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內藏山回來后，樸智妍和樸孝敏又各自投入到彼此的工作，樸智妍在劇組拍戲，偶爾會在Kakao發給樸孝敏野外的星空夜景。時間不緊不慢，下過一場雪后，街道，商場，電視上和INS上開始充斥著紅白相間的圣誕節氣氛。

    樸孝敏今年的工作都結束了，時間空了出來，她無處可去，全世界都在工作或者約會，好像只有她在圣誕節無所事事。

    她把一種若有似無、輕飄飄的低落藏起來，“就算是圣誕夜自己一個在家，我也不會無聊的?！?/br>
    圣誕節那天她早起喝了一杯咖啡，給家里做了大掃除，又從家里的幾百只口紅里挑選出喜歡的顏色各涂了一遍。折騰了一番后，她有些累，就躺在沙發上守在電視機前——很火的后輩將在SBS人氣歌謠年終特輯Cover她們的歌。

    節目開始后她打開Iion直播。Tara的歌在圣誕夜登上世趨2位和5位，她一晚上在INS回復后輩和粉絲，沉浸在線上世界構建的虛幻熱鬧中。

    手機的時間顯示為11:17時，一陣電話鈴聲響起，打破了屋子里清冷的靜謐。

    是樸智妍?！皻W尼……我就在你們家樓下，可以的話，能下來一下么？”?ā?Ь?ǐsんù.anbeishu.）

    樸孝敏有些意外：“不是今天劇組還要繼續拍攝么？”

    “和導演求了情先拍我的部分，今天的進度拍攝完了跑出來的?！睒阒清f著，笑的有些得意。

    “好，很快，等我一下?！彼龘Q上衣服匆匆出到小區門口，樸智妍站在大理石臺階上，在兩邊的圣誕樹流動到地上的琉璃光彩間，穿著羽絨服瑟縮著微微顫抖，不停呵著白氣。

    她快步走向她，看見樸智妍露在外邊的耳朵凍得通紅。忍不住念：“呀你這家伙，也稍微注意一點啊，這么冷在外面不好好做保暖的話，耳朵會凍掉的?！?/br>
    樸智妍解釋著：“從劇組回去家里拿了東西再過來的，怕來不及，走得比較急才這樣的。平時都有好好注意的?！?/br>
    什么來不及？樸孝敏沒深想，把自己的毛線帽脫下，戴在樸智妍腦袋上，收拾整理一番后滿意地看了一眼，又嘟囔：“什么啊，為什么你戴著比我好看?！?/br>
    毛線帽下殘存著樸孝敏的溫度和味道，樸智妍笑嘻嘻地，炫耀一樣從羽絨服口袋里掏出什么東西遞給她：“圣誕快樂，宣映歐尼！”

    她疑惑著接過，是一個皮革制的Airpods保護殼，上面紋著H.M字樣。樸智妍一臉期待地看著她：“我啊，之前不是在學做手工么，上次看到歐尼的Airpods保護殼有些舊了，就趁在家的時候嘗試做了一個，很不錯吧！”

    樸孝敏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她自小家庭富裕，生活用度精致講究，長大后追求者和朋友也總是會投其所好，送各種精致物件給她，但還沒有過，還沒有人自己做過東西送她。

    樸智妍在大冬天的深夜，從駐扎在野外的劇組回到家中再過來，只是為了趕在圣誕結束前把它送給她。

    她在圣誕樹閃爍的光彩中仔細辨認，這個皮革包版型不算工整，上面H.M字樣的走線有幾個針腳扭曲作直，嚴格來說既不浪漫，也不精致，但它一下找到并推翻了她藏在角落的失望，讓她不可抑制生出一種惱怒的甜蜜：“嗯，真的做的很好呢……”

    樸智妍看她的表情不是客氣安慰的作偽，懸著的心一下子放下，挺了挺身體抬起頭，笑得一臉得意：“宣映歐尼喜歡就太好了，那我走了?！?/br>
    “就走了？”樸孝敏趕忙問。

    “嗯，明天還要早起去劇組?！睒阒清D身，裝作漫不經心的樣子，揮揮手顯得瀟灑：“歐尼，晚安！”

    樸孝敏安靜看著她的背影，樸智妍走了幾步又停下，轉身走回來，揉著鼻子，東張西望地，“宣映歐尼戴這個帽子也好好看，很可愛?！?nbsp; 說完僵著雙臂，捏著拳頭，小步跑開，這次真的離開樸孝敏的視線。

    樸孝敏在深夜大冬天的室外站了一會，臉像發燒般發燙起來，她紅著臉回到家里，拿出Airpods，把之前的保護殼取下，換上樸智妍送的，再和圣誕襪子放在一起，仔細拍了照。她深思熟慮了一番，決定取下保護殼，放到包包柜小心擺放著。

    臨睡前她迷迷糊糊想起，覺得自己有些傻，還是起身把保護殼拿出來裝上Airpods，再放進隨身包里。又打開INS添加剛拍好的照片，來回編輯調整文案，猶猶豫豫，最后設置為僅自己可見發布：“果然圣誕老人不會辜負期待”

    樸孝敏開始畫畫，她畫玻璃杯中白色的花，畫雪路，海浪，無花果，蝴蝶，星月，畫一面墻：荒蕪破敗的墻上大片大片覆蓋著青苔，幾簇花頑強從墻壁里青苔下生長出來，雜亂無章的綻放著——就像她死灰復燃的心緒。

    她曾經倔強地讓自己淡出和樸智妍的交錯，然而她現在正默許甚至引導著樸智妍的接近。她之前驕傲固執地不愿意對自己承認，把它在心里認作對成員堂皇的關心，樸智妍不說，她什么也不肯告訴自己，直到那個圣誕夜一切浮出水面。

    她內心與她戰斗的東西，一種不能混合的混合，讓她變得混亂不安——樸智妍耀眼銳利的美、可愛的孩子氣和隱晦的接近；她掌握著樸智妍情緒變化的自矜，一種輕微惱怒的甜蜜，再次患得患失的不安。

    一種種微妙復雜的暗流在樸孝敏胸腔位置涌動，她沒有辦法阻止這種情緒，只能任憑它胡亂的沖擊著心，像是挑戰自己似的，看它能放肆生長到什么程度。

    年初，因為舊地址收到死亡威脅，樸智妍搬了家。她買了桌游、積木和手按鈴，邀請成員到她的新家聚會。

    晚餐時，李居麗聊到去年在SBS的合體出演，她輕輕笑了笑：“很喜歡大家一起在舞臺上唱歌跳舞，上次的舞臺結束后一直很舍不得下臺?！?/br>
    樸智妍大笑起來：“沒錯沒錯，而且真的是很奇怪，歌曲一開始，身體就自然而然動了起來。明明排好隊形練習舞蹈已經是幾年前了，但還是會自動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去?！?/br>
    “雖然不是很在意數據，不過我們那次不是世趨榜1位么。之后也有很紅的后輩Cover我們的歌?！睒阈⒚魩е恍┬◎湴良尤朐掝}。

    咸恩靜點點頭：“看人氣歌謠的時候有點遺憾，最后那個門打開的時候，想著應該要有我們從門后出現走出來的環節，如果那樣就好了?！?/br>
    “因為不在一個公司，會被認為協調起來比較困難吧?！崩罹欲悋@起氣來。

    這之前，成員們也曾經討論過幾次演唱會或者Fan ing的計劃準備。但實際并沒有那么容易，由于各自活動，協調過程總是充滿意外。即使是她們熱烈討論著的時候，內心仍然揮之不去地疑問：“這可能么？”

    李居麗繼續說：“有機會可以一起活動的話，一定要再一起做一次?！?/br>
    樸孝敏的神色也難得認真，“真的，我們再一次回歸吧！”

    咸恩靜被成員們誠懇的期望觸動著，不可否認自在中秋舞臺重聚后，她總是回憶起那個大家團結在一起，一起為了讓世界看到她們的榮光，認真生活，閃閃發光的時光。

    她下定決心，笑著虛握著拳，是樸智妍記憶中那種積極元氣又信心滿滿的可靠樣子，“嗯，回歸吧，協調的問題，一切就交給我吧！”

    樸智妍興奮起來，仰頭大笑：“真的真的？真的回歸么？回歸的話，這次該換我做隊長了！”

    大家一下跟著笑起來，對連自己照顧不好的忙內，到底能不能擔當起隊長的職責陷入熱烈的討論。

    飯后她們玩桌游到了深夜，樸智妍不愿意散去，她只覺得今天晚上好開心好開心，為成員達成決心回歸的共識。她邀請成員們留宿，咸恩靜和李居麗熬不住先后睡了，只剩下夜貓子樸孝敏還陪著她。

    樸孝敏和她呆在墻角拍照，教她如何自拍和玩INS特效。玩鬧中兩個人因為搞怪的濾鏡效果笑倒靠在了一起，腦袋挨著腦袋，呼吸挨著呼吸。樸孝敏看她，那眼神就像一道輕柔的影子從她眼角掠過。

    好像又回到了她十幾歲的樣子，那是只有和她在一起的時候表現出來的樣子，連說話的語氣，交錯的互動都好像回到當初少年時代的感覺。

    ——我們失去的東西也會想要找回我們嗎？那個Tara，那個讓她之所成為現在的她，她之所以認識她的Tara，會再閃耀延續下去么？

    受一種回歸的親昵氛圍的暗示，樸智妍伸出手，像少年時期一樣，幫樸孝敏理了一下頭發，樸孝敏若無其事地切換濾鏡。

    樸智妍內心的驚嘆，感概慢慢都消失了，心里安靜平和，漸漸有一種想睡覺的感覺，她閉上眼睛，輕輕把腦袋靠在樸孝敏肩上。

    緩慢、凝結了似的時間,忽然變得急速起來，決定回歸后，成員聚會開始多了起來，因為沒有公司，她們自己討論做方案和策劃。樸智妍在期間收到生活觀察類節目的再次出演邀請，作為回歸計劃的一部分，四個人將在樸智妍家舉辦睡衣party支援出演。

    樸孝敏在那天帶了一幅畫送給樸智妍。事實上樸智妍在INS翻看過樸孝敏所有的作品，她樸素的藝術直覺讓她對那幅青苔印象深刻。

    她對樸孝敏的禮物有一種猜想，急不可耐想驗證又小心翼翼地拆著包裝，在果然看到白色青色淡黃色交映時，一股強烈的命運既定感沖擊了她，讓她不可抑制地從蹲著的地上跳了起來：“這不就是我最喜歡的那個么？”

    她的眼睛本來就亮，染上驚喜的光芒，就好像中午抬眼看陽光下的DMC大廈一樣，晃得讓人眩暈。樸孝敏內心很深的地方，橫亙日久的糾結被那束光照耀了一下，消散開來，她在像玻璃折射陽光那樣發著光的眼神中釋然：就這樣吧，讓它這樣生長吧，當它最后擁有什么樣的名字，就給它什么樣的名字。

    春夏的間隙，樸智妍的電視劇拍攝結束了，她進入無所事事的連休期。樸孝敏之前發給她過一些濾鏡和表情貼圖，她用它們學習自拍，然后挑選了幾張，分享到INS，很快收到樸孝敏的評論：無聊么？

    內

    OK，認證，我也是。

    樸智妍盯著手機上這句話，心一下子跳了起來，她有些沒有實感，感覺未來仿佛觸手可及，按捺著心跳給樸孝敏打電話，“歐尼，要一起去兜風么？”

    日光柔和，天氣正由春的溫暖漸漸朝夏的明媚過度，風很涼爽，陽光透過樹葉的間隙，在地上投射出一個個斑駁的光點，暗和光交錯。

    樸智妍騎著小摩托到樸孝敏家樓下時，樸孝敏就站在門口等她，她忽然想起，很久以前第一次見到樸孝敏，她也是一樣站在陽光里，青春、漂亮，美好得讓人失神。

    樸孝敏之前沒坐過摩托車，她小心地坐在摩托車后座，把手放到樸智妍衣服上，輕輕摟著她的腰。樸智妍感覺身后樸孝敏的曲線軟綿綿貼著她，溫暖的體溫讓她心砰砰跳著。

    她們經過樸智妍剪頭發的發廊，以前的公司，路過花，路過樹，路過風，路過飛鳥，路過一段橋，路過陌生人。一路上每一個光每一個影，好像都散發著溫柔喜悅的氣息。

    樸孝敏在路過一樹白色的梨花時提出要拍照，樸智妍停下車，路邊不遠在賣烤棉花糖，她跑過去買了一串草莓牛奶味的，遞給樸孝敏。

    好甜。樸孝敏在入口后微微縮著肩，陽光淡淡映照在她的側臉，風輕輕的撩著她臉側的發絲，她漂亮的眼睛半瞇著，像一只饜足的貓。

    樸智妍直涌起擁抱她揉她腦袋的想法，內心一個小人奔跑著喊著：她好可愛她好可愛。

    她有些緊張，嘗試著理直氣壯一些發出邀請：“歐尼，等下去我家么，想吃你做的辣炒年糕，外賣買著吃不好吃，自己做也做不好?！?/br>
    擔心樸孝敏拒絕，又補充：“前段時間，孝龍送了一瓶白州?！?/br>
    樸孝敏一本正經地和她科普，雖然包裝上看著稍微有些像燒酒，白州其實是威士忌，和辣炒年糕并不搭。

    “不過可以試試，感覺是很新奇的體驗?！本乒順阈⒚粽f到這個，開心地鼓起臉。

    她內心的小人跑得似乎更快了，在幻想和錯覺中她看見自己真的擁抱她揉她腦袋，結果卻是呆在原地看著樸孝敏發笑。

    樸孝敏也笑著看她，樸智妍新剪的中短發的前額發梢在日光里輕輕柔柔的吹動著，她伸手撩了一下她的發梢，幫她撥到耳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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