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7)
轉眼見到秦意上來,喻林也不顧著長輩的形象,一溜煙的跑到他身后,饕餮嗤嗤的冷笑:哥哥真是長進不少,也好意思往一個毛頭小子身后躲。 金血滴到地上,又悄無聲息的化作金煙消散,喻林大口喘著氣,扒著秦意的胳膊喊:我好心勸你不要輕敵! 敵? 饕餮眼神一冷:秦家小子,論輩分算,我和你身后那廢物一樣是你長輩,你爹以前沒為難過我,滾遠點,我不傷你。 秦意沒想到饕餮看著竟然也比較通情理,來不及管他倆的恩恩怨怨,回頭問喻林:表叔,樂樂他回來過嗎? 喻林氣的七竅生煙:你還有心情管別人,她會搞死我的! 饕餮卻是勾唇笑了,面目恢復小女孩的可愛樣子,抱著娃說:你那只小兔子已經被這廢物打傷跑了,你確定還要護著他? 秦意心中一緊,喻林罵道:你亂說個屁,我什么時候打兔子了!小意你可別聽她挑撥離間,我和說你她從小就最壞了 饕餮冷笑一聲,示意秦意的看向已經被打爛的大門。 秦意心緒穩定,自然感覺到了紀樂的靈力波動,想想喻林會在自己家里,倒吸口氣,冷聲問:你開了法陣? 喻林卻不知道怎么回事,點頭告狀:是啊,你看她把你家砸的。 饕餮沒說不是自己動手,只是笑著看秦意,一步步往前走:所以你讓不讓?不讓就連你一起吞掉! 她已經沒什么耐心,鬧起來妖管局的那些老東西一定會來插手,速戰速決才行。 秦意雖然心急,可也不能眼睜睜看著饕餮把喻林咬死在家門口,于是站在他面前沒動。 饕餮冷笑:不知天高地厚! 秦意頭疼的嘆了口氣。 饕餮的頭顱已經化作巨大的嘴,兩只眼睛在嘴的上方瞪圓,頭頂長著巨大的盤羊般的角。 她口中布滿利齒,而手中的娃娃也變成了一把血淋淋的骨斧,沖著秦意迎頭而來。 這骨斧應該是什么異獸的骨頭,刃上閃著冷萃的精光,鋒利堅硬,被饕餮拿在手里就是最合適的餐具。 骨斧亂劈,剁爛了丟進嘴里,一氣呵成。 可這斧子落在秦意面前時,卻被輕而易舉的被他手掌抵住,分明削鐵如泥的斧刃,卻在他手心里留不下一道劃痕,只落下一道淺淺的印記。 饕餮驚住,這條小龍分明只有三百來年的道行,雖然身上許多福澤,可總不會這么逆天,竟然能擋住她的骨斧。 她驚疑不定的又退到幾步之外,變回人身凝眉問:你真是秦家的小崽子? 就是秦意他爹想擋住骨斧也要費些力氣,這小龍竟然毫不費力? 秦意點點頭,斟酌著算了輩分:你傷不了我,表姑還是先走吧。 饕餮瞇起眼,瞪著喻林許久,才轉身化作黑霧消失。 喻林松了口氣,一屁股坐在地上:幸好你回來的及時。 秦意沒時間管他,立刻拿出手機查看紀樂的方位,卻發現定位就在樓下的水池處 想也知道,手機一類的東西已經被扔了。 秦意看看被砸爛的大門,又看看喻林,有火不能發,進屋一言不發坐在沙發上。 喻林在大門上施了個障眼法,好讓別人看不出異常,樂呵呵的追進去坐在他身邊:表叔就知道你靠譜。 想也知道紀樂肯定生氣了,說不定還受了傷。 秦意心中焦灼,臉色極其難看。 喻林奇怪的問他:你怎么了? 秦意沒好氣的說:等死! 喻林覺得他奇奇怪怪的,明明都趕走了饕餮,難道因為被砸爛了大門生氣了? 可秦意也不是這么小氣的龍啊。 百思不得其解,喻林沒敢再出聲,直到秦意忽然站起身往外走,喻林才慌慌張張問:你去哪??? 秦意咬牙切齒:去找死。 喻林疑惑的追上去:你不能走啊,你走了我怎么辦 秦意冷聲道:去找長澤上神。 喻林哭喪著臉:他就是個和事佬,等我被吃的渣都不剩他肯定還在念著以和為貴呢! 秦意停住腳步,壓著火氣:總之,以后不準再來我家! 上次把小兔子拐出去的賬還沒算,這次鬧的更甚。 簡直是來催命的! 還是得先找到樂樂才行。 而此刻紀樂氣呼呼的蹲在馬路邊,抱著秦小豆和鐵罐子罵秦意。 要不是我沒有靈力了,我就去吃掉他! 竟然敢背叛我! 壞蛋! 罐子鬼縮在罐子里,悶悶道:會不會是誤會呢? 紀樂拍了下罐子,兇巴巴說:我都受傷啦! 沒有靈力,他的恢復速度其實是很慢的,犼又不是那種皮糙rou厚的種族,紀樂磨著牙說:爪爪毛都焦掉了。 丑死了! 秦意家那個法陣的確厲害,要不是他動手,饕餮一定也束手無策,他剛剛生氣用掉了靈力,從陳欣兒子那里□□的草也不夠填的。 這下真是虧大了。 紀樂蹲在馬路邊,越想越生氣,可眼下最重要的問題是他肚子餓了。 動動鼻子,他盯上了附近的火鍋店。 紀樂喜歡吃火鍋,不管是辣辣的或者酸甜清湯的喜歡,一口氣能吃到好多種菜,還有好多味道,這讓胃口小的兔兔會很滿足。 他轉身抱著貓和罐子進了店門,門口的服務生卻把他攔下來:先生,寵物是不能進店的。 紀樂茫然的眨眨眼:為什么呀?小豆很干凈的。 服務生耐心解釋:干凈也不可以,這是店里的規定,您看是不是 紀樂聽懂了,出門虛晃一槍,點點秦小豆的腦袋,讓他消失在別人的視線里。 好在隱身術不用什么靈力,不然他連飯也吃不到了。 紀樂覺得餓了,一口氣點了許多東西。 服務生看看他,勸道:點這么多,可能會吃不完。 紀樂才不理他,只顧著翻看菜單:我有錢的! 服務生沒再說話,閉嘴點單。 秦小豆乖乖的坐在對面,紀樂偷偷喂他吃了些蔬菜。 這胖貓吃了這么多天的好東西,肥了幾圈,現在也開始學會挑剔了,咬了一口魚rou和西藍花,也沒再吃東西。 等到紀樂吃飽喝足,抱著鐵罐子搖搖晃晃,沖服務生揮揮手:我吃飽啦! 服務生覺得他可愛,聲音溫柔:你好,本單消費四百八十二元,剩余菜品需要打包嗎? 沒有秦意在,紀樂每樣只吃一點點,剩了滿桌子的菜。 很浪費,但紀樂卻沒有這個概念,搖搖頭翻找著問服務生:四百八十二,那是要幾個錢? 服務生被他問的愣住,紀樂覺得他很笨,直接將罐子里的錢給他看:多少呀? 先生,您不要開玩笑了 紀樂疑惑的看他:我沒有開玩笑??? 服務生笑不下去了,卻還是好脾氣的說:您這里的錢不夠。 天啊,究竟是誰家跑出來的傻子。 紀樂呆住了,他看看自己的錢,皺眉道:怎么會不夠呢?我有這么多呢! 服務生的笑容徹底消失了,覺得這小孩怕不是智商不太夠,偷跑出來的,于是又說:如果您的錢不夠,打電話給你的家人來付也可以。 他哪來的家人,又不能找秦意,想了想,只能抬起頭對服務生說:你看我眼睛。 服務生看過去,只覺陷入一片紅海,霧氣彌漫,將他慢慢包裹,輕輕柔柔的將他拽進溫暖的深淵 等他徹底醒過來,面前的小孩已經不見了,服務生對著桌子想了半天,驚叫一聲:草!吃霸王餐的? 干了壞事的紀樂跑出店里拍拍心口,抱著罐子在街上亂逛。 心情更差了。 罐子鬼小小聲的道歉:對不起,我也不知道現在和以前不一樣了。 他看不見紀樂的臉,只聽聲音悶悶的傳到耳邊:我不喜歡。 罐子鬼問:不喜歡什么? 秦小豆乖乖的跟著,紀樂委屈的說:不喜歡這里,我想回鐘山。 他常常會提起鐘山,可罐子鬼并不知道鐘山是什么地方,只好問:那是您的家嗎? 紀樂點點頭,也不管罐子鬼能不能看見,吸吸鼻子說:但是現在哪里什么也沒有了。 只有一片荒蕪蒼涼的樹,貧瘠的土地,沒有他喜歡的東西,也沒有會一直保護他的燭陰。 紀樂心底忽然生出從未有過的怨念,燭陰怎么能丟下他不管呢? 他在這里什么都不懂,又沒有靈力,只有一只貓和一只鬼陪著,還要小心不被大妖怪抓到,小心翼翼的。 今天還被燙到了爪爪,好疼。 紀樂最怕疼,燭陰以前就常常拿這個嚇他,說做了壞事要打屁股,可也從來沒真的動過手,養的他更加嬌氣。 燭陰是鐘山之神,視為晝,瞑為夜,為了維持日月輪轉,夜不能視物,于是紀樂便總是在夜里偷偷做些白天不敢做的小壞事。 前一日燒了鳳凰的尾巴,后一日又把訛兔推進河里,各種精怪紛紛告狀。 但每次燭陰也只是關他禁閉罷了。 紀樂心疼的看著自己手臂,鼓起臉小口小口的吹氣,一邊念著:不疼不疼 他說給自己聽,好像真的就不是很疼了,閑著走進公園,抱著秦小豆坐在長椅上曬太陽。 下午的陽光太暖了,吃飽喝足,曬著他就睡著了。 直到晚上公園里多了許多人,一位大媽看不下去,搖醒了他。 小伙子,別在這睡啊,晚上著涼要感冒的。 大媽穿著跳廣場舞的運動衣,看起來精氣神十足,腰上還挎著個小廣播,正外放播著戲曲。 紀樂覺得刺耳,往后躲了躲呢喃:才不會。 大媽自來熟的往他身邊一坐:那怎么還不會,我孫女這幾天就感冒著,可難受的 紀樂覺得她有點奇怪,眨眨眼抱著貓起身走了,大媽搖搖頭,心想現在的小年輕,防心真是重。 不開心的一天終于要過去了,紀樂最大的優點就是懂得活在當下,深思熟慮后說:看來賺錢也不太容易。 他說話的時候,癱在公園門口的醉漢嗤笑:你這張臉賺錢才容易。 紀樂轉頭看他,這人賊眉鼠眼,看著不像有福氣的,但身上也沒什么嚴重的惡煞,于是他問:臉?臉怎么能賺錢? 男人喝的爛醉,積壓的惡意發散,不懷好意的指了指對面亮著粉色燈的小胡同:去哪,想賺錢去哪里??!老子剛他媽的花光了底,現在嗝,兜兒比臉還干凈。 紀樂反駁:你的臉可不干凈。 男人正要罵他,突然轉身扒著樹狂吐,紀樂嫌惡的遠離,看著小胡同思考,決定還是去看看。 小胡同里有很多按摩館。 剛入了夜,天上的云如火燒,這些粉燈已經星星點點的亮起,如同城市一隅的怪異長龍,排隊散著脂粉氣。 這地方是老城區,許多房子是在等拆遷的,附近有幾個老家屬院,還有一所高中,到了晚飯的時候人來人往,還算熱鬧。 血紅的光照到墻上,大片的爬山虎昭示著這些建筑年代久遠,可就算如此,各家各戶也熱火如荼的做生意。 其中最多的就是這種打著按摩理發招牌的安樂窩。 白夜交替的時間,是鬼怪開始活動的鬧鐘,東瀛人叫這個時間逢魔,小孩子在這之后就不能亂出門,否則很容易撞到鬼怪,沖撞出一身邪氣生病。 而在這個小胡同里,也不止有人類,還有許多混在其中的精鬼。 逢魔時過,他們就懶洋洋的出門活動,這些精鬼并不傷人,只做交易,誘人獻出陽氣供他們修行,所以做這行當也合適,沒人會懷疑白天為什么很少開門。 紀樂很容易就抓到一只鬼詢問,在這里要怎么賺錢。 罐子鬼覺得這里不大對勁,可他見識淺,生前也只活了十五歲,并不太懂哪里不對。 這艷鬼生前是個漂亮女人,妝容精致,衣服半遮半掩的搭在身上,風情萬種。 她打眼看著紀樂的臉,就黏糊糊的想占些便宜,卻被紀樂一抓抓破了皮,這才安分:想在這里賺錢還不容易,只需要等就是了。 紀樂歪頭看她:等什么? 等有錢人,你長得好,會有很多人樂意給你送錢的。 艷鬼打了個哈欠,歪歪扭扭的往里面走,迎面走來一個男人,她相熟一般熱絡的上去擁抱,男人也笑意盈盈的看著她耳語。 不知道說了什么,艷鬼忽然湊到他臉頰親了一口,那男人哈哈大笑,又說了幾句話,果然拿出錢包,將一疊錢塞給她。 但艷鬼圖的可不是陽間的錢,心急如焚的拉著男人進了屋,粉燈屋子拉上了窗簾,門就又關上了。 這里面也有不少棋牌室,好賭的人也鉆進小胡同里。 幾家燒烤攤也開在這,熱火朝天,見紀樂呆愣在原地,剛搬出爐子的胖男人沖他說:別聽那娘們的,你還小吧,附近高中的? 紀樂搖搖頭,也沒回答,直接走到了小胡同口,倒真的認真等了起來。 他仔細想著艷鬼的意思,等有錢人,大概就和秦意那樣給他花錢一樣,對他來說也算是供奉。 如果有其他人類供養他,他可以去保護這個人,算是公平。 秦小豆喵嗚一聲,警惕的看著周圍。 人說貓有七竅玲瓏心,它本能的感覺到這里鬼氣森森,不像什么好地方,所以不安的繞在紀樂腳邊,搖著尾巴。 罐子鬼擔憂的問:你真要等?我總覺得她說的話好奇怪。 他以前總是您啊您的叫,這下真是有些著急了,比起那個花枝招展的艷鬼,他更覺得那個胖子比較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