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在下自愧不如
待見她箭羽脫離于弦,迅速駛至慕容承燁時,時間似乎在悄然的停止。 所有人不敢用力呼吸,生怕那箭尖一個沒長眼,就要了那位白衣美男的性命。 箭頭凌厲如寒霜,似能穿破一切銅墻鐵壁。 慕容承燁就這般眼睜睜的看著箭羽由遠及近,一個眨眼間,已至跟前。 而后,越過他的臉側,帶走了他嘴里所咬的花兒,再穩穩的落在了身后原本所擺的靶子上。 箭尖穿過花蕊,沒入了靶上的紅心。 這是巧合,還是刻意? 當滑箱滑動時,三皇子并不能時時與身后的靶子重合。 僅僅方才那一個瞬間! 她的箭恰在那時才射,真的不是心思太過縝密嗎?! 楚知南摘下蒙眼的絲巾,見未失手,鳳眸淡漠一挑,淺笑,“蕭將軍,該你了!” 她先做了蒙眼之舉,倘若他不蒙眼,已是落下了下乘。 楚知南這是在給他出難題??! 他對自己的箭術十分自信,蒙眼這些花里胡哨的也從是不懼。 但在此刻他是真猶豫了。 但凡那靶場上的人,是個無足輕重的士兵,他心無壓力,落箭自然神。 可——當活靶的乃是東臨使者落王。 倘若他有半點失手,輕則傷了落王,重則會要他性命—— 一旦落王當真死于他的箭下,屆時西秦、東臨兩國的平靜會因此打破,說不好會直接挑起兩國之間的戰爭來。 所有的一切,源自于他這個罪魁禍首。 這哪里是比箭!簡直是將兩國推至風口浪尖之上。 蕭肅不是個無膽之輩,但他顧慮太多,做不到楚知南那般心無旁騖。 楚知南久未見蕭肅有動作,胯下馬提醒了一聲,“蕭將軍,該輪到您了!” 蕭肅瞧著眼前那身形單薄的少女,手中的弓箭緊了又緊。 須臾,他深吸了口氣,終是做下了決定來,握弓作揖,同楚知南彎了腰,“是鄙下輸了!” 他的自愿認輸,叫在場之人很是震驚,有人不解道,“蕭將軍,您箭術并不比熙樂公主遜色,為何認輸?” 蕭肅心中很不是滋味,似打翻了五味瓶。 是了,他也并不認為自己箭術比楚知南要差,可楚知南的確棋高一招。 他不能出半點差錯。 一旦出了差錯,他面對的,將會是兩國大戰。 他如何能當這個罪魁禍首? 自弱冠那年起,他便帶兵打仗,丟了個人面子無甚,怕的是因一己之私釀成大禍。 楚知南雙手環胸,好整以暇的看著他,一言不發。 蕭肅深吸了口氣,丟了弓箭,“熙樂公主膽識過人,武藝超凡,在下自愧不如!讓諸位見笑了?!?/br> 落王一聽,顫抖的腿這才找回了點感覺。 深吸了幾口氣,從滑箱上跳了下來,走至蕭肅身邊時,揚了揚頭,“這可不是本王不愿配合,是將軍自愿認輸的!” 蕭肅聞言,又與落王作揖行了禮。 楚知南笑了笑,將手里的弓箭扔給了一旁的士兵,同陸吟宵走了去,邊走邊喊道,“相爺,您新得的紅珊瑚只怕是要我那長樂宮搬一搬了,待我回了宮,定叫景微景如收拾個敞亮的地方日日觀賞!” 楚知南一贏,可謂是給南燕長了臉,也鼓舞了南燕大軍的士氣。 陸吟宵是高興的! 常年扳著的臉終是見了笑意,“殿下若喜歡甚,臣給您送去便是?!?/br> “相爺送的,我都喜歡!”楚知南笑盈盈上前,喚著宮女斟了杯熱茶。 南燕公主獲得大勝,凌王的臉色卻難看了。 他盯著蕭肅瞧了許久,眼神露著陰翳。 慕容承燁向來是個無甚規矩的,當即隨著楚知南入了南燕正列,跟在其身后討賞。 “公主殿下,本殿好歹以性命為你出了份力,總不能殿下吃了rou,不賞我喝點湯罷?您倒是拿了陸相爺的獎賞,可本殿卻兩手空空?!?/br> 話落,已站在了楚知南與陸吟宵的跟前,與陸吟宵展顏一笑,“相爺您說是罷?” 慕容承燁乃是北矅三皇子,陸吟宵便是不悅也只得笑意恭迎,“待回了京,三殿下喜歡甚,盡管挑便是?!?/br> “好??!”慕容承燁當即應下,“那子鄴便多謝陸相爺了?!?/br> 子鄴,乃慕容承燁之字。 他姓慕容,名承燁,字子鄴。 不知是否是她錯覺,楚知南總覺慕容承燁這話并不簡單。 …… 午后,因天氣漸變,天子帶隊回了京。 回京路上,楚知南騎著馬兒幽幽跟在隊伍身后。 慕容承燁不知何時出現在了她身側,先是打量著她的馬兒,點頭認同,“好馬!” 楚知南目不斜視,“九歲那年,我母后送我的生辰禮物?!?/br> “白馬?”他笑了,“為何是白馬?” “因為我娘說……”楚知南回眸,鳳眸輕佻,看著他那張如鬼斧神鑿般的俏臉道,“若我的心上人不能騎著白馬而來,那我便騎著白馬而去?!?/br> 此話引起了慕容承燁的好奇心,“心上人?殿下有心上人了?哪位?” 楚知南下意識將眸光看向隊伍中的馬車,唇角勾起一抹嘲諷,“你猜!” 慕容承燁恍然大悟,“原來殿下喜歡那位陸公子呢,嗯~昨日我那著扮也不能叫殿下歡喜么?” “喜歡?喜歡能叫人死而復生么?”楚知南神情忽而凌厲,“年少無知的喜歡最是無用!” 她似乎……生氣了? 慕容承燁一愣,隨即嬉笑湊近了些,“公主殿下不如喜歡我罷?此后我日日討殿下歡心呀?!?/br> “你是想討得我歡心呢,還是想攻占我大燕呢?”楚知南看向他,眸光閃爍,分不清此話真假。 慕容承燁聽得,一臉義憤填膺,“在下不過是一屆紈绔子弟,胸無點墨,自身難保,如何能攻占大燕呢?在下無非是見公主貌美,見色起意罷了……唔,主要是殿下您有錢?!?/br> 楚知南若能信他的鬼話才是真見了鬼。 她勾唇偏倚了些身子,二人之間的距離靠近,而后她紅唇輕啟,僅以兩人所能聽見的聲音道,“都是千年的老妖,你與本宮裝甚小白兔呢,三殿下!” 慕容承燁笑了。 笑時眸里似暈開了宣墨,勾勒出nongnong淡淡的水墨畫,賞心悅目。 若臨秋水,如沐春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