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小僧不知
慕容承燁著實猜不到楚知南怎么就哭了。 當下心里升起了幾分緊張,連是正色哄道,“當時小南兒你與陸宴安仍有婚約在身,況且當年之事我若拿出來提及……” 誰知曉她、會不會放心上。 畢竟當年之事,她真的、忘記了! 慕容承燁立時頓住了后頭所要說之話,捧著她的臉認真道,“若是知曉小南兒你不討厭我,只怕是一來南燕,我便上門去抱著大腿了!” “……”楚知南瞬間酸不起來了。 難道他不是這樣做的么? 她是真的覺得很惋惜! 惋惜上一世相處了這么久,卻從未想起他是何人來。 倘若他一開始表明了身份,也許、結局會不會不一樣呢? 不知道,她不知道! 所有的東西都好似算是被上天安排好了似的。 楚知南看著他微微出神,半晌后才輕輕應了一聲嗯。 她不知曉該要如何開口,也不知曉應當該要再說什么,縮入他的懷里緩緩閉上了眼睛,“睡罷!” 她困了! …… 鳳棲殿內時不時鬧鬼,許太后的精神已開始面臨崩潰。 她恨不得時時刻刻貼在道歸身旁,不讓其出鳳棲殿去。 一旦他離開,先皇后的亡靈便會不知從何處出現,總朝著她索命。 別人是否懷有疑慮楚知南不知道,但道歸卻是明白了的。 一直到七月底,天際無星無月,黑壓壓的,帶著一種窒息感。 楚知南站在銅雀臺上,放眼俯瞰整個京城。 身后站著得是一襲素袍的道歸,道歸微斂著頭,手做佛手。 夜風將她的衣袍吹得獵獵作響,楚知南的鳳眸看向玄武門,而后回身與道歸笑道。 “小師父不是會夜觀星象么?不如來猜猜今夜會有何變動?” 道歸聞言,眼中無波無瀾,“今日無星無月,小僧并未有未卜先知之能,怕是要叫殿下失望了!” “無星無月!”她掃向天際,笑得甚是無奈,“正是因無星無月,才是烏云遮夜,翻手為云之夜呢!” “阿彌陀佛!” 也不知道歸有沒有聽明白,他只再次念了一聲佛號。 楚知南便繼續道,“小師父該是早便懷疑鳳棲殿之事了罷?” 她所指的,便是唐柳扮鬼一事。 道歸自是早便發現了的,聞言,他淡淡道,“世上本無鬼,鬼神在心中,太后娘娘心思不凈,這才有此后果,小僧不過是依吩咐辦事,其余一概不知!” 他明明已將話說透徹,告訴楚知南他知曉了,卻又表明那些與他無關。 楚知南笑了。 是真笑了。 夜色里,那一襲紫衣宮裝的女子站在銅雀臺上,仍有夜風吹動她的衣衫與墨發,那張絕美得臉半藏于黑夜中,若隱若現,卻美輪美奐。 這等樣貌,已是天人之姿,便好似乘風而來的天仙。 道歸心中微動,而后立時移眼,心中默念佛號數聲。 楚知南看了他一眼,“你可知我今夜為何要帶你來這銅雀臺上么?” “小僧不知!” 楚知南眸子彎彎,“帶你見一見,南燕盛世皇朝的開始!” 此話聽得道歸有些不明就里。 楚知南也不多做解釋。 有些事情,總該是要有一個結果的。 無關早晚。 她一直站在銅雀臺上俯瞰著整個京城,雙手負立于伸手,身子筆直的站在那兒,仍有夜風狂吹,她一動不動。 直到一個時辰之后,玄武門外響起了一陣喧鬧聲,有著點點星光亮起,接著是一陣兵器響起的聲音。 道歸眼睛猛然睜大,不可置信的上前幾步,站在楚知南身側看向宣武門外。 楚知南此時笑得異常燦爛。 她道,“陸相爺與成王反了耶!” “為、何?”道歸眼里有著迷茫與不可置信,深邃的眸子睜得大大的。 “當然是他想自己上位了!”楚知南輕輕嘆了一口氣,“陸相爺的心思一直不小,就是可惜了我這個皇叔,被陸吟宵當槍使了,嘖嘖!” 道歸深深得看了眼楚知南,“殿下為何要帶小僧瞧這些?” “不過是一場逼宮的戲碼罷了,就當是場血腥得戲劇看看罷!”楚知南的聲音風輕云淡,宛如她才是那布局之人。 須臾,又聽得她道,“陸吟宵不甘心于當個宰相,說來跟我父皇也有些淵源的……陸吟宵本便不是個甘于人下之人,當年陸吟宵初至朝堂,因有才華與見識,被我父皇相中,自此處成了弟兄一般! 我父皇是個心思單純之人,雖為九五之尊,卻仍懷有赤子之心,對陸吟宵照顧有加,自此陸吟宵在朝堂扶搖直上,平步青云,年僅而立之年,便官拜宰府。 我父皇將他當是兄弟看待,陸吟宵無意說了句龍椅瞧著奢華,他便當真讓陸吟宵坐了坐那個位子。 九五至尊的位子,掌管天下之人的生死,誰人不想坐呢?陸吟宵的種子在那時已悄然埋下!” 說至此,楚知南微微頓了頓,而后再繼續接著道: “我八歲那年,隨我父皇去了北矅,回朝路上,在北矅之地遭遇刺客,那時大雪紛飛,路途艱難,刺客數百人,皆是武功高強之輩,我父皇雖已做了準備,但仍損失慘重!當時年幼的我在遇刺途中與我父皇有短暫的分離,分離時,我的身邊僅跟了御林軍總督頭!” “那個場景我到現在還記得,在記憶中歷歷在目,那時的雪足已沒入我大腿,茫茫的一片白意,是我在南方從未見過的震撼場景!總督頭帶我一路翻越山川,后來被刺客追上,他為了替我拖延時間而……而慘遭毒手!” “我漫無目的只知曉往前走,也不知是到了何處,更不知逃了多久,直到精疲力盡時暈在了深雪中,醒來時已被一個獵戶救回了家。唔,那個獵戶家有一個孩子,那孩子大我五歲,生得甚是好看!” 提及那個孩子時,楚知南埋頭笑了笑,“那段時間,多虧了有他的照料,在第二日我緩過神來之后,他見我不肯留下等家人來尋我,又擔心我一個姑娘家家的獨自尋人有危險,便隨之我一同開始尋起了人來!” “隱約記得當時他替我開路,帶我翻越了一座又一座的山,最后到了遇刺之地,可等我到得那里時,所有的痕跡早已被大雪掩埋,無跡可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