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憐舟沒想過有朝一日她會盯著旁人睡顏看許久,以至于后知后覺失了魂魄,心跳如鼓。 真好看呀…… 得天獨厚的寵兒。 這才是真正的天之驕子罷。 時辰還早,不急著起床,她老老實實窩在被衾,按捺住不安分的心跳,省得吵到了熟睡的某人。 在她的印象里阿景很愛睡懶覺。哪怕醒了,也喜歡賴在床榻溫存片刻,不折不扣的慵懶性子,怎樣都惹人喜愛。 美人喜歡睡懶覺又算得了什么呢?只要不誤了早食,虧損了身子,憐舟不介意她賴床不起。 今天就是契約上約定的日子了。 阿景要和她和離嗎? 哪怕先前種種實打實的存在難以言說的曖昧,可曖昧終究作不了真。 她也不是真正的晝夫人。 不是阿景的妻。 契約的存在證明了這一點。沒法自欺欺人。 懷揣著忐忑的心情,憐舟終于等到榻上之人緩緩醒轉。 晝景半睡半醒,指節按壓在發脹的太陽xue,擰著眉,眼睛尚未睜開,懶懶哼唧一聲:“渴……” 憐舟一怔,抬手掀開薄被,掩好里衣忙為她起身沏茶倒水。 微燥的唇觸碰白玉杯沿,晝景半倚在少女窄肩,小飲一口,悠悠然然地,神魂像是醒了過來。 衣領微微敞著,露出瘦削的鎖骨,憐舟眼觀鼻鼻觀心,好奇阿景那般誘人的身段是如何藏起來的。 飲了茶水,晝景這才意識到自己就差躺到舟舟懷里,她輕聲一笑,嗓音帶著晨起的朦朧沙?。骸爸壑?,你怎么衣衫不整的啊?!?/br> 說衣衫不整委實存了戲弄人的心思,少女一身里衣穿得規規整整,衣領沒能泄出一絲嬌艷風情,衣袖含香,發絲微微凌亂,卻不失其與眾不同的美感。 人醒了就開始不老實,憐舟被她言語逗弄得紅了臉,一下子退得遠遠地,恨不能捂住某人亂瞟的眼睛,羞憤道:“你不要看!” 非禮勿言,非禮勿視。沒見過你這么愛欺負人的! “舟舟,我嗓子疼,還渴?!睍兙拔桶驼J慫,一套苦rou計使得爐火純青。 憐舟不肯再上當:“你自己倒?!?/br> 晝景等了等,沒等來舟舟姑娘心軟妥協,遂嘆了口氣,掀了錦被。 長腿落地,赤足踩在鋪了羊毛毯子,一對玉足,若有若無勾了憐舟的眼,她俏臉發燙,心里暗罵了一聲狐貍精。 “你、你還是好生呆著罷?!眽褐鴥刃母Z上來的羞恥,蓮步輕移,走到桌邊為某人續了杯茶,不忘囑咐一聲:“慢點喝……” 小算計得逞,晝景眼睛笑瞇瞇地瞇成一條線:“多謝舟舟?!?/br> 憐舟最后看她一眼,視線卻是落在某人飲茶時吞咽聳?動的喉嚨,唇瓣發干,只覺得自己也跟著渴了。匆匆抱著衣裙拐去浴室,像是身后追著洪水猛獸。 洪水猛獸?景:真可愛。 休假日,不用去書院,憐舟度日如年。偏偏惹她在意、牽動她心弦的人賞花逗鳥,下棋飲茶,貓都抱了三回,也沒開口和她提契約一事。 心懸在半空,怕她提,又惱她干脆像是忘了這回事。 姻緣司的大門朝南開,萬一阿景真的領她去呢?她煩惱咬唇,契約如今貼身放在衣兜,燙手山芋般。 當初為了取得她的信任讓這場交易變得萬無一失,晝景不僅在姻緣司定下不可更改的契書,更在私下里與她簽訂一份蓋著世家主印章的契書。兩份保障,促成三月的假夫妻。 真真假假,憐舟眸子輕晃。 就在她鼓起勇氣要問個明白的當口,晝景提著鳥籠 子出門了。 招呼都不打一聲。 春花秋月看著夫人逐漸沉下來的臉色,心里感嘆家主太會撩人,也太會磨人。非要把人磨得心里眼里全是她,無時無刻不惦念著,方肯罷休。 憐舟眸子里的光慢慢暗淡下來。 有種難以啟齒的羞恥沖撞著她的心,讓她坐在這里,如坐針氈——她是以什么理由到此刻還要住在這座高門大院呢? 她不相信阿景真的忘了。 凡事總要有個說法,想要她留下來,想和她假戲真做,倒是說??! 不清不楚,不明不白,像是她這個人,想親了就親,想調戲了就調戲,肆意妄為,簡直可惡。 難堪的滋味在心尖泛開,她眼眶微紅:“喊書先生來,把三個月來的賬結一下罷?!?/br> “結賬?”春花瞪大了眼:“夫人這是?” 憐舟抿唇:“你知道我不是你們的夫人的。約定的日子到了,該準備走了?!?/br> 秋月溜出去將此事匯報給婦人,婦人嘆道:“阿景也真是?!毙α诵?,說不出一聲苛責。 狐妖最開始喜歡一個人就是這樣,喜歡折磨逗弄,看對方患得患失輾轉反側,看她為愛失魂落魄。這也是一種掠奪。情意上的掠奪。 狡猾、肆意,根植在狐妖的天性,生而有之。過了初初動心躁動的階段也就好了。 “你去告訴家主,其他的不要多說?!?/br> “是……” 府里不僅春花秋月知道夫人不是真的夫人,作為賬房的書書生也曉得。 這些時日以來看著家主和寧姑娘相處,知情的都以為兩人假戲真做,還暗中贊嘆姻緣天注定。 這又是怎么了?怎么忽然就要結賬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