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5)
大概是壽命長,拖延癥十分嚴重。 他盯著電視看,選手正在自我介紹的時候,轉眼又被他聽到關鍵詞,興致勃勃的問罐子鬼:你上過學嗎? 罐子鬼搖搖頭:我沒上過學,只會寫我的名字,簡單算個數,但我們村長家的兒子念過書,很厲害的,算數也是他教我的。 紀樂眨眨眼問:上過學就很厲害嗎? 罐子鬼羨慕的說:那當然了 ,有文化就能出去,也不會像我一樣留在村里,最后被土匪殺了。 紀樂眼睛亮起來:那我也想上學。 罐子鬼迷茫:怎么上學? 紀樂仰起頭:秦意肯定有辦法! 在他的意識里,秦意除了會被他壓制,還是很神通廣大的,他能在人類里隱藏的這么好,還讓那么多人聽他的話,又住這樣的大房子里。 就是要破產了,也很厲害。 所以趁著秦意還沒破產,得多提點要求才行。 于是他罕見的給秦意打了電話。 訴求遭到了駁回。 紀樂很不服氣:為什么我不能上學! 秦意正在合同上簽了字,聽他語氣不對,立刻轉身往家里走:回家和你說好不好? 對面立刻掛了電話。 齊望天回了許多天的血,總算又逛到了秦意這邊,見紀樂不再松一口氣,只是他剛剛來,秦意就要走了,讓他覺得有些掃興,忙追上去問:去喝酒嗎? 秦意冷酷拒絕,一邊按著電梯鍵:不去。 齊望天牙酸:你知道你現在像什么嗎?就像上個世紀末兢兢業業的家庭婦女,白天出門賺錢,下班立刻回家給老公孩子做飯。 秦意不說話,齊望天跟著他擠進電梯里:秦總,您不是吧,還真讓人家管的死死的? 電梯里還有其他員工,一副我什么都沒聽見的樣子目視前方,表情嚴肅堪比朝圣,秦意到底要面子,立刻反駁道:怎么可能。 心里卻苦兮兮。 我連媳婦都沒追到呢。 齊望天對紀樂充滿了好奇,壓低聲音問:不過你家那位究竟是從哪冒出來的,我還頭一次見著這么厲害的兔子,不會真是你從山里把人家挖出來的吧? 秦意越聽越覺得不對勁,眼神微冷:你是想讓我把你埋進去? 你媳婦才是挖出來的呢! 眼見著秦意著急的出了電梯,大步流星往外走,齊望天又追過去:真走了啊 秦意被他這么一提醒,倒是想起什么,突然停住問他:你,知不知道怎么哄人? 齊望天表情復雜:哄你家兔子? 秦意點了點頭:他不太高興。 他這話問出口,齊望天終于覺得自己值錢了點,挺胸抬頭正要出餿主意,秦意卻搖搖頭走了。 算了,你又沒老婆。 齊望天: 艸!過分了! 等秦意趕到家時,紀樂正換了臺看苦情生活電視劇,男主和妻子正大吵特吵,聲音回蕩在整個家里,撕心裂肺。 和沙發上歲月靜好的少年與貓對比,畫風跳度極大。 秦意倒是想的錯了,紀樂非但沒有生氣,見他進屋,還一反常態的給他倒水。 又是溫度剛好的熱水。 秦意盯著水杯,無奈道:我不會有生理期。 紀樂看他:我知道呀,你之前不是說過了嘛,女孩子才有。 那這杯水? 秦意沒敢伸手,輕咳一聲問道:怎么突然想上學了? 電視里砰地一聲,男主悲憤的摔門出去,秦意側眼看看電視,對罐子鬼說:小點聲。 罐子鬼聽話的點了一下音量鍵,調小一格。 紀樂側頭說:大家都說要上學呀,會很厲害,你不也讀過書,還是什么士 博士。 對哦,所以我也想去。 秦意默默思考,紀樂想去學習是好事,他總要適應這個社會的,可現在卻還是有些早,于是他斟酌道:你想學習的話,我可以先教你,或者給你請老師,在家里學。 紀樂皺眉:可是別人都是要去學校的呀? 他這幾天都問過了,學校里很好玩的。 電視機里的男主頹靡的坐在朋友家門口,酩酊大醉,邊哭邊說:她一直都是這樣,高高在上,把什么事情都說的那么輕巧,根本不管我能不能做到 罐子鬼抱著秦小豆吸吸鼻子:真可憐。 紀樂身后冒出尾巴球,悄悄聽進了心里。 秦意耐心解釋著:上學是需要辦很多手續的,你的身份信息我還在辦理,這種事妖管局卡的很嚴格,你不能暴露,所以需要些時間。 男主一把鼻涕一把淚:我沒出息,我無能!我給不了她想要的生活,可她根本不知道我頂著多大的壓力,我破產欠了一屁股債,這些事我根本就不敢告訴她 紀樂的小耳朵也冒出來,神色復雜的看著秦意。 秦意觀察著紀樂的反應,見他不說話,溫聲哄道:我保證,等處理好你的身份問題,一定送你去學校,我知道你在家里無聊,工作已經交給蘇諾處理了,明天帶你出去玩,好不好? 男主猛地將酒瓶摔在地上,痛苦的說:她問我最近為什么不在公司,是不是去哪花天酒地了,我怎么說公司已經被我拿去抵債了,我是個男人,是家里的頂梁柱??! 秦意壓根沒仔細聽電視里在說什么,只覺得吵鬧,蹙眉喊罐子鬼:小聲一點。 罐子鬼乖乖照做,紀樂看看電視又看看秦意,緩緩的吸了口氣,點點頭勸道:好吧,反正也不是一定現在就要去,但是,你還是開心一點。 秦意:??? 我為什么不開心? 第十九章 寶寶防丟電話手表 抱著憐憫的心情,紀樂一反常態的乖巧。 小兔子乖起來簡直要人命,說話的音調都軟了許多,秦意對他向來沒有抵抗力,想想決定明天一早去公司交接工作,當晚就帶紀樂出去玩。 紀樂沒身份證,妖管局又明令禁止隨意高空飛行,為了不引矚目,只能開車自駕游,秦意也很久沒放過假了,心情愉悅的帶紀樂去買要準備的東西。 有紀樂在,出門先要準備的就是零食。 紀樂還是第一次和秦意一起逛超市,推著小車亂跑,見到什么都想要,眼見著轉眼裝滿了小車,秦意忙攔下:零食不用買很多,路上也可以買。 小車里堆成山,尖尖上的薯片放不住,啪嗒掉在地上,秦意好脾氣的撿起來放回原位。 紀樂卻以為他是沒錢了,善解人意的將東西拿回去:那我們少買一點吧。 秦意覺得他這語氣帶著點別的意味,卻跟不上他的腦回路,只能看著他往前跑,看看這里又看看哪里,糾結的挑選要把什么東西放回去。 最后還是秦意沒忍住,告訴他可以都買,不用放回去了。 秦意不讓他多買也是有原因的。 紀樂胃口小,吃東西總是吃不下太多,可偏偏有個壞毛病,沒見過的東西總要買來嘗一嘗,咬一口覺得難吃,丟掉又很浪費,最后就要秦意吃掉。 沒接受過義務教務的小兔子,并不懂什么叫做粒粒皆辛苦。 秦意卻是很節儉的性格。 他出生時是個罕見的盲眼龍,雙目無神,秦家請來老神仙看,說他自打出生身上就背著天罰,倒也沒什么大礙,只是眼睛看不見。 想要治好眼睛,就要受萬家供奉才行。 好在三百年前的人還信奉鬼神,秦家選了黎州給小龍塑了像,叫他澤福一方,多少算成了個小神,才漸漸能看清東西。 但沒等秦意的眼睛好徹底,人間就起了戰亂。 人間朝代更迭是無法干預的鐵律,大神大妖尚且不能干涉,秦意這樣的后輩更不能插手,但他心心念念著守護百余年的黎州城,怎么也不肯跟父母回到海底,即便不能介入,也要固執留下。 親身經歷過那個慘烈的時代,秦意才真正長大,比起其他龍族,他與人類的羈絆更加緊密,久而久之也就拔掉了龍族那一身優越的壞毛病。 紀樂眼睛亮起來:不用放回去嗎?我還想要那個,無人機??! 不是什么太好的品牌,但外形設計很炫酷,秦意隨手拿了一個放進購物車,這種事當然是隨紀樂開心就好。 出了商場后,卻被他們碰見了陳姐。 今天是工作日,按理來說她應該在公司里,但現在她的樣子看起來非常憔悴,頭上纏著一圈圈的紗布,像是受了傷。 一個男人小心攙扶著她,紀樂小聲問秦意:這是誰? 他是陳欣的愛人。 愛人? 秦意想了想,又解釋說:她的伴侶。 秦意不是個熱絡的性格,但看到陳欣受傷,還是牽著紀樂過去問了問。 陳欣的狀態不好,只說是不小心從樓梯摔下去,剛在旁邊的醫院檢查好,沒什么大問題。 紀樂卻覺得不對勁,等她離開戳戳秦意道:她說謊哦。 如果是從樓上摔下來,應該不止頭受傷才對,可是她穿著裙子,露出來的四肢竟然連塊淤青也沒有。 他說話時故意壓低了聲音,不經意的靠近抱住秦意手臂,秦意配合沖他的方向低頭,聽著他綿綿軟軟的甩著尾音,耳朵尖瞬間紅透。 耳朵的熱度燒到臉上,秦意忙又站直輕咳一聲: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她不想說,我們不多問就是了。 紀樂抬頭看看他,仔細想想覺得也有道理,比如他靈力缺失的事情也不能和別人說嘛,只是動動鼻子,總覺得有點奇怪,呢喃著說:但她身上好香呀。 秦意挑眉:你覺得她很香? 紀樂點點頭:是啊,好好聞。 空氣突然變得酸酸的,從來不用香料的秦意決定去買香水。 忙活了一整天,當晚紀樂興奮地有些睡不著。 他躺在床上翻來覆去,一會變成兔子一會變成人,好不容易睡著了,又稀里糊涂的做起夢來。 夢里的他正坐在沙發上,秦小豆蹲在他身邊,蹭來蹭去鉆進他懷里。 然而整個世界都是暗灰色的,除了沙發,整個場景像是被廢棄了許多年的鬼屋,蛛網掛在墻角,電視開著,卻放不出任何影像,只刺啦刺啦的響著。 紀樂抱緊秦小豆,抬頭看著前方,不動也不說話,像在等待著什么。 不知道過了多久,客廳里多了一個穿著粉裙子的小女孩。 小女孩五六歲的模樣,扎著羊角辮,她眼睛大大的很明亮,像是灑滿小星星的那種亮,臉蛋紅撲撲的,懷里抱著娃娃,蹦蹦跳跳到紀樂身邊,仔細看他。 你發現我了? 紀樂察覺她看向秦小豆的眼神,抱緊已經肥了一圈的貓,警惕的警告:不要看我的東西! 秦小豆像是很害怕,一個勁的往紀樂懷里鉆,小女孩不開心的嗤了一聲:還不夠我塞牙縫的呢,但讓我猜猜你是什么呢? 紀樂能從她身上感受到強烈的兇煞氣息,他們之間有種同類的吸引感,但她應該是后世衍生的兇煞,紀樂并不認識,于是伸手去揪她的羊角辮:你又是什么東西? 被他一把揪住頭發,小女孩瞪大眼,發現自己竟然動彈不得,怨恨的看向紀樂:放手! 紀樂卻不放手,甚至使勁拽了拽:才不,是你自己來我夢里的,快說,你到底是什么東西。 小女孩眼底閃過血霧,砰地一聲消失,出現在距離紀樂幾步遠的地方,驚恐不定,又很憤怒的吼道:你竟然不認識我? 紀樂繼續擼貓:我為什么要認識你,不過你身上有龍族的味道。 他說著舔了舔唇,同為一類,小女孩能感覺到他上漲的食欲,嚇得又往后退了許多。 紀樂突然笑起來,冷哼一聲:跑什么,我才不吃臟東西呢。 小女孩被他氣的大口呼吸,一言不發的拎著娃娃化作黑霧消失。 等她離開,紀樂立刻從夢中醒來,卻沒記著睜開眼。 他躺在床上,神思卻從這座房子蔓延,慢慢散開,悄無聲息的席卷城市,這才發覺,整個黎州城都似乎變得不太一樣。 先前圖書館那樣的小東西叫他無知無覺,現在的黎州卻四處彌漫著邪煞氣,紀樂想起之前棲語的話,心想難道真的是被自己影響,黎州竟然匯聚了這么多邪物? 他忽然想起白天從陳欣身上聞到的香氣,回憶著那氣味,讓神識在城市中漫游。 隨意釋放神識是很危險的事,可紀樂是上古族類,比起運用靈力法術,驅使本能才更加熟練,所以不出幾分鐘,他就找到了陳欣的位置。 而他卻不知道,在他釋放神識的時候,坐落京城的妖管局總部響起警報,各種檢測儀器滴滴滴的響起,又很快消失。 怎么回事! 是黎州煞氣超載觸底警報。 一個穿著長褂的白胡子老頭推了推眼鏡:黎州那是秦家的地盤,聽說棲語也去了黎州? 長尾巴的小松鼠化作人身,按著信息錄查看回答:是的長澤上神。 長澤上神摸摸胡子:他發現了什么? 小松鼠說:他之前上報過犼獸蘇醒逃走,不過還沒有確切的蹤跡。 長澤上神反復看著剛剛警報響起后亮起的紅點,道:不會是犼。 不是犼? 長澤上神點點頭:犼獸身為上古之族,如果真是他攪弄風云,一定不會只有黎州出現反應,這動靜不像是犼,反倒是像我們一個老朋友。 小松鼠神情變得奇怪:您說的不會是饕餮吧? 長澤上神沒回答,深深嘆了口氣。 而黎州城內,紀樂剛剛自空中落地,輕飄飄的飛到了一處樓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