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年：“……”

    客廳里還有很多年紀小的孩子在玩鬧，墻上電視也在播放動畫片，聲音嘈雜。

    陳果說完就閉上眼睛假寐，也不知道是被噪音擾的，還是心情欠佳在逃避。

    李斯年見她這么不上心，自己倒是先急上了，腦瓜子轉了轉，掏出口袋的手機，對著斜對面那邊的三姑六婆拍了張照片，然后發給季楚寒。

    附言：【寒哥你猜，她們在干嘛？】

    等了有一會兒，才收到季楚寒的回復：【聊家常?！?/br>
    李斯年：【不不不，她們在準備給我姐介紹對象呢！】

    季楚寒：【你姐沒跟家里說，她已經有男朋友了？】

    李斯年：【她說有什么用？男朋友不出現，親戚只會覺得她好面子吹牛?！?/br>
    季楚寒：【我已經訂了去西城的票?！?/br>
    已經訂了？

    李斯年：【？】

    季楚寒沒多作解釋，只道：【把你姐家的具體地址發給我?！?/br>
    李斯年回了個ok，然后將這里的小區地址分享給他。

    **

    季楚寒收到地址后，將手機隨手放下，拎出角落的行李箱，快速收了兩套衣服進去。

    他闔上拉鏈，提起箱子，拿回手機出門。

    剛打開門，恰好碰到過來找他的池莉。

    池莉抬手正要敲門，見到門突然打開。想見的人就在眼前，頓時笑靨如花地喊他的名字，“楚寒~”

    下一秒，她就發覺了不對勁。

    她看著季楚寒手邊的行李箱，納悶道：“你今年，不是不回北川過年嗎？”

    “去西城?！奔境畯睦锩娉鰜?，關上門，轉頭看她一眼，著重強調，“找陳果?！?/br>
    說完，他拖著行李箱往電梯去，池莉緊跟了幾步，叫住他，“楚寒！”

    適才季楚寒著重強調去找陳果，什么意思再明顯不過。池莉此刻已經知道了他的選擇，還是試著挽留地問：“你確定你想清楚了嗎？”

    季楚寒放下手中的行李箱，回頭看向她，平靜淡然地問：“你知道我當年為什么創辦合眾嗎？”

    對成功的欲望？對人工智能未來的期待？為了實現自己和兄弟們的理想？……池莉腦子里一時浮現很多可能性。

    然而卻沒有一個跟季楚寒真正的想法對應上。

    “是為了有一天，可以順利娶她做我的妻子?！奔境凵衩髁?，語氣堅定地如是說。

    言外之意，如果未來沒有陳果，合眾科技對他說，也就沒有了太大的意義。

    他可以為了陳果放棄合眾，但不會為了合眾放棄陳果。

    而池莉怎么都沒有想到，陳果會是他選擇創業的源動力，以至于她難以置信地怔在那里，看著他。

    旁邊的電梯到了，門打開，季楚寒沒再多言，轉動著手中的行李箱，提步進去。

    **

    中午吃過飯后，一群親戚圍坐在一起打牌，給陳果安排的相親對象，從明天開始逐個見面。

    陳果現在對什么都提不起興趣來，就想躲回房間睡覺。

    李斯年在陽臺接了通電話，轉身進客廳，見她就要回房間，趕緊跑過去拉住她，“姐，出去透透風？”

    考慮到白天睡多了會影響晚上的睡眠，陳果猶豫了兩秒后，點點頭，“也行?！?/br>
    兩人到玄關去換鞋。其他親戚的小孩涌過來，也吵吵鬧鬧地要跟著一起去。

    陳果拉過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李斯年趕緊松開她的手，哄著那女孩兒說：“乖，一會兒表舅給你帶棉花糖?！?/br>
    聽到有棉花糖，本來想要鬧的女孩兒瞬間乖了，眨巴眨巴著葡萄似的大眼睛，期待滿滿地望著他，“好誒！我最喜歡棉花糖啦~”

    所有親戚都說，這個小女孩長得最像陳果小時候，陳果笑著捏一下她的小臉，李斯年跟里面年齡最大的孩子招招手，讓她帶弟弟meimei們進去玩。

    李斯年換上鞋，趁著那群小孩反悔之前，趕緊拉著陳果就往外跑。

    一出電梯，寒冷刺骨的風就從四面八方襲來，陳果身體本能地抖了一下，裹緊身上的羽絨服，雙手插進口袋，轉頭看向李斯年，有些后悔地說：“我們還是回去吧？太冷了?！?/br>
    說著，腳步漸漸停下來。

    在她轉過身之前，李斯年一把抓住她，“那不行?！?/br>
    陳果懵了一瞬，這還有行不行的？

    李斯年話不多說，拉著她就往外沖，邊在寒風中大步前行，邊左右張望好像在找什么東西。

    陳果這才發現他的異常，盯著他問：“你干嘛呢？”

    這時，李斯年突然停下，眼睛望著某處。

    陳果跟著他停下，順著的目光向前望去，整個人遽然愣住。

    只見季楚寒穿著一身修長的黑色大衣，手里扶著行李箱，站在距離她十幾米遠的地方。

    大概是等在寒風中太久，此時他臉上的皮膚被凍得比往日更白，嘴唇也微微泛紫。

    他靜靜地看著她，兩個人的視線對上后，眉眼倏然溫柔地彎起來，渡上薄薄的笑意。

    “果果?！?/br>
    “你怎么來了？”

    兩個人異口同聲。

    李斯年功成身退，默默轉身離開，季楚寒款步上前，抬手摸了一下陳果的頭發，笑說：“過來宣誓一下主權?！?/br>
    陳果：“？”

    “該讓你的家人和親戚們知道，你是有男朋友的?！闭f著，季楚寒拉過她的手，作勢要帶她上去。

    陳果反應了幾秒，立即將他拽住，“等等?！?/br>
    季楚寒側過臉看向她，審度著她臉上的表情，再也沒有辦法說服自己忽略掉她其實并不是那么期待他過來的事實。

    “果果不想讓我見他們？”他看著她的眼睛，認真問。

    第58章

    季楚寒用那種受傷的眼神看著她, 陳果甚至都不敢跟他對視太久，低下頭，胡亂找了個借口, 說：“太突然了，我怕他們接受不了?！?/br>
    季楚寒靜靜地看著她。

    陳果被他越看越局促, 后拉過他手上的行李箱, 不小心碰到他的手, 發現他手指冰涼，也不知道他站在寒風里等了多久。

    本來想讓他馬上離開, 可是發現他手這樣涼，陳果終究是不忍心了，改口說：“我們先去酒店?！?/br>
    她一手推著他的行李箱，一手從羽絨服的口袋掏出手機，給李斯年打電話。

    季楚寒從后面跟上來，從她手里接過自己的行李。

    很快, 李斯年就驅車將兩人送到附近一家比較好的酒店。

    陳果沒帶身份證, 讓季楚寒自己開的房, 然后拿了房卡送他上去。

    進了房間，陳果第一時間先給他打開暖氣，后放下遙控器說：“你先在這邊住一晚，然后明天回去吧?！?/br>
    季楚寒站在旁邊, 一動不動地看著她, “你在趕我走？”

    陳果抬頭望向他，有些話明明就快要到嘴邊了, 可再次對上他的眼神，就是說不出口。

    正在她內心掙扎猶豫之際，口袋的手機想了起來, 她掏出看一眼，接起了放耳邊，“喂，媽?！?/br>
    “你去哪兒了？”林彩霞在那頭問，伴著搓麻將的聲音，“晚上還要去你小姨家吃飯呢?！?/br>
    陳果最后看眼季楚寒，握著手機往外走，“馬上就回來?！?/br>
    林彩霞又問：“年年呢？是不是跟你在一起？”

    “是?！标惞叩诫娞萸?，伸手摁亮往下的按鈕。

    到了一樓，陳果從電梯出來，視線往大堂休息區掃了眼過去。

    李斯年正坐在紅沙發上低頭玩手機。

    她大步走過去，拍了下他的肩膀，“走了?！?/br>
    李斯年抬起頭，跟著站起身，隨她往外走的同時，問：“就這樣把寒哥放這里，不管他了？”

    陳果沒回答這個問題，扯開話題道：“車停哪兒了？”

    李斯年想著不會逗留太久，沒進車庫，說：“路邊?！?/br>
    隨后，兩人上了停在路邊的車。

    李斯年在前面開車，陳果一個人安安靜靜坐在后面待了一會兒，后痛下決心，拿起手上的手機，給季楚寒撥了通電話過去。

    她心跳很快，手心一直在冒冷汗，內心深處隱隱希望這通電話不要被接通，可是季楚寒每次接她的電話都很快。

    “果果?！?/br>
    陳果放在腿上的手捏了起來。

    那句面對面說不出口的話，終于在此刻，讓她有了勇氣說出來。

    “我們，還是分手吧?！?/br>
    池越關鍵時刻撤資，想要季楚寒當池家女婿，如果她和季楚寒分手，季楚寒娶池莉，那么所有的一切，都會回到正軌上吧。

    而在她說出這句話之后，那頭頓然陷入沉默。

    前面的李斯年一腳剎車踩下去，震驚地看向內視鏡里的陳果。

    陳果被慣性帶得身體往前傾了一下，撐住前方座椅靠背穩住身形。

    而季楚寒在良久的沉默過后，也終于再次開口，問：“為什么要跟我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