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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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繡年怔了下:認識有一段時間了 那你以前也來過這里吧?我總感覺見過你。 沒有來過。 也是這房子買下不久我就過來了,如果你真的來過,那我肯定有印象。 管家阿姨笑起來,眼睛里有細密的皺紋,溫和而熱情。 她已經年近六十,十幾年前剛到國外,只能在餐廳洗盤子謀生,說起來還是碰巧,她看見扒手偷了一個年輕女孩的包,看起來還是個中國女孩。作為同胞她下意識地提醒了那個姑娘,幫她追了小偷??蛇€是晚了,最后只撿回一個錢包,手機被偷了。 她還記得那時候在路燈下,她安慰失魂落魄的年輕女孩,不就是一個手機嗎,證件還在包里也沒丟,不是多大的事情,就當破財消災了,再好一個新手機就好了。 可是那姑娘一動不動,眼睛里空洞又難過,就蹲在路燈下,臉頰慢慢埋到手臂里。 一直到她的家人來找,也不知道說了多少話才把人帶走。 后來她成了這房子的管家,收入多,事情少,得以安享晚年。 回憶的時光陡然被拉到很長。 劉阿姨瞇起眼睛,在腦海里檢索完那些記憶的碎片,終究沒想起:不好意思啊應該是我記錯了。 紀繡年輕輕嗯了一聲。 燈光落在她的發頂,盤旋而落,她坐姿極美,肩背挺直,豆綠色連衣裙很襯她的膚色,瑩白,干凈。 低下頭的時候,燈光照亮她側影,文弱柔美,溫潤純粹。 管家看著她,心里暗自贊嘆這位女士可真是個美人,還沒來由地叫她覺得熟悉又親切,總讓人懷疑是見過她的。 紀繡年不想再繼續剛才的話題,往會客室看了一眼,輕聲問:她的傷,現在怎么樣? 管家嘆了口氣:周小姐可真是個好心人哦,為了推開一個小女孩受的傷,反正是傷得不輕,前段時間還在ICU病房里待了好幾天。 那她怎么這么快就出院了? 這個我也不知道了。 紀繡年若有所思地點了下頭,轉而問:嗯那她現在怎么樣? 她鬢發已然微白,在這棟房子里做了十六年的管家,談及周瑯時難免有種看待自家小輩的親切:哎我瞧著吧,她身體狀況應該還好,就是情緒好像不是很好。怪可憐的,這個年紀了沒結婚,既沒伴侶也沒孩子父母年紀都不小了,她也不肯讓父母飛過來照顧她。這邊朋友好像也不是很多 紀繡年沒說話,握著手包的指尖扣緊了:她一個人在這邊嗎? 是啊,這么多年也都這樣。 嗯? 劉阿姨嘆了口氣:我是不懂你們這代人的想法了,說句不該說的,該結婚的時候就結婚,該生孩子就生孩子,不然老了都沒人照顧啊。 紀繡年對她的觀點不做評價,笑了笑。 會客室里偶爾有小動靜傳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管家也坐不住了:要不我替您去看看還要多久? 這哪有把剛上門的客人一直丟在客廳里的道理呢。 紀繡年說不用:我不著急。 窗外狂風大作,暴雨如注。 經歷了一個冬天的沉寂后,雷鳴電閃,要下一場很大的雨。 時針指向9點,醫生終于出來。 臨走前把一張飲食和生活注意事項表交給劉阿姨。 周瑯說:幫我送一下醫生。 劉阿姨把清單收好,送醫生出去。 客廳里只剩下她們兩個人。 周瑯低著頭:你來什么事? 紀繡年站起來,從手提包里拿出一摞文件:這是我父親最近聯系的人,你看一下,哪些是你們集團的股東。 嗯? 紀繡年沒有多加解釋,將資料分門別類的整理好,遞給她:這個文件袋里是他名下的資產,不算多了,你讓人注意一下這些資產的動向。 周瑯想了想:他在收購我們公司的股份? 嗯,這個,紀繡年最后拿出一個盒子,是他的私章,我不知道有沒有用,先給你。如果能用得上最好。 客廳里安靜了片刻。 周瑯低聲問:你為什么會來? 紀繡年笑了下:抱歉。希望這一次可以幫到你。 周瑯瞬間抬頭看向她。 那一瞬間讀懂她的目光。 也得以窺見彼此心中留下的遺憾。 十六年前她們天各一方,對彼此的痛楚無能為力。 紀繡年看著她,努力讓自己的笑意更深。 眼睫卻悄悄被淚光打濕,她低下頭去。 對不起。 年少時的風風雨雨,我那時不能為你做什么。 現在不會再讓你獨自面對整個世界的惡意了。 窗外雨越下越大。 落地窗關得不夠嚴實,玻璃上水珠滾落。 她們的影子落在窗戶玻璃上,模糊暗淡。 像是穿透了十六年的光陰,依舊靜靜相對。 可時光早已悄悄流逝了。 彼時青澀稚嫩,要強執拗,縮成一團也仍想要往前沖,空有對抗世界的勇氣,卻對迎面而來的風浪無力抵抗。 現在成熟獨立,漸次舒展,從壓抑和痛苦中跋涉而來,在漫長的孤獨歲月后,終于逐漸消化那些擰巴和束縛。 她們終于長大了,也不可抗拒的,會在接下來的光陰里漸漸變老。 周瑯喉頭發堵。 過了片刻,她才說:謝謝有的文件我可能需要你的協助講解。 紀繡年點頭:好,等你有需要的時候,可以 劉阿姨剛送完醫生回來:周小姐,我現在做飯還來得及嗎? 周瑯愣了下,看了眼時間:抱歉我沒注意到已經這么晚了。晚飯吃了嗎? 紀繡年抿了下唇:嗯沒吃。 劉阿姨,你煮點魚湯吧。 不用。我 好嘞,劉阿姨笑瞇瞇地打斷她,我馬上就去煮。紀小姐,我手藝很好的,別客氣啊。 紀繡年怔了一下。 目光和周瑯的目光在半空中相觸。 周瑯沒說什么,低下頭翻開文件:你能跟我說一下,這些人的基本情況嗎? 可以。 紀繡年與她隔了一段距離坐下:這個是一家國企的老總他 雨夜喧囂,她的聲音柔和,雋永。 劉阿姨把魚放進鍋里,調料都放好,怕打擾她們,沒有發出聲音,輕手輕腳,偶爾偏過頭,往外看一眼。 就看見她們坐在客廳的落地燈旁,一個輕聲說著什么,另一個認真地在聽,莫名覺得這個畫面叫人舒心,她笑著,繼續專心做飯。 好了這些資產情況就這樣了,有一些表面在我父親名下的,其實已經被我大哥悄悄轉移了,你不用關注這一頁的信息。 好。 開飯嘍! 劉阿姨端了一盆魚湯上來,她做事麻利,炒了三個家常菜,賣相相當不錯。 周瑯叫住她:你也一起坐下來吃點吧。 劉阿姨擦擦手:不了不了,周小姐,我不餓,下午等你回來的時候我自己煮了點面條吃了。我上陽臺看看啊,把花花草草都搬進來,這么大的雨,等會別被風吹壞了。 熱情話多的阿姨一走,整個屋子安靜下來。 魚湯煮的很好,濃郁粘稠,香氣四溢。 紀繡年站起來,給周瑯盛了碗湯。 周瑯低下頭:謝謝。 她的臉龐在燈光下骨相分明,沉默而消瘦,十分冷清。 紀繡年說不客氣,而后沉默。 她的目光從周瑯臉頰上掠過,停在稍顯疲憊的眉宇上。短短數秒,正好周瑯一抬頭,她撞入她的眼波里。 浮光掠影般的一瞥。 那些被理智和感情割裂的,來不及掩藏的探尋和關心。 只是一個短短的瞬間。 復又無影無蹤,如風過無痕。 吃完飯,紀繡年說:不打擾了,我先走了。 劉阿姨剛搬了一盆花下來:啊哎,紀小姐,你別這么著急走啊,難得來一次,住幾天再走?這幾天龍卷風,二十一級,我看飛機是要停飛幾天了。 紀繡年愣?。和ow? 對啊,每年總有幾天這樣,不奇怪。飛機肯定要停飛,要不然出了事故就不得了啦。 周瑯還在喝魚湯,沒有說話。 紀繡年嗯了聲:我再等等看,雨會不會小。 窗外狂風驟雨不歇。 劉阿姨拉著她不放:周小姐,我給紀小姐安排一個房間吧,今晚肯定是走不了啦!地鐵公交停了,也沒有出租車了,太不安全了,會出事的。 紀繡年怔了下:可能不太方便 方便方便,客房都是空的,床單被套我前幾天才洗了曬了。紀小姐您就安心在這里住,這么晚不安全啊。你不知道,之前龍卷風還死了人啊,真是造孽啊 沒等她回應,劉阿姨跑上樓梯,熱情滿滿地要去收拾房間。 周瑯沉默著,沒說話。 紀繡年看著窗外漆黑的烏云,電光四閃,漸漸皺起了眉。 身后傳來聲音:你今天在這里住一晚吧。 第62章 紀繡年還是住了下來。 天氣劇變很難離開是真的, 管家阿姨的熱情也是真的。 劉阿姨見她點了下頭,高興壞了,立刻上樓把客房收拾干凈。 周瑯沒開口。 只輕輕點了下頭。 阿姨做事風風火火, 很快就收拾好下來, 非要拉她去看看有沒有什么不滿意的地方。 紀繡年拒絕不了她的熱情,被她拉著上樓, 站在樓梯口的時候往下看去。 正好看見周瑯坐在客廳里,臉上神情淡淡的。她低下頭喝藥, 大概是苦極了,擰著眉頭,一口全部灌了下去。 客廳里燈光明亮,只有她一個人靜靜地坐著, 像一座孤獨的島。 紀繡年只多看了一眼, 就被劉阿姨招呼走:怎么啦,紀小姐, 快過來看看! 她走到門前, 房間大而干凈, 素色的被套是全新的, 完全沒有使用過的痕跡。 劉阿姨笑瞇瞇地看著她:來都來了,多住幾天再走唄。難得見到周小姐的朋友過來, 房間里所有洗浴用品都是新的,放心用啊。 她就是個熱鬧性格, 巴不得有人來家里做客。這位紀小姐還長得這么好看,說話也禮貌得體, 真是相當討她喜歡。 以前沒人來過嗎? 也不是沒有。薛小姐來過,不過她過來談工作,很少留下吃飯。樂先生會過來送一些東西, 其他時候很少見到別人過來。 紀繡年輕輕嗯了一聲,長長的眼睫垂了下來,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劉阿姨帶著她看了一圈:沒有問題的話我們先下去吧,周小姐還在樓下呢。 紀繡年點頭,跟著她出去。 走廊墻壁上掛著風景畫,她下意識看過去。 劉阿姨笑著說:這都是周小姐畫的,是不是很不錯? 嗯。 紀繡年目光從畫上掃過,的確是周瑯畫的。 走廊很長,她們的腳步聲很清晰。 劉阿姨忽然感慨:哎,這里什么都好,就是太大,也太空了。 紀繡年環顧四周 這里確實只有周瑯一個人住的痕跡。 下了樓,周瑯剛剛把魚湯喝完。 劉阿姨說要扶她上去,請紀繡年幫忙把電梯按鈕按住,一起送她上樓。 周瑯說不用:應該可以的。 她的背影在燈下近乎消瘦。 紀繡年上前一步按下電梯按鈕,語氣淡淡:你還沒痊愈,怎么不住在醫院? 周瑯嗯了聲:住不下去。 太任性了。 她完全是一副平平淡淡的語氣,可停在管家耳中卻愣住沒想到這位紀小姐對她說話時溫和禮貌,現在對周小姐講話的時候好兇啊。 周瑯卻沒說什么。 到了周瑯的房間外,紀繡年站在門口沒進去。 劉阿姨把周瑯扶上床才出來:好了紀小姐,你早點休息。我在一樓,有事可以下去找我。 她為紀繡年推開客房的門:紀小姐,你要洗澡的話要下樓,家里一共兩個浴室,一個在一樓,一個在周小姐房間里。 紀繡年道了聲謝:好,我知道了。 她來得很急,沒帶箱子,只在包里帶了一套換洗衣物。她簡單沖了個澡,上樓的時候下意識放輕腳步。 窗外狂風暴雨。 窗內安然靜謐。 整棟房屋里都只有她發出的聲音。 她的腳步聲,她的呼吸聲。 可這棟房子依然透著一種冷淡的陌生。 她在樓梯口站住了,上下環顧。 這是周瑯的家。 在她們錯過的十六年里,處處都是周瑯留下的痕跡。 與她無關的痕跡。 她像一個局外人,靜靜地看著另一個人生活的痕跡。 十六年來社會進步,科技進展一日千里,物質世界的發展日新月異。 哪怕人類不像蜉蝣朝生暮死,可十六年不是十六個月,她和她的生活終究拉開了距離。 久到無法窺見彼此的生活。 一段必然的,無可彌補的空白。 紀繡年回到房間里。 暴雨天氣她比平時更容易入睡,夜半卻被狂風拍打窗戶的聲音吵醒。 她睡眠一向不沉,醒來后立刻掀起被子下床,檢查了窗戶,重新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