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塵埃一般卑微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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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么悄無聲息地過了一個月。 蒙曉君的心境也慢慢平坦下來。畢竟有些事情躲也躲不過,不如順其自然。 反正橋到船頭,要么直要么沉。 她沒得選。 而陸柯那一邊,依舊很忙。蒙曉君有時候甚至懷疑他是不是心太大了,不然隔壁住著這樣一個“威脅”,他竟能一去不返。 不過從他頻繁出現在七點檔來看,她也不是不能理解。 新官上任與舊務交接,現在已經進入最重要的階段。 只能說,某人出現的時機太好了!就像計算好了似的。 然而日子沒平靜幾天,又出了新的意外。 這天是周五,陰。 從早上開始,蒙曉君明顯感覺到胸口悶悶的。 盲猜今天的氣壓肯定很低! 她一點也不喜歡這樣的天氣,容易發生不好的事情。 果不其然,她剛下班回到家,便接到余悅的電話。 “君君,你說我是不是犯賤?” 余悅一開口就帶著散不去的陰霾,像極了今天的天氣,重重地壓向蒙曉君。 還沒等她問詢,又聽到那頭傳來的飲泣聲。 一聲比一聲還要低沉,像敲響警報的嗚鳴,以至于蒙曉君突然升起一股非常不好的預感。 “余悅,你在哪?” 她不敢多說一句廢話,有些事必須面對面才能解決。 “迷失吧……” 得到答案,蒙曉君立刻出門。 路上她也不敢掛電話,哪怕那邊一直沉默,只有偶爾傳來的抽噎聲表示對方還在。 她也想說些什么來緩和氣氛,可是有時候,說再多不如一個直接的擁抱。 這也是她一看到余悅就馬上做出的動作。 蒙曉君先是輕輕地叫了一聲她的名字,然后溫柔地抱住了一臉淚水的女子。 余悅很快反應過來,整個人挨進她的懷里。 她還在哭,眼淚比之前掉得更兇了,卻無聲無息。 一個人真正傷心的時候,是不可能歇斯底里的。 因為心里的情緒太重了,重得你根本沒有多余的力氣喊出來。 蒙曉君只抱緊她。 現在的她并不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與其輕易開口安慰,不如先讓對方的思緒沉淀下來。 余悅哭了一會便停了。 再傷心再難過,眼淚也是有限的。 這就是成年人,不可能再像小時候那樣,可以任性地哭上好幾個小時。 她從蒙曉君懷里抬起身子,說了一聲,然后走到衛生間稍作整理。 等余悅再出來時,頭發明顯重新梳過了,眼里還有未干的淚珠兒。 雖然看起來還有些頹敗,但整個人已清醒不少。 她坐下來,把頭搭在蒙曉君的肩上。 “君君,我好累啊……” 蒙曉君摸了摸她的頭,動作溫柔。 “我前夫在離婚時說……我心里一直有一個無法遺忘的人……”余悅聲音很沉,“那時我還不肯承認?!?/br> 余悅一直是驕傲的。她也有值得驕傲的資本。 蒙曉君作為她的初、高中時期的同學以及現在的閨蜜,可以作證。 這么一個驕傲的女子,只在一個陰溝里翻過船。 不用問,這次也一樣。 “是因為翁暉嗎?” 看到余悅點頭,蒙曉君在心里默默嘆了一口氣。 陰溝變陰魂,還不死不休了嗎?! “君君,他前幾天來找我……” 余悅眼里淚光浮動,卻帶了一點點笑意,但這笑意很快又散了。 “可是,他這幾天又不理我了……”她的眼淚再次落下,“是不是我做錯了什么?還是我哪里做得不好?或者……或者……” “我要怎么做,他才愿意跟我說說話……” “哪怕只是說一句早安……一句晚安……” “我只想要他一句話……兩個字也行……” “只要是他……” ………… 看著眼前把自己猶如壓進塵埃一般卑微的女子,蒙曉君沉默了。 她不知道該說什么,或者說什么都是不合時宜的。 因為她始終無法理解,翁暉到底有什么魔力,能讓一向自信驕傲的人變得如此卑戚。 最后蒙曉君也沒有給予任何安慰的言語。 不是她冷漠無情,而是她實在無法大言不慚地說些冠冕堂皇的道理。 再說了,都是成年人。那些所謂的大道理,余悅真的不懂嗎? 可是在感情里,我們就是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我們就是要飛蛾撲火——自取滅亡。 這又有什么錯? 愛情里從來沒有對與錯,只有付出的多與少。 所以她就這么抱著她,不言不語??此槐忠槐毓嗑?,也不勸解,直到整個人沒了意識。 蒙曉君依舊不會評價任何人的愛情。 但她作為余悅的閨蜜,對方需要人陪著,那她就陪著。 這天晚上,蒙曉君叫上好久不見的周易,合力把醉得不省人事的余悅抬回了她自己的家。 出來的時候,已過了十二點。 街上沒了之前的熱鬧,只有叁叁兩兩的行人在趕著回家。 冷冷清清,有些空寂。 此時周易的臉色也不是這么的好,蒙曉君動了動嘴唇,最后還是什么也沒說。 心不在焉地跟他道了別,蒙曉君拿出手機,想也沒想就輸入一串號碼。 想來也是好笑。 這串號碼,她已經快十年沒有用過了。 以為早已遺忘,其實一直念念不忘。 她至今都記得,最后一次撥出這個號碼,是外婆離開的那天。 外婆走的時候,她就一個人坐在醫院的長廊里。 明明經歷過一次卻依舊像個孩子那樣不知所措。 大概是因為她重生的蝴蝶效應,外婆竟然提早走了。 這與前世一樣,意外來得猝不及防,她甚至沒有好好和外婆道別,外婆就不在了。 這時,從病房走出來一位醫生。蒙曉君認出他是外婆的主治醫師。 “外婆走得痛苦嗎?” 她也不管自己的行為是不是突兀,就這么毫無禮貌地攔住了醫生。 醫生搖搖頭。 蒙曉君就安靜地坐了下來,一坐就是一天。 她在家人面前沒有哭,只是自虐般地質問自己: 她的重生有何意義?她的重生有何意義?她的重生有何意義? 沒人可以回答她。 到了夜里,萬籟俱寂時,整個情緒終于達到臨界點。 蒙曉君一遍一遍地輸入早就刻在記憶里的號碼。 “阿暉,外婆走了……” “阿暉,我為什么救不了外婆……” “阿暉,我想外婆了……” “阿暉,我沒有外婆了……我再也見不到我的外婆了……” …………………… 那邊傳來一陣又一陣機械的女聲。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停機……” 她依舊不知疲憊地撥著號。 那一夜,注定是一個不眠夜。 就像今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