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魂(5)
“迷幻藥?迷幻藥可不是什么好東西。酒和咖啡的作用是boost,這兩個家伙可以,沒問題。迷幻藥一類的東西得算alter,細胞結構都改變了,那創作出來的東西還是自己的東西嗎?都不知道是不是什么靈啊鬼啊仙啊借著你的殼在玩呢。一塊rou。碳基。分子。我們不就是這些東西嗎?什么時候說沒了就沒了——唉,對對,劉海剪短,就這么短,飛起來沒事?!挥煤每?,不一樣就行。不然每個人一模一樣的,就給個后腦勺,向誰祈禱都認不出來?!?nbsp; 行,挺好的。就這樣行了。不用吹,不用吹,頭發我回去自己揀掉就行,反正這身衣服也得洗了?!?/br> 玻璃大門打開又關上,一晃而過的“上?!焙汀袄戆l50元”幾個紅字惹人眼球。 送走了最后一名客人,巷子里快剪店也到了打烊時間。理發師小虎拔掉電源,把霓虹燈往回搬。那個坐在理發椅上蹺著二郎腿的是阿誠,也不知道姓什么,只知道是小虎師傅其中一個相好的兒子。 “那話癆又來啦?”阿誠看小虎打掃來打掃去也有些無聊,便又開始唬爛:“嗰度阿燦係你同鄉?也活該他每次來都找你。我看你這手藝也唔得,好彩還有同鄉票啦,不然雇你真是虧本買賣。你店關快點啊,我們去陳嫂那吃云吞面?!?/br> 小虎沒理他,更沒把“師傅也是靠著上海理發店的招牌多收幾塊錢”說出口。有些事,心里想想就好,誰叫他是過來打工的“阿燦”呢,等過了2000年,還不知道誰比誰阿燦呢。 香港的上海理發店里“上?!敝皇莻€泛稱,理發師傅大多來自江蘇,理發這們手藝從小學到大,剪起頭發來,比廣東那幫人手要細巧一些,面也刮得干凈。 小虎自己是揚州人,而阿誠口中的熟客是浙江人,前兩年跟著經商的老豆來的香港,已經落了籍。 其實快剪店里少有這樣的客人,一般人圖快圖便宜才來這,像他那樣的,大多都喜歡去新式的發廊。進門光光亮亮,還有專門的人給洗頭,洗完才剪,剪完還吹風,叫什么“做造型”。 再看他們這種快剪店,地上總是有沒掃干凈的落發,理發巾更是不可能一客一換。實在是不適合那位…作家——對,作家。 小虎嚼了嚼這詞,有點拗口,跟大馬路上那家新式發廊一樣,都是新鮮玩意兒。從去年開始,他每兩個月幫這位作家剪一次頭發。這位??兔看蝸矶寄苷f上二叁十分鐘的話,而他就聽,雖然聽也聽不大懂。 他還送了他一本書,現在還扔在放工具的那個小柜子上頭,封皮都皺了,仔細看才能認出來印在圖案一角的“葛遠”兩個字。 整理完了,流了點汗,小虎關燈闔門,準備給店鋪落鎖。嫌他動作慢,阿誠直接攬過小虎肩頭:“你條粉腸去咗邊???快點!我們去陳記。剛剛缺牙仔BP我,麗麗在果度,你唔要阻我好事啦!” 小虎只能無奈地隨他去。這“太子爺”,八成是又想他去付賬。 也不知道是不是剛剛上鎖上得有些急,沒扣好。在兩人背影消失在巷子口的瞬間,“咔噠”一聲——鎖頭開了。 如果有人抬頭,就會發現今晚的月光比平時來得要暗。 像是一只無形的手在翻動,矮柜上的書在月光下自顧翻起頁來。 阿誠的說話聲漸漸消失在巷陌中,書也漸漸停住。 書頁上靜靜幾行字: 「警報聲響起。 血腥味像乍然潰堤的洪水,充斥周圍。 彬靈的手按上后腰,指尖匕首的涼意和脊背傳來的涼意蔓延成一片——眼前的,分明是一具尸體?!?/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