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9)
陳忻禮這才點頭,和根本聽不見他聲音,已經沉浸游戲的小鬼說了句晚安。 集體熬夜的后果就是大家都起床難,最后坐在早餐店里面面相覷,食之無味。 紀樂早上有課,秦意早上又有會要開,陳秘書自然也要跟著,除了家里并不需要睡覺的鬼可以安睡,三人都要出門。 直等一節課上完了,紀樂才覺得自己清醒了些,然而一出門,看見的卻不是司機,而是奉和。 奉和笑瞇瞇的站在馬路邊,穿著月白的中式長褂,與現代的裝束不大相似,可穿在他身上卻不讓人覺得違和,也不掉價,就像是百十年前里的世家公子。 他五官并不惹眼,甚至看過一次也會讓人有些記不住,只能模模糊糊說出個:還可以,挺好看的,但就是讓人覺得很舒服,舒服的愿意和他隨時隨地的停駐暢談。 能對著奉和下毒手的,也就只有紀樂這一只混不吝的小獸了。 見他專門等著自己,紀樂立刻就要避開。 因為秦意說過,如果奉和私下找他,多半是來當說客的,不要理就是了。 奉和哭笑不得,追過去問:總不至于因為那條小龍,連句話也不和我說了吧? 紀樂這才頓?。耗闶莵懋斦f客的? 奉和竟然大膽的點了頭:的確是。 紀樂當即就要走,奉和又攔住他:除此之外也想和你談談,你睡了那么多年,難道就不想知道燭陰的事? 打蛇打七寸,奉和這話捏住紀樂的要害了,他果然回頭:你知道,那他 他是真的死了。 奉和不想吊著紀樂的心情,很快將他的期待打散,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他還是不忍心看紀樂難過的。 紀樂的表情凝住一瞬間,奉和抿唇道:你早該猜到了不是嗎。 可自己猜測和這樣被告知也有很大區別,紀樂并不是真的活了上萬年歷經悲歡喜樂,難免還是覺得悲戚。 燭陰,是他眼中頂天立地的神呀。 他沒有親族,燭陰就是他唯一的家人,這樣確實的結論砸下來,讓紀樂心里徹底空了一大塊,仿佛在這世上沒了根。 紀樂鼻頭酸酸的,幾乎就要掉下眼淚來:那你還要和我說什么。 奉和開口:找個地方坐下說吧。 因著這番話,紀樂還是跟著他走了。 兩人走的不遠,就在附近的小咖啡館,紀樂不喜歡喝咖啡,就只點了熱牛奶喝,身上的寒意這才散了幾分。 奉和說話不急不慢,條理分明,很快讓紀樂聽明白了很多事,比如他為什么會忽然沉睡,燭陰又是怎么消失的。 按理說,犼獸應該是唯一,即便身殞也無法衍生同族,是最孤寂的種族。 而初代犼因作惡亂,萬神凋零前,天道也就先一步讓他消亡,才免去其他生靈的苦楚。 但偏偏他死在了鐘山,一身力量無法回饋天地,百年下來竟然誕生了新的犼。 也就是紀樂。 天道自然是不允許的,在它的設計中,犼這樣的種族就該隨著上古大神一同泯滅于世,但等他發現了紀樂時,燭陰已經養了小崽崽兩百多年。 燭陰也是古神,且是創世后位列前端的古神。 他素來不爭不搶,是位仁和的神,對著世間萬物都存有恩慈,也肯為了一地生靈而做那枯燥的時間,日復一日的掌控白晝和黑夜,功德深厚。 但這位古神,卻用他一身功德與天道換下了一只兇獸。 紀樂眼圈紅紅的:所以燭陰是因為我 奉和忙哄道:倒也不是,他是叫你沉睡,能夠承受那些功德,好叫你不再被盯上,但這時間很長,而他本身也到了該消散的時候。 紀樂委屈的癟嘴:為什么要消散。 奉和嘆氣:世間萬物更迭,向來自成道理,他那一代的古神當時已經隕落的七七八八,燭陰已經算是幸運了。 紀樂還是悶著氣:如果不是發生了什么事,他怎么會連句話也不留給我呢。 只剩下鐘山一片枯沙子與他作伴。 奉和看他鉆牛角尖,敲敲桌面說:你講些道理,這么長的時間,山海都要移位,就算他留下什么還不是隨風散了,再說我現在不是還好好的坐在這,可以說給你聽嗎。 紀樂瞥他一眼,哼了一聲。 奉和看見他這副神情也覺得氣人,又問:我說完,該到你說了。 紀樂奇怪:我說什么? 說說你和秦家那條龍崽子,怎么回事。 紀樂皺起眉:你怎么這么沒禮貌的,他叫秦意,有名有姓! 奉和還是頭一次見到紀樂這么緊張燭陰以外的人,稀奇之余又替燭陰感到遺憾。 當年奉和見著燭陰時,也只是個一兩百年的小兔子,沾染道古神的氣息都要沾沾自喜,所以即便被紀樂欺負,他也不覺得是什么苦難。 反而每次看著古神好聲好氣的因為紀樂和自己家里道歉,讓他隱隱覺得有了聯系而感到驚喜。 也因此,奉和總是得到很多賠償的好東西,紀樂也很大方,開心了會拉著他一起吃罕見的靈果靈泉,所以奉和修煉很快。 奉和當時只羨慕的覺得燭陰對紀樂真好。 直到燭陰死后很多年,奉和終于從當年的小兔子長成備受尊敬的上神時,才后知后覺的明白,燭陰那些隱晦而深沉的愛意。 可惜的是,紀樂大概一輩子也不會明白。 奉和也不想替他去尋煩惱,于是笑著說:好,秦意,所以他有什么好,讓你就認定了他? 紀樂聽著他問這話,莫名其妙有些不好意思,他臉皮可不薄,現在卻冒出一耳朵的紅,眨眨眼說:他反正他就是很好。 難道秦意比燭陰還要好? 紀樂急了:那怎么能一樣呢! 可是怎么不一樣,他也說不出個什么,只是煩躁的皺起眉:你到底想說什么,我要走了,回去晚了秦意會著急的。 奉和無奈的攤手:你既然這么在意他,就不要再叫秦家為難了。 紀樂皺起眉:我怎么叫秦家為難了? 奉和將精巧的小手環放在桌上,輕輕推過去。 紀樂垂眼,果然見到先前長澤手中那個狗項圈一樣的法器。 第四十九章 我好像要長大了(二合一 紀樂今天回來的晚, 沒想到秦意的會議也沒結束,于是他回到公司后就無所事事的想著要吃什么。 想著想著,窩在沙發上就睡著了。 等到秦意俯身在他臉上親了幾下, 他才迷迷糊糊的睜眼, 皺眉將身邊的大狗勾推開:你干什么 秦意忍不住笑:吻醒我們家的小睡美人呀。 紀樂卻很嫌棄:我都要餓死了, 你怎么才回來! 奶兇奶兇的,秦意連連道歉, 蹲下替他系鞋帶:我的錯, 對不起, 想吃什么, 我們現在就去好不好。 紀樂好哄, 看著鞋子上漂亮的結心情又好起來:好吧,去吃汽鍋雞,汽鍋雞~ 兩人認識了半年, 秦意各項本事都見長,主要體現在紀樂說出什么食物的名字他就能迅速的找到最好吃的那一家。 吃飽喝足, 紀樂才又跟著秦意回去寫作業。 秦意的辦公室格局也變了不少。 原來的桌子被換掉,變成了非常大的雙人桌, 秦意終于不用被趕到茶案上看文件,兩個人一人一邊, 互不打擾。 屋里原本規整的柜子變成了各種小格子,放著許多紀樂的寶貝, 有些一打開就咕嚕嚕的有響動,多半是放了一盒子彈珠。 最讓人頭疼的是, 紀樂偶爾會把些寶石珍珠也混進去,所以小格子只好設了密碼。 紀樂熱衷于更改密碼這項活動,所以偶爾也會錯亂, 搞不清自己究竟換成了什么。 比如現在,他想拿出幾顆牛軋糖的時候,就被密碼攔住了。 這幾顆牛軋糖還是他兩三天前放進去的,突然想起來罷了,其實說想吃也沒有多想,只是突然記不起密碼這件事,讓他覺得很不舒服。 秦意看著他一臉嚴肅的盯著密碼鎖,幸災樂禍說:叫你天天換密碼,想不起來了? 紀樂本來還想求他幫著想想,一聽他笑話自己立刻翻臉了,氣勢洶洶的拔掉了他的電源。 筆記本電腦仍在運行,紀樂撇撇嘴,把電源線又扔了回去。 示威而已,嚇唬嚇唬他。 秦意勾著笑問:是不是我的手機尾號? 紀樂搖頭:肯定不是,這個之前就設置過了。 身份證? 紀樂想想,試了試秦意的各種位數組合,又試了試自己的,試驗次數太多,柜子鎖住了。 他氣哼哼的瞪向秦意:你看呀,根本不對,鎖住啦,都怪你! 秦意輕咳一聲,低頭繼續工作,等紀樂鼓搗了好一陣也沒弄開,他才抬頭提議:找人來重置密碼吧。 紀樂只好點頭,跑去找陳秘書叫人重置密碼。 這種柜子的保密性很高,重置密碼是個麻煩事,需要多項身份查明通過,以及各種安全識別,才會有專業的人員上門,所以過了兩個多小時,才有人來幫著他們重設好。 等重新輸入新密碼的時候,紀樂忽然想起了什么,回頭看向秦意:我想起密碼了。 折騰了一下午,秦意有些哭笑不得問:密碼是什么? 紀樂小小聲和他說:是你的生日。 秦意意外的看他:我的生日?你怎么知道我的生日? 紀樂說的不是身份證上面的,而是秦意真實的生辰,對于他們來說,生辰并不像人類那樣重要,也沒有什么妖神會去想著過生日,常常連自己都會忘記。 是你mama告訴我的呀。 紀樂眨眨眼,又將密碼設置成了1229。 秦意覺得有些開心,等維修人員走了,辦公室里又剩下他們,紀樂才分給他一塊糖說:你生日要到了,我也想過生日,我們可以一起過嗎。 當然是可以的,秦意點頭,仔細想想說:好啊,正好過年,帶你出去玩。 紀樂瞬間興奮:去哪玩! 一雙眼睛亮晶晶的,秦意忍不住伸手碰碰他,又勾著他手指說:去個暖和的地方。 紀樂喜歡暖和的地方,于是開心的撲倒他身上掛?。菏裁磿r候呀怎么去呀,還要坐飛機嘛,我不想坐飛機了,我們開車好不好嘛 秦意立刻伸手托住他:那聽你的,我們去開車過去,還可以沿路去好玩的地方看看。 開心的小兔子當天飛奔回家算日子了。 上次他們也打算自駕游的,但被突發事件打亂了規劃,這下紀樂簡直是攢著兩倍的期待準備東西。 現在的紀樂比起之前多了很多生活常識,想想又看起野外生存的一系列叢書,翻了半天才發現他們似乎也用不到這些,才放下了。 一晃過了一個多月,紀樂搞了個超大的日歷,放在客廳,每天都用紅圈圈圈這還有多少天能出去玩。 雖然陳忻禮對年假這件事也十分憧憬,但想想還有半個月的時間才過年,奇怪道:這么早就準備嗎? 當然不需要,但紀樂喜歡也就隨他折騰了。 他一激動就要冒出耳朵,開始陳秘書看著還覺得驚異,后面也就慢慢習慣了,甚至隱隱在心里猜測秦總會是什么。 想起先前借給他的鱗片,他到底也沒敢多嘴問。 倒是心態很好。 紀樂點點頭,問陳忻禮:你過年要去哪呢? 陳忻禮說:回老家陪我爸媽住幾天,我jiejie懷孕著呢,預產期也在過年那幾天,剛好能趕上。 紀樂驚奇的問:小寶寶? 他自從說謊那件事以后,對小寶寶這個詞匯總有種莫名的感覺,說不上喜歡了,還有點怕怕的。 陳忻禮卻很開心,笑出兩個梨渦:是呀,檢查說是個小姑娘。 他說話時的喜悅是自內而外散出的,紀樂想想,問:你很喜歡小寶寶啊。 陳忻禮點點頭:當然喜歡。 紀樂突然想,秦意會不會也喜歡小寶寶呀? 錢錢正給秦小豆洗澡,折騰的像是水鬼,濕噠噠的跑過來委屈告狀:樂樂,秦小豆不給我吹毛,跑掉了! 紀樂正想著事,也沒回應他,陳忻禮看小鬼委屈的陰氣都要跟著水往下滴,立刻陪著他去抓那只作天作地的小壞貓了。 說來奇怪,陳忻禮身上像是有什么魔力一樣,任何小動物看見他就乖的不得了,就連秦小豆也會屈服,終于不再欺負罐子鬼了。 紀樂回到房間的時候,秦意剛剛洗了澡,滿身的水汽還沒蒸騰,散著沐浴露的味道飄在空氣里,讓小兔子不經意的動了動鼻翼。 他湊過去,伸手戳戳秦意的腹肌,軟白的手指觸碰,讓秦意瞬間幾乎自燃,眨眼吸氣,握住他的手:干什么摸我,小色兔。 紀樂知道色不是好詞,立刻大聲反駁:你才是色龍呢!我就只碰碰你肚子,親親你臉嘛,但你親我嘴巴,還要伸舌頭舔唔! 秦意捂住他的嘴:好了,不能說了。 紀樂垂眼,在他手心啾了一口。 本質還是只小色兔。 秦意嘆氣,一邊擦著頭發一邊抱怨:你就只撩我,又不負責。 自從這條龍開了竅,打定主意要先搶個名分,就總是說這樣的話給紀樂聽。 紀樂也逐漸意識到了這件事情的重要性,和曲老師問過很多次,還自己偷偷去找書看,越清楚也越謹慎。 而且對于他們來說,選擇伴侶可是很重要的。 雖然犼沒有傳承,但他也明白真正的伴侶是要定契的,命都幾乎連在一起。 就算是秦意,也要好好觀察才行 于是他生硬的轉移話題問:秦意秦意,你喜歡小寶寶嗎? 秦意愣?。耗阌謶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