安全帶。與常儀韶一同出行的時候,這件事情根本不需要她自己去想。還真的被養成了咸魚。 到底是不怎么熟悉,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姜臻一路往城郊開去,直到在城郊結合部的一個古色古香的大招牌下才停了下來。道路的右側站著幾個人,為首的年紀與齊老爺子一般大,穿著一件白色的褂子,他朝著姜臻招了招手,姜臻便停車降下了車窗。 這里就是了?謝青棠輕聲道,像是自言自語。她拎著行李下了車,一抬頭就看見了牌匾上龍飛鳳舞的幾個大字:民間手工藝博物館,而兩側則是掛著各種名譽稱號和頭銜。博物館占地面積幾乎有一個小村落那么大,白墻黛瓦的院落錯落在其間,一眼望不到邊。 是小謝吧?老齊念叨了好久,你可終于過來了。穿著褂子的老爺子爽朗一笑,又道,我帶你去住處把東西放了,我們再去展覽館。 對上老爺子洋溢著熱情的雙目,謝青棠也颯然一笑,應道:好,謝謝姜叔。這民間手工藝博物館的主人就是姜廬,他與齊老爺子形容的沒多大差別,身子健朗、目光矍鑠,自內而外散發著一股爽颯之氣。 四合院落,仰頭便是瓦藍色的天。外表一副古色古香之氣,可里頭卻是各種設施俱全。 這里是咱們的宿舍區,有的人回家,有的人則是住在這邊。姜廬介紹道,伸手推開了房門,又笑道,來看看怎么樣,阿姨已經收拾出來一間房了。不合適的話,就換一間。 窗外綠植明心耀眼,而屋中簡而不陋,四處可見工藝品的痕跡,卻又不顯得刻意和雕琢。謝青棠對吃住的要求本就不高,更何況此處的布局瞬間便擊中了她的心,這樣的環境似乎更適合于此養老。謝謝姜叔,就這間,這里很好。謝青棠忙不迭應道,將行李箱推到了一側的空處,轉向姜廬道,現在過去參觀展館么? 看你,你要休息一陣么?姜廬爽朗一笑。 我不累,可以現在過去。謝青棠眸中閃爍著亮光,早聽齊老爺子說了,博物館非常大,有好幾個分區,都是各式的手工藝品。姜廬一個人自然不會所有都擅長,但是他將那些老藝人都聚集了起來,他們這里整理資料,教導弟子,將那古老的技藝傳承下去。 展館一共有三層,分成了編織、雕刻、捏塑、紡織、印染、刺繡、髹漆等多個區域,展示的都是工藝傳承者或是他們弟子的作品。展覽館里的人并不多,他們見到了姜廬只是一頷首,就各自忙各自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