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湊熱鬧
從宜壽宮出來時,本是晴朗的天空卻忽然起風了。 景如與景微是真真切切聽到楚知南與馬太妃所說得那番話的,二人眼下只覺頭重腳輕,走起路來輕飄飄。 若不是親耳所聽,誰能相信那向來安分的公主殿下,竟生了這份心思! 她的句句字字雖未明言,但她們聽得真切呀。 她們家殿下,竟是想要與陸丞相分庭抗爭。 她們雖不懂朝政,卻也知曉此路但凡踏錯一步,便將粉身碎骨。 一路回至長樂宮,吃過午膳后,楚知南有了些許瞌睡之意,正欲上軟塌小憩片刻,又見向來話多的景如一直未曾開口,不免笑了。 “你與景微自幼同本宮長大,雖說你我之間是為主仆,但也似姐妹,倘若你們怕了,本宮便還你們個自由之身……” “殿下!” 二景聞言,雙雙下跪,由景如道。 “婢子不怕,婢子只是擔心公主,心疼公主!” “本宮有甚好心疼的?” 楚知南坐在塌上,雙眸微斂。 “自是心疼的!”景如語氣沉重,“婢子雖不知曉國家大事,卻也知此路艱辛,太后娘娘為人婢子清楚的,您想要從虎口奪權,必是萬般艱難!” 說至此,景如帶領景微磕頭,“殿下,不論您要做什么,婢子誓死追隨,雖死無憾!” 傻丫頭??! 前一世,你們就為本宮死過一遭了??! 楚知南心里莫名有些發了酸。 呼吸粗重了些,長長吁出一口氣,盡量讓自己氣息如常。 “起身罷!” 這一次,她必定要贏,也一定要贏。 接下來的兩日,楚知南都窩在了長樂宮內看書,楚玨瀾晚間總會來陪她吃上一頓飯,姊弟二人便閑談兩句,偶爾說些兒時趣事。 …… 建熙元年,冬月十一月二十二,皇郊冬獵。 天將亮,天子率領浩蕩的隊伍前往皇郊。 獵場位于京城三十里以外的衡南山。 衡南山為南燕最大獵場,分為深山與淺山,皇家狩獵,皆是在淺山進行。 十幾年前有位小將軍帶隊去了深山狩獵,自此之后再未見歸,先皇便下了令,不準入深山。 楚知南今日要出場狩獵,早早換了襲紅色勁裝,衣袖以腕帶緊緊系著,長發以玉冠束起,身披黑色長披風。 紅衣黑袍,顯得她英氣十足。 又美又颯。 許久未曾騎馬,見著馬兒心中癢癢,直接棄了馬車,跨上馬背打馬離去。 去往皇郊路上,三國使者皆乘馬車,當楚知南打馬經過幾人馬車旁時,引得凌王連是探頭觀望。 騎在馬背上的少女英姿颯爽,披風在她的身后揚起,單手抓著馬韁,動作端莊優美。 女子騎馬—— 真颯! 凌王還來不及感嘆,便見北矅使者三皇子將馬車簾子掀起,手執折扇,似笑非笑,“凌王殿下可要騎馬塞上一程?” 桃花眼中含著笑意,世間萬千在他眼里似乎都失了顏色。 凌王微愣,而后心中升起幾分鄙夷。 男生女相,有什么好看的? 天下第一美男? 呸!世人這是什么眼光??! 當即輕蔑一笑,眼里皆是輕視,“來便來,本王怕你不成?” 話罷,放下簾子找下人要了匹馬,而后與慕容承燁賽起馬來。 今日雖是南燕天子作陪,但目的在于狩獵,便也未多講究甚規矩。 天子瞧著自家阿姐打馬奔騰而過,心里升出幾分艷羨來。 那是一種解脫束縛的自由感。 他家阿姐素來灑脫,不似他猶如囚坐牢籠,半點不由人。 直到她的身形漸漸遠去,楚玨瀾嘴里勾起一抹笑意來。 只要他的阿姐開心,日后所有的沉重由他來背罷。 …… 獵場早已準備妥當,當楚知南打馬至獵場時,立時有人上前有人請安。 楚知南將馬繩扔給他,未曾多言一句。 緊接著到的是慕容承燁與凌王。 世人皆愛美貌女子,尤其是楚知南這等既傾城又鮮活之人。 之前廣政殿上那一舞,便叫凌王生了幾分旖旎心思。 故此,當他見得楚知南時,當下拱手作揖,“熙樂公主馬術當真頂流,當真是本王嘆服!” 許是凌王那視線帶著幾分不懷好意,叫楚知南心生厭惡。 聞言,淡淡撇了其一眼,拱手回禮,聲音不冷不淡,“王爺贊譽了!” 她外翁是馬背上的王者,她又自小在外翁帶領下長大,自是得了真傳。 馬術、騎術、功夫,她皆不差。 凌王笑笑,“公主謙虛,這哪里是贊譽?西秦皇室女子中極少有會騎馬的,騎術精湛的更是未有,熙樂公主可謂叫本王眼力大開!” 楚知南淺淺一笑,以示禮儀。 她著實無興趣與凌王寒暄。 上一世她對西秦并無多大映像,但隱約聽人說凌王因與自家皇嫂勾搭,被秦帝知曉后,直接砍了腦袋。 是個酒rou之徒。 楚知南不喜。 慕容承燁似是瞧懂了她情緒一般,當下笑呵呵接話,“本殿的騎術莫非就入不得王爺眼了?怎得只夸熙樂公主?想本殿可是自幼在馬背上長大的呢!” 他這一開口,略煞風景。 凌王心有不喜,臉上卻笑嘻嘻道,“本王正夸美人呢,三皇子也要跟著湊這熱鬧?” 慕容承燁聞言,折扇一展,笑得風情萬種,“莫非是本殿不夠好看?” “……”凌王只覺與此人著實無話好聊了。 一個白眼翻也不是,不翻也不是。 楚知南乘此之機,同二人作揖告辭。 待得天子率領大部隊到得獵場時,已是巳時三刻。 天子下令,但凡獵得最稀奇獵物者,賞南海夜明珠一對,玉如意一對,金弓一柄。 參加狩獵的人不少,其中北矅、東臨、西秦兵分三路。 許太后不喜湊這熱鬧,便留在了營帳當中小憩。 楚玨瀾正是少年時,當即心癢難耐,換了身簡便的衣衫,帶領眾位少年公子入了林。 楚知南抓了一檳長弓,緊跟在楚玨瀾身側。 陸宴安處于人群中,見楚知南今日從頭到尾竟是未瞧上自己一眼,長眸微瞇,冷哼了一聲。 她又在玩什么把戲? 欲情故縱? 心里莫名有幾分不痛快。 隨從清流見他愣神,便喚了一聲,“公子?” 陸宴安回神,而后將視線落在一側的棗紅大馬上,語氣清冷,“走!” “??”清流一愣,“公子要去狩獵?” 話間,陸宴安已翻身上馬,緊緊抓著馬韁,薄唇抿起,“怎么,本公子去不得?” 話落,便見他跟了上去。 清流連忙跟上。 他家公子擅文不擅武,連弓都不會拉,去狩的哪門子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