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雯休假的第一天，把周辭的電話拉出了黑名單，外呼過去。

    “喂，嫂子嗎？”對方先開口，“周隊去審嫌犯去了，電話落在辦公室了?！?/br>
    因這聲嫂子，許雯心中陰霾散了點，語氣里多了幾分笑：“哦，那我等會兒再打?！?/br>
    要掛斷電話時，她又問：“你們今天多少人上班，我請你們喝奶茶?！?/br>
    對方客氣了幾句后，許雯掛斷電話，拿出外賣軟件點了奶茶。

    *

    隔了將近兩個小時，許雯準備點午飯時，接到了周辭的電話。

    “打電話有事？”許雯聽到她低低沉沉的嗓音，突然忘記剛才為什么要打電話。

    微熱的手機貼著耳根，耳根也被燙的發熱，許雯視線落在空空的床頭柜上，嗓音聽似隨意：“昨天晚上謝謝你送我回來?！?/br>
    周辭沒回答。

    許雯手指收緊，心上有些緊張，怕他會突然掛斷電話，她接著問：“你吃中午飯沒？”

    “還沒?！敝苻o說話時淡淡的嗓音讓許雯想起了他昨晚幫自己教訓混混的事情。

    “我也沒吃?！痹S雯聲音細軟，想跟他多說幾句,“要不要一起吃個午飯？”

    許雯覺得別扭，沒等他回復，又說：“你要是忙就算了，我主要是感謝你昨天幫我?！?/br>
    “我不忙?！?/br>
    許雯抿了抿唇：“中午午休時間有多久？”

    “我沒有午休時間?！?/br>
    許雯抬眸再看墻上已經留下的痕跡，那里空空如也，周辭是如何趁她睡著收走的婚紗照。

    她不大明白他這句話的意味，是拒絕嗎。

    她的口吻透著苦惱：“那到底要不要跟我吃午飯？”

    “中午要處理個棘手的事情，走不開?！敝苻o翻了翻卷宗，心上泛起漣漪，終歸選擇了拒絕。

    這些年，她的事，他從來都是及時回應的。

    這次，就別賤了。

    *

    良久的沉默，許雯開腔，聲音低緩：“周辭，我們不能試著敞開心扉嗎？”

    周辭不說話，手指捏在紙張的一角，許雯急切道：“我承認我以前對你沒什么感覺，所以感受不到你對我的喜歡；你突然表白，然后又對我這么冷淡，搞得我很被動，我壓根不知道自己應該怎么做，我更不知道你為什么就那么生氣地要離婚。我跟秦淮那點事，沒什么好計較的，真的，我以前喜歡他只是因為我爸說我要跟他談戀愛就打斷我的腿，他越說我就越想背著他跟秦淮聯系”

    他保持著沉默，許雯聲音越說越小，說到最后聲音戛然而止。

    在她想掛斷電話緩解自己尷尬時，周辭突然開口：“你留著他給你寫的所有東西，保留著屬于你們感情見證的書信，真的不喜歡嗎？”

    “什么？”許雯攥了攥床單，心里有點難受，她就想跟他吃個午飯，怎么那么難。

    “如果你喜歡他，就去找他?！敝苻o合上卷宗，長舒了口氣，“婚姻不是枷鎖，你不必為了奉迎我，而違背內心的想法?！?/br>
    手機震動了下，周辭點開微信，徐浩的微信——這表還有修得價值？

    他快速回:“有?！?/br>
    他瞥了眼沉默的手機，黑眸深邃，深不見底的黑藏著憂傷，他說：“沒什么事，我就先掛了，離婚的事你可以再考慮考慮，如果實在不愿意，我只能走訴訟了?！?/br>
    許雯心臟像是缺失了一角，空空的，很難受。

    她解釋不清楚，也不知道怎么解釋。

    她對秦淮有著很漫長的感情，漫長到她分辨不清，是喜歡，還是執念，或者是別的。

    從來沒有過的難受，太陽xue有點難受，她強忍著難受給他發了短信。

    極少有的長短信，周辭讀了將近兩分鐘。

    “客觀存在的事實，我不想過多去解釋，我早幾年是喜歡過他，現在真的一點感覺都沒有。周辭，自從上次我提過離婚以后，我真的就再也沒動過離婚的念頭了。對不起，以前從沒考慮過你的感受，在你喜歡我的時候，讓你配合我表演。我現在頭腦很亂，我覺得很孤獨，我想抱抱你?！?/br>
    許雯打出最后一句時，總是想起宋小菲說的那句話——明明抱一抱就能解決的事，偏偏要對著冰冷的手機。

    周辭盯著手機屏幕，眼底陰云凝重，手指收攏，唇角繃緊。

    許雯亦是盯著手機，沒收到回復，心底有些委屈，都說女追男隔層紗，她表達得不夠清楚嗎。

    “晚上回家嗎？我做飯給你吃?！?/br>
    周辭渾身肌rou緊繃，眼眸深如墨，他攥著手指，盯著屏幕上的短信，輕呵了聲。

    *

    徐浩來刑警隊拿損壞的手表，見周辭緊繃著臉，勸道：“還鬧著呢？你別聽殷俊胡說八道，要是喜歡，做個舔狗怎么了？又沒礙著誰?！?/br>
    周辭心底深處一陣悲涼，她第一次給他的禮物還要自己背著她去維修。

    “沒鬧?！敝苻o淡聲道，“我跟她真離?！?/br>
    周辭離婚這事鬧了快兩個月了，徐浩挑了挑眉梢：“不勸你了，你自己想好，別到時候她真跟人好了，你又難受得沒地兒說?！?/br>
    “不會?！敝苻o唇畔沒什么弧度，低眸認真地看著破碎的表盤。

    *

    許雯等了一整天，周辭都沒有回復消息。

    晚上，林麗發了截圖給她，是周辭的微信朋友圈。

    “你越是在意什么，什么就越折磨你?！?/br>
    林麗與周辭的共同好友“啞夢”：這是失戀了？

    于同學：許雯她不要你了？

    漲工資：什么什么什么？許雯和周辭？？？？

    許雯心臟像是被無形的手抓住，疼得打不出來字。

    學著周辭，她也發了個朋友圈。

    只有一張結婚證的照片。

    沒有任何文案。

    林麗發了微信：“結婚的時候不發，離婚了發，你們兩個是隔空傳話嗎？”

    許雯抿唇，目光散漫，走了會神，回了林麗消息：“他把我拉黑了?！?/br>
    *

    許雯朋友圈極少這么熱鬧，連小學同學都點贊并且評論。

    冷靜之后，想刪除，卻又想讓周辭知道她的態度。

    想想他也沒有自己微信，她這種做法有點像是自我感動。

    *

    兩天后，周父電話里說聚餐。

    許雯在床上癱了兩天，睡得渾身軟綿綿的，頭昏腦漲，想到周辭會回去，她化了精致的妝，提前去了周家。

    快到飯點的時候，周辭回來了，許雯迎過去，儼如等待丈夫回家的小妻子，帶著喜悅：“你回來了？”

    周辭嗯了聲。

    許雯彎腰放了雙拖鞋在他腳邊，他目光專注地凝著她白皙的臉，撐著臺面，換上了拖鞋。

    她伸手過去攥他的手：“mama說你喜歡吃獅子頭，我跟她學了一下午?！?/br>
    她在邀功，也在討好。

    周辭嗓音淡漠道：“嗯?！?/br>
    許雯喉嚨里就像被什么堵住，半天說不出話。

    林麗在她來之前還跟她分析周辭是如何如何喜歡她的，要她放低姿態，循序漸進地勾引。

    他這樣，她還有必要繼續嗎。

    周辭抬起眼皮看她失落的眼睛，心里就像是平靜的湖面，被扔了個石頭，泛起一圈圈的漣漪，他甚至不知道自己這樣的高冷還能堅持多久。

    他神色冷淡道：“吃飯去吧?！?/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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