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塊靈牌上用朱紅色的筆描繪著穆瀚和穆以晨的名字。

    當穆以安和一家人圍坐在桌前的時候，又再一次晃了神。

    主位坐著穆以寧，他左手邊坐著家中唯一的長輩大夫人謝雨霏。謝雨霏看上去判若兩人，從前雖也是個淡泊冷靜的，可也沒有如今這般無欲無求。謝雨霏在婚前常說自己將尼姑庵研究得十分徹底，可婚后卻被穆以晨看得死死的，連香都舍不得讓她上，看到尼姑庵的表情活像面對棘手的情敵，只差上去一把火燒干凈！謝雨霏拿他無奈得很，也值得把他看得死死的，不讓他是不是去尼姑庵門口晃蕩，免得敗壞名聲。

    可如今的謝雨霏，似乎沒有什么東西值得她去看顧的了，除了一個小初堯。她無欲無求地厲害，仿佛真的下一秒鐘就能斷決塵寰、出家為尼。

    穆以安看著這樣的大嫂很是心疼，卻也不知道能說什么。

    穆以寧右手邊就挨著坐著穆以安和戚含章兩人，依次往下便是陸驍。

    桌上一片寂靜，只有小初堯睜著懵懂地大眼睛，激動地望著許久未見的姑姑眨巴眼，又時不時轉頭去看身后乳母懷里面的小芋頭，想要拉著他一起看姑姑。奈何小芋頭睡得正香，并不想理會他。

    這張桌上，天真爛漫與丑哭斷腸以一種詭異而奇妙的氣氛合二為一。

    穆以安眨了眨眼，低下了頭。

    父親穆瀚、大哥穆以晨、二哥穆以軒……都不在這桌團圓宴上了。

    大夫人謝雨霏紅了眼尾，三公子穆以寧撇過了頭。

    戚含章拉著穆以安的手，擔憂地看著她，同樣也有些哽咽。

    穆家出去了五個兒女，而能回到家的……只剩下穆以寧和穆以安兩個人了。

    這張桌子滿滿當當的，卻也空空蕩蕩的。

    在誰都不知道從何處開口說話的時候，謝雨霏先開了口，淡淡的笑容掛在她的臉上，顯得格外溫柔、歲月靜好：

    “回來了，都回來了……”

    她一眨眼，晶瑩的淚珠滾落到了桌上：

    “真好！”

    穆以寧復雜地看著大嫂。

    穆以安的聲音有些破碎：“大嫂……”

    謝雨霏渾不在意，只是彎下腰低著頭，摸了摸兒子的腦袋，溫柔地笑道：

    “幺兒，姑姑打了大勝仗回來啦！你不是一直很想姑姑嗎？該說什么呀？”

    穆初堯懂事地點點頭，小大人似的端起自己的小杯子，崇拜地看著穆以安大笑：

    “姑姑！歸家常安！”

    穆以安看呆了。

    小初堯那張像極了大哥的面龐，讓她一瞬間恍如隔世。

    穆以安的眼淚掉了下來。

    “是??！歸家常安了！”

    月上枝頭，融融和美。

    第103章

    祁京城穆國公府

    大清早的國公府只能聽見老樹上不知哪里飛來的小鳥吱吱呀呀地嚎著嗓子，倒也不至于惱人，國公府的老管家看著這鳥兒，將自己的兩只手揣進袖子里，與那鳥一對兒眼，嘆了口氣，也打消了想把它趕走的想法。

    好啊，這大小姐回來了，這鳥兒也開始報喜了！

    老劉望著那只鳥，沒來由的惆悵起來。

    哎……就一只啊、可單著呢！

    就像他們三公子和大小姐兩人……都單著呢！

    老劉一蹙眉，決定什么時候就尋個由頭，等高府門口那群兇神惡煞的御林軍都撤走了，就找個日頭把高家那如花似玉的花姑娘高令儀給扛回來，用點兒手段也得讓三公子從了！

    這御林軍可不好撤啊……老劉歪了歪腦袋，捋了捋胡須。

    對了！這不還有神通廣大的陛下??！

    對付陛下不容易，得用美人計！

    老劉一拍手，決定把大小姐就這么獻給當今天子，紅床帳暖、定得圣心、圣眷不斷??！

    老劉不愧是國公府的管家，一箭雙雕可做得如魚得水！

    早晨服侍早飯的丫鬟們看著庭院中面露陰笑的大管家都繞了道走，膽子大地才敢湊上去一問：“劉管家、劉管家？”

    老劉：“??？”

    “您看看可要備早膳了？”

    老劉擺擺手：“不用不用，昨兒個都喝的不少，許是高興壞了、讓他們都好好睡一會兒吧！”

    丫鬟們都湊了上來，一個二個相互攀著肩膀，嘰嘰喳喳地跟那鳥兒都有的一拼，都笑道：“大小姐、大小姐太帥了?。?！管家、管家你看見沒，大小姐昨兒個可是連著把三公子和陸將軍都喝趴下了！”

    “是呢是呢！得虧我們大夫人躲得早啊哈哈哈！”

    “大小姐可帥了！那酒就這么順著脖子流進衣領里了！我偷躲著看、臉都紅了！”

    “沖大小姐思春了吧！”

    “誒啊～”

    老劉無奈地點著幾個小丫頭的腦門，無奈地笑著：“得虧啊，有個陛下鎮著她！看大小姐昨天喝得起勁兒，可不是把陛下氣著了嗎！”

    小丫頭們等激動得蹦起來了：

    “是呢是呢！陛下可生氣了！拉了大小姐領子好幾下呢！”

    “還咬耳朵了！”

    “別說了、羞死了！”

    “陛下都給氣得不跟大小姐睡、跑隔壁潛邸去了呢！”

    “大小姐可傷心壞了！”

    又是一陣細細嗦嗦的笑聲。

    這時，從別處跑來一個丫鬟，才開始交代起正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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