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幾息，他眉眼間的浩然正氣少了一分，身上的因果又多了一條，視線凝聚在天邊，不知道想起了什么。

    許若瑜厲聲詰問道：“難道真被我說中了！你的死和我有脫不了的關系！”

    “確實與你有關！是因為我前世殺了你，你的朋友來找我尋仇了，”張清風聲音顫抖著說出這句話，臉上神情不定。

    “我不明白，我殺的都是妖，為何會結下諸多因果，難道我殺錯了不成！”

    許若瑜道：“道長為何要殺妖？”

    張清風神色默然道：“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當誅！”

    許若瑜道：“我可有做傷天害理之事？可有平白無故取人性命？可是窮兇極惡之徒？”

    張清風道：“都無，若不是看你對那乞兒心善，我怎會直接找上門來?！?/br>
    許若瑜道：“那就對了，我心懷善意，天都沒有懲罰我，你哪來的理替天/行道！”

    張清風啞然，閉口不言。

    他呆愣愣站在原地，好半響才憋出一句話來。

    “可你們是妖??！”

    妖比多數人類都要強大，如果不及時斬殺收服，要害人還不是揮一揮衣袖的事情。

    許若瑜等了一會，沒再聽到別的話，說：“妖又如何？我千辛萬苦修煉化形，是有天地為證的，付出的辛苦和努力一點都不少，我若犯錯，自由天劫等我，道長不必急著趕盡殺絕?！?/br>
    張清風不言不語，又沉默了一會，目光惘然，眼神失了焦距，整個人形銷骨立。

    許若瑜心知他聽進去了自己的話，此時內心必然是天人交戰之時，思量片刻，她把此地留給張清風一人，打算折身先回酒樓找王大狗一家。

    現下看來，張清風重生一遭也不見得是壞事，果然人死過一回，才能對他長久以來形成的根深蒂固的觀念有所松動。

    那王大狗一家也不必急著離開，至少把旺德福酒樓的事宜處理好，多帶些錢物再走。

    還未進城，許若瑜走到半途就遇見了王大狗，他身后沒有妻兒，右手握著一把大刀，臉上是視死如歸的表情。

    許若瑜出言攔住了對方，“王叔，你怎么一個人來了，我不是叫你先離開清水鎮嗎？”

    王大狗看見許若瑜先是驚詫，然后臉上又浮現出一抹喜色，顫聲道：“我哪能拋下許妹子你離開！”

    “那道士呢？”

    許若瑜抬臂指了指小樹林方向，“在那一個人沉思呢！”

    王大狗面上疑惑，心里詫異，難道道士真是來找許妹子敘舊而不是打架的？

    他來時把妻兒送出了城，心中是抱著必死的決心來幫助許若瑜，但事實和他想的好像有出入，許妹子走的時候什么樣，現在還是什么樣！

    這叫張清風的道士是來干嘛的？算了，管他呢！人平安就行。

    他又催促道：“那趁張清風還沒回過神，許妹子你趕緊回月照山去吧！”

    許若瑜看了樹林一眼，沉聲道：“他還會來找我的，留在清水鎮也好，王叔你可以不用急著離開了，去把酒樓處理好再走?！?/br>
    王大狗摸不著頭腦，叫他趕緊走的是許若瑜，叫他先留下別急著走的也是許若瑜。

    “許妹子，真能行嗎？我真能把酒樓處理了再走？”

    許若瑜點頭應聲：“真能，你們別到張清風面前就行?！?/br>
    王大狗喜色溢于言表：“那可太好了！我大半的身家都在酒樓上呢！”

    拍了拍腦袋，他又急忙道：“對了，我得趕緊找老婆孩子去，免得她們娘仨走遠了?！?/br>
    王大狗的行動很快，他用了十天時間賣掉酒樓，帶上家當細軟，當天就走了。

    臨走的時候送了許若瑜一大包小魚干，還有一些自制的腌菜，臘rou，拉了一小車到院子里。

    沒說去哪里，但聽他們話中的意思是找一個遙遠閉塞的小村莊繼續生活下去。

    又過了五天，張清風如預料般的找上了門。

    第25章 我在古代養錦鯉

    許若瑜正坐在院子里逗鳥, 張清風扣了三聲門進來。

    石桌上的鳥綠豆大的眼睛死氣沉沉，轉動腦袋看了推門而入的張清風一眼，不敢興趣的撲棱了兩下翅膀。

    許若瑜給鳥添了一點水，彈了它腦門一下, 真是沒了自由就活不下去的小東西, 斥責道：“自己偷吃東西被人打傷了翅膀, 怪誰呢？你說你是不是活該！”

    一語雙關, 指桑罵槐。

    鳥有靈性的縮起脖子，低低的叫了一聲，似在附和。

    張清風撫了撫胡須, 淡笑道：“許姑娘倒也不必生氣, 這鳥的翅膀受傷失去了一段時間的自由, 它已經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了代價?！?/br>
    “世間萬物, 皆有命數，天理昭彰, 自有法度?！?/br>
    許若瑜這才看了張清風一眼, 半月不見, 他的一頭青絲不見, 兩鬢生了許多白發，臉上輪廓更加消瘦, 平白老了許多歲。

    壽數？許若瑜大膽猜測張清風口中所說的代價。

    她理了理衣袖，問道：“道長今日又有何事？”

    張清風回道：“有幾句話想告訴你的朋友, 但我和她有積怨, 思來想去還是要許姑娘出面調解才好?！?/br>
    許若瑜不置可否, 張清風自己拿了個蒲團出來，置于樹蔭下端坐其上。

    交談間，許若瑜又得知了前世一些事情。

    前世張清風還真就是路過清水鎮, 但他心中堅守人妖不相容的道理，幾乎是手持斬妖劍一路殺過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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