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7)
他磕磕巴巴的轉述了醫生的擔憂,韓定江聽完沉默了幾秒,說:醫生說的確實有可能,但沒必要太擔心,這不還沒確診呢么?再說就算確診了,以現有的再障的治療方案來說,長期生存率還是很樂觀的。 確診的話他能活活多久?陳飛完全不知道該問什么,腦子里就一個念頭老趙不能死! 治好了不復發,就跟正常人一樣。韓定江只撿他愛聽、能聽的說,醫生接診患者一定要考慮多種可能性,不然誤診了耽誤治療,他們得擔責任,你別著急,也別跟平生說,再觀察兩天,白細胞上來了就沒事了。 陳飛干巴巴的哦了一聲。 你開車呢?韓定江根據聽筒背景音做出判斷。 還沒,在車里,準備去鎮上去派出所詢問,立新在那等我呢。 聽筒里傳來聲低嘆:別開了,打一車過去吧,回頭再出了車禍。 我沒事兒,真的。陳飛一頓,悵然呼了口氣,要是確診了,我能給他捐骨髓么? 不能,你倆連血型都不一樣。 陳飛沒聲兒了。片刻后掛斷電話,給手機往副駕上一扔,回手使勁搓了搓臉。聽韓定江的意思,醫生也只是考慮多種可能性,然而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生病這種事兒,誰也說不好。就說他爸,活了六十多歲,原本身體壯得跟牛一樣,突然查出胃癌來,連手術帶化療,給老頭兒折騰的,現在看就剩把骨頭了。 按下車窗,他遙望著住院部大樓外墻上屬于趙平生那間病房的窗戶,眼眶陣陣發緊。 TBC 作者有話要說:給老陳點兒急著 感謝訂閱,歡迎嘮嗑~ 感謝在20210514 00:19:30~20210515 22:20:2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紅綾映雪 1個;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清水河畔卿卿 2個;坐看云起時、紅綾映雪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起名廢 30瓶;人參黑包子 20瓶;狐貍morie 15瓶;baijiaxifu13 4瓶;綿綿 2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四十七章 付立新感覺陳飛有點不對勁兒。往常出來走訪, 陳飛即便不說話靜靜的聽著,看神情那也是全神貫注。今天可怪了,眼神兒一會一飄, 明顯心不在這。 當時我們安排了警力在周邊走訪,都沒有發現董鑫鑫的下落,也發了協查和尋人啟事, 均無回應。 王所長邊說邊給他倆分煙, 遞到陳飛面前, 發現人眼神定著,遲疑著催促了一聲:陳副隊? 嗯?哦, 謝謝。陳飛驟然回神,接過煙叼進嘴里,渾身上下摸了摸, 沒找著火機。 王所長又把火機遞給他,同時和付立新交換了下視線。付立新干巴巴的勾了下嘴角,拿胳膊肘杵了杵陳飛,說:根據王所他們之前的走訪, 基本排除死者被拐騙、綁架的可能性, 拐騙成年殘障男性的案子并不多見,也未見有人索要贖金,眼下老韓的尸檢未見死者器官缺失,也排除了非法器官/交易目前看來,還是董鑫鑫自己走失的可能性比較大。 丟了半年, 總得有地方吃喝住吧,就算是到處流浪, 可董鑫鑫面部特征突出,尋人啟事發和協查都發了, 總該有人看到舉報線索再一個,他死后被拋尸,說明他身邊是有人的,活著的時候養著他,死了,就給扔了。這會兒陳飛的心思終于回到了案子上,其實他也不是一耳朵都沒聽,就是腦子總往醫生的話上飄,對了王所,董鑫鑫失蹤那天,具體是個什么情況您給介紹一下。 王所長回身拿過桌上的煙灰缸,略加思索,細致的陳述了事發當天的情況:我們下午五點二十的時候接到董鑫鑫父母的報警,說兒子失蹤了,立刻派出警力對周邊進行走訪排查,摸排到的線索是,下午三點半左右,董鑫鑫在鎮上一家超市里買過棒棒糖,出門之后朝國道方向去了,沿途得到的消息也證實了他確實是奔國道那邊走,這孩子喜歡看汽車,以前走失過幾次,都是在國道邊找回來的,但是這一次,我們沿著國道搜索了超過二十公里,始終沒發現其行蹤。 國道上的監控調了? 調了,就在離鎮子最近的國道交匯口出現了一次,隨后不知所蹤,我們后來連續調了將近一個月的交警記錄,也沒見有類似受害者的車禍發生。 王所長說著,重重嘆了口氣:能做的我們都做了,說心里話,誰家攤上這么個孩子,父母的心都得cao到閉眼之時,雖然有些話不該說,但嗨,父母親手殺害殘疾孩子的事情也不是沒有,有人曾懷疑過他父母報假警,實際上已經將董鑫鑫殺害了,可我認識他們這么多年了,我是不相信他們會干出這種事來,他們為那孩子的付出太多了,每天起早貪黑的干活給孩子攢做心臟病手術的錢,早些年擔心董鑫鑫將來老無所依還冒著風險又生了個男孩,幸虧老二健健康康的,一點毛病沒有。 陳飛眼前一亮:董鑫鑫還有個弟弟? 嗯,叫董何誠。付立新接下話,同時掏出記錄本,十九歲,初中學歷,平時都在附近的養殖場打零工。 什么養殖場? 漁農桑林,反正給錢的活兒都干。 他哥失蹤那天,這董何誠在哪? 付立新神情一頓,抬眼看向王所長。 王所長趕忙抬起執煙的手擺了擺,說:我們查過了,董鑫鑫失蹤那天,董何誠在縣里跟車送貨呢,再說他也沒動機弄他哥啊,以前董鑫鑫被人欺負,他還為他哥打架進過我們所呢。 陳飛聽完沒說話,悶頭抽著煙。從他的角度出發,王所長和董家相熟,了解這一家人的情況,調查案件的時候難免會因同情心而做出有失偏頗的判斷,這是人之常情。而他作為一個陌生人,在沒有摻雜任何感情因素的情況下,誰都值得懷疑。 董何誠的出生是帶有使命的,為了照顧哥哥,與其說他是家里的第二個孩子,不如說是給老大未來上的一份保險。這種身負父母期盼壓力成長起來的孩子,很難說會不會在某個臨界點突然爆發,犯下駭人聽聞的慘案。就像剛才王所長提到過的,父母親手殺害殘疾孩子后再報警失蹤的案子,完完全全是被逼無奈之下的選擇。 沒有相同的經歷,就沒有資格對他人的選擇做出評判。那些人確實觸犯了法律,但不能忽略的是,生活與精神的雙重重壓,早已讓他們失去了正確的判斷力。正如托爾斯泰在《安娜卡列尼娜》里的開篇語所述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目前來看,董何誠有兩日的行蹤需要核實:一是董鑫鑫失蹤那天的,陳飛不是信不過王所長,而是當時調查的是走失案并非兇殺案,有很多東西不需要深入調查;二是董鑫鑫被拋尸那天的,根據老韓提供的信息,應該是在一周之前。如果這兩天董何誠的行蹤都有人能給做確實的不在場證明,那么就可以排除此人的嫌疑。 了解完必要的信息,陳飛一看時間不早了,起身告辭。出來付立新問他去哪,聽他說回醫院,遲疑了一下問:員外沒大事吧?我看你剛才好像心事重重的樣子。 沒啊,就一感冒,你沒看他那嬌氣勁兒呢,喝個粥都恨不得讓我喂。陳飛嘴上打著哈哈,實則胸口擰得直疼 老趙啊老趙,你丫最好是沒別的毛病,要不要不老子絕饒不了你! 翻身時感覺旁邊有什么東西,趙平生迷迷糊糊睜開眼,冷不丁被黑黢黢的人頭嚇一激靈 我艸!老陳!你干嘛呢! 睡覺啊 就陳飛睡覺這姿勢,肩膀以下都在椅子上,大半夜光擱一腦袋在床邊,誰看都得嚇得靈魂出竅。 晚上趙平生跟護士借行軍床,被告知說沒有了,只好多要了兩把椅子過來給陳飛睡。等到十一點陳飛還沒回來,他就先睡了,結果一睜眼旁邊多一人頭他感覺自己的燒一下就退干凈了,活活讓陳飛嚇出一身的冷汗。 胡擼半天胸口,他順過口氣問:你那么睡舒服么?要不上床來擠擠吧? 沒事兒,你要不一驚一乍的,我能睡到明兒早晨。 陳飛本來想給趙平生的外套疊疊擱腦袋下頭枕著,可三把椅子拼一塊不夠長,怎么擺怎么空一塊,干脆就給腦袋枕人家病床上了。再者他就想離老趙同志近點,熱熱乎乎的,最好能感受到對方的體溫。 萬一哪天突然嘎嘣了,想感受都感受不到了。 趙平生欠身敲敲他的肩膀:來吧,躺枕頭上睡,你那么睡明天腰別要了。 本來想說我打地鋪也行可惜護士站沒富裕的床單,陳飛琢磨了一下,慢吞吞爬起,活動活動筋骨,等趙平生給自己騰地方。湊活一宿就湊活一宿吧,誰讓他放著招待所的標間不睡,非得來這湊熱鬧。 挪出半張床讓陳飛躺下,趙平生看他把外套搭身上蓋著,掀起半邊被子給他搭上腿:夜里挺冷的,你別再感冒了。 背沖趙平生躺著,陳飛睜著眼,凝望百葉窗投在地板上的斑駁光亮,靜靜感受蔓延的體溫。年輕的時候局里條件差,經常擠一張床,早都習慣了??涩F在,一想到有朝一日也許身后的人會比自己早走許多,心頭的酸楚無可抑制的攀爬上眼眶。 他抬手扣住臉,悶聲問:老趙,你之前說,有喜歡的人,怎么怎么不跟人家挑明??? 突如其來的疑問令趙平生喉間一梗,下意識的翻過身,背沖陳飛,猶豫著答道:他他和我不一樣 哪不一樣? 除了性別都不一樣。 他結婚了? 沒有,但是他早晚有一天會結婚。 聽到身后傳來聲嘆息,陳飛遲疑了一下,回手拍拍對方的腿,語重心長道:老趙,我是覺著吧,雖然我不認識這人,但能讓你喜歡的,我相信絕對差不了有時候你這人就是想太多,你不說,人家永遠不知道,你說了,起碼起碼不留遺憾是不是? 咂摸了一番陳飛話里的含義,趙平生稍稍回過頭:你怎么說的跟我要死了一樣? 陳飛立馬否認:沒有!你別瞎想!我就說你這一個人孤苦伶仃的,病了也沒個陪床的,我這不替你著急么! 陪床?不是有你么? 我?我這來回折騰伺候你,你真好意思使喚! 趙平生心說我讓你走可你不走啊,這會知道抱怨了?不過細一想,陳飛總是這樣口不對心的,跟他計較那是真沒活路了,隨即淡然一笑:謝謝,辛苦你了,你別來回跑了,陸迪說他明天休息,能陪我一天。 他不提陸迪還好,一提,陳飛發根都乍起來了,哐當打了個挺翻過身,臉對臉問:他來干嘛? 。浴鹽。 探探病啊 還好趙平生躲的快,要不非得跟陳飛腦門磕腦門。黑暗之中分辨不太清對方的表情,可聽語氣,十足的不爽。自打接手寇金麒那案子開始,陳飛對陸迪的態度就充滿了敵意,他能理解。但陸迪是他的朋友,也是最體諒他難處的人,更何況人家還為他換了份工作,手心手背都是rou,總而言之,他從心底里希望這倆人能和平共處。 離得太近,鼻息交匯,趙平生臉上發燙,感覺自己的體溫又忽忽悠悠往上飆了。陳飛瞪了他幾秒,眼里的微光忽然被合攏的眼皮蓋住。 睡覺! 默嘆了口氣,趙平生一點點翻過玉鹽玉鹽身,把著床邊閉上眼還好燒得渾身發軟,要不貼的這么近,什么都特么藏不住了。 TBC 作者有話要說:陳隊,醋而不自知這倆退休了合伙開醋廠一定生意興隆~ 這本真是練我的忍耐力,要擱以前,別說親嘴嘴了,孩子都一堆了【不是 感謝訂閱,歡迎嘮嗑~ 第四十八章 早晨五點半陳飛就被查房的護士給吵醒了, 在護士小姐略顯詫異的注視下,他從容的爬下病床去衛生間洗漱。隔著道門,還能聽見護士跟趙平生叨叨我們這有規定, 以后別讓家屬睡病床啊之類的抱怨。 打理好門面下樓買早飯,伺候老趙同志吃完喝完,他又驅車趕往發現尸體的村子去和曹翰群碰頭。水上交通工具的調查有眉目了, 經走訪確認, 有位常去荒塘里放地籠的村民丟了塊泡沫塑料板。這種泡沫板是漁民用來在岸邊與停在水中的漁船間擺渡用的簡易交通工具, 經常出海的人家里都有,大小和一張雙人床差不多, 約有二十公分厚,能載重兩到三個成年男性漂浮于水面。 大約一周之前,此人下荒塘去收捕青蟹的地籠, 收完就把泡沫板晾在岸邊了。本想說第二天開三輪摩托過去拖回避風港,結果到放泡沫板的地方一看,嘿,居然沒了!由于很多村民家中都有類似泡沫板, 他以為是誰拿錯了, 挨家問了個遍,都沒人認。這玩意不值錢,買個新的才幾十塊,就算被偷了也沒法報案,只能自認倒霉。 而曹翰群之所以會想著問泡沫板的事, 是因為當初于瑞福讓他給停在避風港的船都扣下,交給盧念玖挨牌查, 他就琢磨著這么干不對。避風港距離荒塘有七八公里遠,船從那邊拖過來下水再拖上來, 動靜得多大?不可能沒人注意到。再說要是有人丟船,早報警了,畢竟再便宜的船也值個幾千塊。然后他想起養石斑的二哥在魚排里干活時會用到泡沫板,于是走訪的時候都多問一句,問著問著就問出線索了。 陳飛到的時候,曹翰群正在讓丟泡沫板的村民在荒塘邊指認位置,苗紅和盧念玖也都在。泡沫板當時被拴在岸邊的一叢灌木上,可惜后來下了兩天雨,水位上漲淹沒了那片位置,已經沒有腳印可以提取了。好在經過勘驗,從那塊位置到路邊之間的灌木叢發現了兩串模糊的足跡,盧念玖如獲至寶,趕緊帶人澆筑提取。根據腳印的大小和深度判斷,這兩個人均為男性,身高一米七到一米七五之間,且體重約在九十公斤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