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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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十二點的鐘聲響了起來,今日的盛大酒會接近尾聲了。 不少人已經停下了舞蹈,打算回到客房去休息了。 眼看人群要散去,吳霏也提著裙子打算走了,梅梵瑙一把拽住了她:你要去哪? 吳霏似乎并不想暴露在人群里,一把甩開了他。 朋友一場,我提醒你不要吃這里的rou,也不要向我養父養母提起我,我討厭他們。 說罷,她泥鰍似的溜進了人群,眨眼的一瞬就消失不見了。 角落里,呆呆望著吳霏的郝明遠,緩緩流下了一行口水,憨笑著嘿嘿道:結婚,結婚 來參加酒會的人有這么多,梅梵瑙他們一開始還以為會安排不下,誰知道侍者給他們安排了三間富麗堂皇的房間,由于郝家夫妻倆對兒子不放心,堅持要和兒子一起住,于是便由三間縮減成了兩間。 當晚洗漱過后,夫妻倆也是睡意全無。 他們全都聚在梅梵瑙的房間,千叮嚀萬囑咐,請求梅梵瑙保護好他們,梅梵瑙不知道從哪里劃拉到了一件偽劣道袍,穿在了身上,一面端詳著鏡中的自己,一面連連點頭道:你們就放心吧,有我在,你們一家子一定平安無事。 你這道袍是哪來的?郝父問了一句。 梅梵瑙神秘一笑,一把拉開了屋中的衣柜門,里面赫然是一件件五花八門的衣服,大多數是少兒不宜的服飾,看得郝母哎喲了一聲,狠狠拍了拍郝父:這糟老頭子,好奇心那么重! 郝父也紅了臉:這都啥??! 小梅師父,他尷尬地咳嗽了幾聲,轉換話題道,你倒是跟我們說說,要是外面的那些鬼發現我們是活人,你打算怎么保護我們? 梅梵瑙見這一家人到底還是不相信自己的本事,也不多加解釋,只穿著道袍,意味深長地揚起嘴角來。 天機不可泄漏,我自有下策。 折騰了一整天,這一家子人不懂玄門,也沒有修過道,已經是精氣神兒懨懨的了,累得不行,一家三口便戰戰兢兢回了房間歇下。 而精力旺盛的梅梵瑙,則是繼續逛酒會的午夜場。 這個時間段,諸如吳先生吳太太那樣身份的人,已經歇下了,倒是有不少年輕的少爺小姐們還在狂歡,得虧吳家別墅大得跟城堡似的,能經得起這么折騰。 這別墅寬敞得離譜,梅梵瑙在走廊里轉悠了好久,都沒走明白。 誰知道沒過多久,迎面他就撞上了一個慌慌張張的人。 哎媽!梅梵瑙讓人撞得向后一趔趄,趕緊一甩道袍,恢復仙風道骨的氣度,緣主請當心。 那人頭發有些凌亂,此刻正渾身冷汗的粗喘著氣,他身上還穿著絲質睡衣,一副急匆匆的樣子。 您您就是梅大師吧???他激動不已地握住了梅梵瑙的手,可算找到您了,可算找到您了!我聽我朋友說,您是位高人,幸虧您來參加我的酒會了??! 梅梵瑙一愣,這人不正是東道主吳先生嗎? 呃吳緣主稍安勿躁,有什么事情不妨慢慢說。他文縐縐的。 吳先生扶了扶自己差點滑下鼻梁的金絲鏡框,咽了口口水,身上的汗水蒸騰了起來,使得他渾身冰冷,有些微微打顫,又好像受到了什么驚嚇,臉色極其難看。 梅大師,此事說來話長,我想請你替我在我家做一場法事,安撫魂靈。他勉強冷靜了下來,因為這些年,我和我妻子,總感覺半夜的時候,會有會有東西爬上我們的床,讓我們不得安寧! 梅梵瑙挑眉:哦? 剛才,我和我夫人又看見那個東西了!實在是太可怕了!回憶起來,吳先生就忍不住聲音顫抖,臉色慘白,大師大師救我們??! 梅梵瑙拍了拍他的肩,裝神弄鬼地蹙著眉:緣主莫怕,告訴我那究竟是什么?你有沒有看清? 吳先生見梅梵瑙如此淡定,心中也算是有了幾分安全感,說:那個魂靈是我們曾經的養女,名叫吳霏,她去年就已經死了,可是不知道不知道為什么一直折磨我們! 死了? 梅梵瑙臉色一白。 那么,剛才在酒會上和他翩翩起舞的女孩子,其實是在撒謊嗎? 他以為吳霏是跟隨整個吳家一起死于火災,其實她早在火災發生的前一年就死掉了嗎? 梅梵瑙不由得有些毛骨悚然,小時候認識的玩伴,其實并非那么十惡不赦的人,但或許那只是童年給她增添的濾鏡罷了。 說到底,吳霏又為什么要欺騙他呢?這樣做有什么好處? 不知道方不方便問,令嬡是怎么他欲言又止。 吳先生又推了推眼鏡,沉痛地道:我小女兒貪玩,去年的時候,不行摔到了井里,發現的時候唉,已經晚了! 梅梵瑙眉目一沉,落井而死? 既然是一場意外,令嬡又為什么會回來糾纏呢?想起了舞會上,吳霏對養父母的厭惡溢于言表,他只覺這件事無比蹊蹺,道,難道,你們之間感情不好嗎? 吳先生冷汗直流。 哎呀大師,你這是哪里話?我們夫妻倆一生沒有孩子,全都靠收養,才先后收養了真真和霏霏兩個女孩兒,疼愛都來不及,怎么會關系不好? 說話間,他眼珠微轉,似乎是在思考什么,語氣十分懇切地道:或許是霏霏到了青春期,開始不愿意和我們夫妻講話了,不管我們怎么做,她都認為我們只喜歡真真,即便真真很快就生病去世,她心里也過不去這個坎兒,開始變本加厲的瘋魔了起來,到最后,竟然摔進了井里。 話到此處,溫文儒雅的吳先生忍不住擦了擦眼淚。 剛才睡覺時,我竟然看見那個小竟然看見我們的真真,變成了惡鬼,在一點點往床上爬。他臉上一會兒悲傷,一會兒恐懼,簡直要忙不過來,趕忙拉住了梅梵瑙,大師,您幫我震懾惡鬼,不管要多少錢,我都給你! 第61章 吳先生的說法, 同吳霏有不少出入,梅梵瑙一時半會兒誰也不愿意相信。 因此,他只是跟著吳先生去臥房里轉了轉, 簡單清理了一下邪氣, 順帶安慰了幾聲美麗的吳夫人,便找了個借口表示等下次惡鬼再出現時來將其收服,隨后便仙氣飄飄的,甩著道袍離去了。 臨走時, 吳先生還感恩戴德寫了一張支票給梅梵瑙。 梅梵瑙推辭不得, 便拿著走了, 心說:要是現實世界里真有人給我簽支票就好了。 暖黃色的走廊光線中,兩側掛畫中的人全都靜默地注視著梅梵瑙。 嘿, 想不到今天還被鬼打賞小費了, 稀奇!他一脫離吳先生的視線, 就徹底原形畢露, 走路也吊兒郎當了起來, 道袍穿在他身上也瞬間不正經了起來。 冷白的指尖夾著那張支票, 像是擺弄符咒似的晃來晃去。 他垂眼看了過去,眼睜睜目睹這張陽間的支票搖身一變,成了一張印著天地銀行四個大字的支票。 梅梵瑙霎時覺著渾身都涼颼颼的,暗罵了一聲:老子可花不上這種錢! 指尖一捻,口中飛快念了個訣,手指中的支票便瞬間燒成了灰燼。 梅梵瑙回到房間, 并不打算再四處轉悠了, 他需要老老實實待在郝家人的隔壁房間,以防突生變故。 柔軟的被褥,泛著幾分潮濕的氣息。 這是陰界的寒冷濕氣, 梅梵瑙很不喜歡。 也不知道卜星發現我消失不見了沒有?沒回他的消息,他會不會生氣呢?掏出手機,翻到了微信聊天界面,他和卜星的消息記錄差不多停留在兩天前,往上翻翻,越看越眼酸,有點想他 卜星不是那么黏人的男人,戀愛中也將分寸把握得十分得當。 要是梅梵瑙忙碌,他絕對不會沒完沒了發信息來打擾。 所以,這貨還真有可能不知道梅梵瑙消失到了異世界這回事 靠!他燥郁無比的一摔手機,干脆將自己蒙在了被子里,眼不見為凈! 梅梵瑙強行讓自己睡去,以便養精蓄銳明天再戰。 咯吱,咯吱咯吱 半睡半醒之間,一種類似于指甲撓墻的尖銳聲音響了起來,昏昏然的梅梵瑙皺了皺眉,迷糊地想,什么玩意? 咯吱咯吱 那詭異的聲音揮之不去,還在持續不斷,似乎正在拼命抓撓著,就要沖破墻壁了一般,著實是刺耳又瘆人。 咔! 梅梵瑙猛地拉開了燈,與此同時坐了起來,目光如炬直直瞪著自己床對面的墻壁。 聲音 是從這墻里傳出來的嗎? 他穿鞋下地,緩緩靠近,手中捏著一張雷火符至于梅梵瑙為什么喜歡這雷火符,那是因為畫符工序繁雜,他能精準無誤使用出來的,就這一個。 梅梵瑙的呼吸都緊張了起來,一步步靠近,手中的符咒也一點點捏緊,火星依稀迸濺而出。 然而,此時的墻里寂靜無比。 仿佛剛才的一切,都是梅梵瑙的一場夢魘而已,尖銳的指甲撓墻聲不復存在,一切聲音都消失不見,安靜得嚇人,惹得他也有些一頭霧水。 或許,剛才真的是我鬼壓床了?他站在原地,有些恍惚。 屋中的燈光慘白灰敗,照得他臉色極其難看,面上仍帶著三分驚疑不定。 正當梅梵瑙打算轉身回到床上睡覺的時候,隔壁房間忽然傳來了歇斯底里的大哭聲,那是郝父郝母的聲音! 叮! 脆弱敏感的神經立時間狠狠一扯,梅梵瑙幾乎沒有思考,便已經沖出了房門去。 怎么了??? 他闖進去的時候,那夫妻倆正抱在一起痛哭流涕。 郝母已經快要嚇暈,郝父一個勁兒在掐她人中,臉色灰敗無比地喊道:剛才我們睡覺的時候,有個女鬼爬上了我們的床!我們被魘住了,怎么都動不了! 梅梵瑙見他們兩個嚇得魂兒都快要飛出□□了。 他頓時間就覺著,自己是不是應該提前用那個計劃了?不然的話,之后保不齊還會有什么意外發生,萬一他們真有個三長兩短的 別怕,別怕,魘住了沒關系。梅梵瑙急忙上前安撫,急得額頭滾下汗來,魘住了其實是正常的現象剛才你們看見的,也都只是假象,哪有什么女鬼? 郝母勉強鎮定了幾分,仍然抱著丈夫瑟瑟發抖。 她哭腔道:梅師父,我們究竟是到了哪里啊,什么時候才能出去?。?! 不等說完,郝母又是一聲激烈的尖叫,將另外兩個人都嚇了一跳。 梅梵瑙一驚,順著她的視線回頭看去。 便見那個小床榻空蕩蕩的,還散落著帶著溫熱的被褥。 郝母面上血色全無,整個人都rou眼可見的劇烈顫抖了起來,驚慌失措叫道:明遠明遠不見了! 郝父這下也慌了,明遠該不會是被那女鬼給抓走了吧??? 梅梵瑙暗道:還真沒準兒!這倒霉孩子本來就是被人拽去湊冥婚的,這下子唉 他站直了身子,強作鎮定道:別著急,我早就料到明遠進入到這個世界一定會被人盯上,我們時刻都看著他才是壞事呢,盡早順藤摸瓜找出幕后主使,我們才能活著出去。 夫妻倆早就亂了分寸,嗚嗚哭了起來。 我在郝明遠身上放了子母符。梅梵瑙抽出了一張筆法繁復的符咒來,眉目壓低,母符在他身上,而子符就在我手中,我想要找到他,不費吹灰之力。 他來到門口,凌空拋出了符咒。 黃符本身輕如鵝毛,此刻卻像是受到了某種cao控似的,變得好似□□的利刃,漂浮在半空中,緩緩起伏著。 那一雙委托人還是頭一次看見梅梵瑙用這種本領,不由目瞪口呆。 郝明遠在哪?趕緊帶我過去。梅梵瑙不耐煩地吩咐了一句,快! 一雙纖瘦修長的手,瞬間捏出了幾個極其復雜的手訣來,尋常人的手根本難以糾纏成這些姿勢,但他做起來靈活自如,不費一點力氣。 剎那間,還在半空漂浮的紙符像是一根風向標,刷的一聲就指向了一個方向,向前飛去! 梅梵瑙笑了一聲,跟了上去。 這子母符的精妙之處,不單單在于子符可以尋找母符所在的位置,還能不顧一切去營救母符,比如眼前這一幕,子符剛尋到了母符所在的房間,就預感到了危險,不顧一切率先將門沖破! 砰地一聲,地下室里破舊不堪的木門被撞開了。 嚯!梅梵瑙老遠就看見地下室門口紅光閃爍,竟然掛著兩個大紅燈籠。 在這陰不陰陽不陽的地方,顯得格外扎眼。 郝父郝母腿腳兒當然不如年輕人了,但他們愛子心切,也拼盡了全身的力氣,跟了上來。 哎呀,唉呀媽呀,那是什么! 陰森森的,又像是辦喪事又像是結婚,嚇死人了! 兩口子看上去驍勇無比,跟著梅梵瑙東跑西跑,但遇見這種情況,還是需要大呼小叫的壯膽。 梅梵瑙不等進門,就看見了地下室里面的構造。 此時,那已經不再是一個存放雜物的地下室了,而是一個幽暗卻喜慶的婚房,各種喜字、瓜果和紅床單交相輝映,顯得分外詭異可怖。 這顯然是一場中式的婚禮。 床榻上,坐著穿著新郎吉服的郝明遠,他手里握著紅繡球綢緞的一端,臉色白得像是死人,雙眼空洞無神直挺挺望著前方,儼然一副新郎官的樣子。 而他的新娘,則是端坐在他另一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