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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涯突發奇想,我別的不大行,但做飯真的還可以我還會雕蘿卜花。 刁子凡:槽點過于密集,以至嘴有點跟不上腦子。 首先,別的不太行,是指物理奧賽省二,會寫行書楷書,會畫潑彩寫意那種不太行? 其次,做飯還可以?所以你是想上地獄廚房還是廚王爭霸? 不過考慮到大老板二老板三老板耳提面命的尊重他的個人發展意愿、他開心才是第一位,姑娘還是很專業地點了點頭,說:好的,我幫你留意。 會做飯地獄廚房是夠嗆,不是那種生活類的慢綜藝,上一期去做做飯,應該還是挺討喜的。 溫涯下午把四個劇本都大致翻了,牧野的眼光確實非常好,兩個電影劇本,一個是現實題材,一個焦慮癥青年決定逃離996、逃離北上廣,回到自己出生的鄉鎮,開一家食雜店,上貨、吃飯、趕集、自我療愈,嘗試獲得家人的理解,嘗試跟每一位鄰居聊天。故事非常簡單,都是瑣碎的生活片段,但勝在劇情不懸浮,節奏治愈舒緩,有種《小森林》系列的味道。 另一個則有點像《彌留之國的愛麗絲》,懸疑生存類。講一群心有遺憾、渴望回溯時間、改寫錯誤的人,被卷入到一場又一場殺戮游戲,勝者可以通過游戲得分來回溯長度不等的時間,時間可以累積,也可以從他人手中掠奪。牧野為他看好的角色是反派,反派又酷又狠,實際殺人掠奪時間的目的是希望回到三十年前殺死母體中的自己,為了讓自己因為被奪取了養分而病弱早夭的meimei可以存活下來,人設很豐富立體。 兩部電視劇都是正劇,年代劇是講1977年高考恢復,一個三十歲老三屆如何發奮努力考入大學,改變命運的故事,中間還穿插著親情愛情;民國劇講筧橋中央航校,是比較青春熱血的英雄傳奇,愛情則比較一筆帶過,但故事都很精良好看,有種精心打磨出來的質感,與他之前拍過的網劇完全不是一種類型。 溫涯看得十分心動,感覺能拍哪個都很知足,就是忽然有點擔心自己的野狐禪演技能不能應付這樣的劇作。 如今既然離開聚點,或許真的該考慮去系統地學習了。 第72章 翌日中午,溫涯一邊做午飯一邊架起手機跟牧野視頻。 《我的1977》的導演是拍《鐵道炊事班》的導演,這個擬邀陣容,應該是想走口碑路線拿獎其實我更傾向于《風斯在下》,查了一下,男主的原型好像是空軍軍神高志航,空軍教員,傳奇英雄人物,如果可以演的話大概要提前幾個月就開始好好健身準備 牧野正在吃飯,說:你喜歡就演,電影呢?還沒看? 溫涯手里切著一堆綠油油的菠菜,看了,說實話,我不太熟電影的拍法,之前拍過的電視劇,基本上都是一天拍過十幾頁,狀態對不對,過了也就過了,冷不丁說要拍電影,還挺沒底氣的。 牧野搖了搖頭,說:你的天分很高,隔了那么多年回來拍戲,還是很快就能適應,去拍電影也會很容易就可以找到狀態。 溫涯好笑地說:你偏心我,當然看我怎么都好,萬一我當了關系戶還演不好,導演說不定心里還要記你一筆。 牧野心知溫涯早在與他相識之前,曾遭受很強的打壓,人在重壓下渺小無力,反抗無門,心性早已被磨平了。 他明明尚還年輕,卻什么都不縈于懷,昔日在《丹衷》的世界里強者為尊,他卻連修為都不在意,因此牧野便格外珍惜他在演戲上尚存的這一點兒企圖心,沉吟說:給你試試水,行就行,不行也無所謂。我不可能一輩子拍戲,頂多再拍幾年,誰愿意記就讓他記。 溫涯倒是沒有跟他聊過職業規劃的問題,也沒想到他原來未來不打算再拍戲,心中有些意外,問:那你以后想做什么? 牧野說:給你當個小助理,端茶倒水捏肩捶腿,做的不好你扣我工錢。 溫涯笑斥道:別鬧,說正經的。 牧野嘴角噙笑,說:那我去學導演。姜文拍周韻,賈樟柯拍趙濤,我拍你。 溫涯對于突如其來的泥塑表示淡定,說:那還是圍著我打轉,你自己呢? 牧野說:可我是真的想拍你,三十歲、四十歲、五十歲、六十歲 溫涯笑著說:我五十歲時說不定就退休啦。 牧野卻還在數,七十歲、八十歲、九十歲、一百歲。 溫涯目光柔和,說:九十歲的老公公拍一百歲的老公公。 牧野問:可以嗎? 溫涯心中嘆息,暗自道,被他這樣一數,一生還是太短了,也不知他一百歲時,自己又在哪里卻只是說:那我更要好好學演戲了。 我想考個學,北電或者中戲都可以,今年報名明年考也不知道來不來得及復習。 牧野想了想,說:你不必從頭開始學。 溫涯說:你別笑我,其實我有私心。 軍訓祈雨、上課摸魚、食堂奇葩的菜色、考試周的焦慮他沒嘗試過這些,回想起來,總歸是有憾。 牧野一眼便懂,不必他說,輕聲道:那就考吧,來當我的小學弟,到時候我去學校門口接你,帶你吃飯、辦卡、還幫你提行李。 溫涯不知道為什么,聽他的描述有些心動,如果他跟牧野是那樣相識,也不知道會是個怎樣的故事。 想想又忽然發覺不對,好笑問道:到那時你都畢業了,留級等我嗎? 牧野:這學果然還是上早了。 溫涯忍俊不禁,見他夾起一塊白色的口香糖一樣的東西,放進嘴里兇巴巴地咀嚼,問:在吃什么? 牧野將那東西費力地咽了,把手機拿下來給他看一眼餐盒,番茄炒蛋、球生菜、魷魚花這東西咬得我快要關節脫位了。 夏夏端著盒飯從后面路過,聞言立刻湊了過來,試圖向溫涯證明自己的無辜,涯哥!是新鮮的魷魚!就是鍋子功率不行,我怕沒炒熟,所以多炒了一會兒。 牧野心里OS:多炒了一會兒。 溫涯笑了笑,帶著棉手套從電蒸鍋里把蒸蝦和蛋羹拿出來,牧野問:你吃什么? 溫涯說:菠菜、蛋羹、蒸蝦有幾個蝦沒調味,給你女婿兒婿吃。 杰尼龜這兩天似乎已經知道溫涯打電話時說的兒婿是叫自己,聞聲便嗚了一聲回應。 牧野懨懨地扒拉著餐盒里牛皮一樣難咬的魷魚花,瞬間垮起個小狗批臉,不給它吃。 溫涯心里笑死了,哄他說:好,不給它吃,給你放進冰箱里留著,等你回來吃。 * 接下來兩天,溫涯配合拍攝完成了逆舟課堂的廣告。 廣告果然如他所料,是個故事片,有他的故事,有董事長兼CEO王女士自己的故事,也有其他幾個年輕人的故事。 從高中畢業在工廠安裝零件、每個月工資一千五,到參加成人高考、自學英語,成為一名少兒英語培訓機構教師,月入20K的小城女孩;從身負房貸車貸、家中有稚兒待哺卻慘遭裁員、不得不去當滴滴司機,到自學Java,轉行成為程序員的新手爸爸;考研二戰再次失敗后選擇了工作,工作期間卻沒有放棄備戰復習,最終如愿進入名校的三戰考生。 逆舟課堂倒是不含糊,廣告中的素人都是真實的故事分享者。在這個糟糕的時代里,夢想一文不名,人人以韭菜自嘲自居,卻又都沒有放棄尋求破局,一邊絕望著,一邊努力。廣告的劇本很普通,故事很雞湯,又很真實,每一個敘述中都飽含著辛酸汗淚,結局也不是人人走上人生巔峰,但又讓人覺得心底觸動,很能引起共鳴。 溫涯覺得自己放在其中違和,便與品牌方協商更改了他在敘述中的角色,將他講述自己故事的部分一筆帶過,改為由他來與三個故事的講述者對話。 廣告拍攝結束后,溫涯要了一個逆舟課堂VVIP激活碼,拿到了全年課程免費的權限。 董事長特助給他發了激活碼,不知道他是真的要拿來聽課,還好笑地要他使用之后多提意見,溫涯笑著說一定一定,拿到手里便點進了高中分區。 他的藝考問題不大,聲樂、臺詞、表演只需要考前突擊,熟悉一下考試的模式就可以,只有形體需要找老師好好輔導加強,不過文化課卻是實實在在扔了一百來年了,他也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撿起來。 藝考文理兼可報,他原本想選藝術理,選了高一的課程來聽,才發現理綜還真是扔得徹底,要全都撿起來有點費力,只好先撿高中英語,順便開始認真思索是否要轉報文科。 廣告拍完,溫涯的簽證也辦了下來,距離牧野回來還有幾天。他原本計劃好了買票回老家,卻沒想到學妹已經很有效率地替他找到了他符合要求的新綜藝,名叫《你好,異鄉人》。 《你好,異鄉人》一檔治愈系慢綜藝,節目配有固定MC,每期搭配一到兩名嘉賓,拜訪一位身在異鄉的素人老鄉,聽聽他的故事,為他做一餐家鄉菜。節目劇本的痕跡不重,走的是清淡舒緩的路線,固定MC是素養很高的主持人,他去作為嘉賓的那一期,是要去見一位人在廣州的黑龍江老鄉。 溫涯答應了下來,由于他是臨時插進這一期錄制里,只得配合原定錄制時間,隔天便飛赴廣州。 五月的廣州天氣很熱,氣溫已經達到了北方盛夏的溫度。 錄制一共一天兩夜,MC老師博學有趣,無論是需要活躍氣氛,還是需要直擊心靈,都舉重若輕,盡在掌握;原定的嘉賓是一位來自哈爾濱的前輩歌手老師,歌手老師個性低調內斂,對于臨時插進來的溫涯并無偏見,很好相處;而黑龍江老鄉則是一位在廣州開飯館的阿姨,今年六十歲,大方親切,說起話來中氣十足。 他們過來的第一晚,在阿姨打烊的店里幫她打掃,閑聊,吊扇在小店的天花板旋轉,空氣潮熱,溫涯幫她把椅子一個一個地倒扣在桌上,脖子上蒙著薄汗,聽她講自己九十年代下崗,便獨身帶著孩子從中國的極北,闖到極南,打工,做外貿服裝,之后又改做餐飲。 姑娘今年研究生畢業,在杭州落戶了,現在每年只有過年回去,看看我大哥,給家里老人上上墳。 他們愜意地一起坐在店門口,五月的晚風尚還清涼,阿姨拿了幾瓶啤酒,歌手老師拿出吉他,隨手撥了撥,是東北搖籃曲月兒明風兒輕的節奏。 溫涯跟著輕聲合,阿姨忽然抽了下鼻子,抹了抹眼睛,說想起她mama。 零六年走的,最后一面沒見著。 溫涯不知該說什么,便像一個兒子安慰母親所應該的那樣摟了摟她的肩膀。 翌日,他們早起吃早飯,去逛廣州的農副市場,采購食材,也聊黑龍江的吃食。 歌手老師跟MC老師都不怎么會做菜,這一趴倒是多虧了有溫涯。 菜單是鍋包rou、雪綿豆沙、地三鮮。 阿姨在廚房看著他們做菜都笑,說:我一看拿刀這個架勢,就小溫是真會做飯。 MC老師也很驚喜,好奇地問:所以你是真的會雕蘿卜花? 溫涯瞳孔地震,他學妹是把這一條寫進他的個人簡歷里了嗎?! 第73章 飯后,歌手老師洗碗,MC老師跟老鄉阿姨都興致勃勃地圍著他,看他雕白蘿卜。 溫涯手里拿了一把水果刀,削了一截蘿卜,說:單刃的有點用不習慣。 MC老師說:以前在飯店干過? 溫涯也不知道該怎么解釋,只好笑了笑蒙混過關。他會雕這玩意兒純粹是閑的,習慣了網上沖浪的人永遠沒辦法想象一個人在常年沒網的狀態下可以無聊到什么程度。 長風小時候有把劍身薄窄的短劍,后來他年歲漸長,那柄劍棄置不用,便給他翻出來刨木頭玩了。 木頭太硬,劍雖未注靈,但還是好劍,刨了未有兩個月,劍刃便不利了。后來長風找不見他的那柄小劍問他,溫涯怪心虛,只好把短劍拿回劍爐重新打磨,等到重新磨好,便不舍得再拿來刨木頭,于是又開始刨蘿卜。一年冬節,他用白蘿卜刨成蓮花,一朵一朵擺在冰池上,那些蓮花剔透玲瓏,假的比真的還要好看。 就是生蘿卜氣味辛辣,刨多了劍也染了,用雪擦也擦不掉。 長風奇怪他的那把短劍為什么總是聞起來辣辣的,后來得知劍被溫涯拿去刨蘿卜,氣得一個下午沒有理人。 一朵花要雕上一陣子,歌手老師洗完了碗回來,節目并沒有什么流程要走,大家便坐在一起閑聊。 老鄉阿姨認識歌手老師,哼了兩句他的歌,說她總在電視上看到他,卻不認識溫涯。 MC老師笑問:阿姨,你猜小溫是做什么的? 老鄉阿姨也笑著打量溫涯,說:我一開始感覺吧,像學生,長得挺文氣的,比我姑娘小點兒似的。但仔細瞅瞅呢,說話啥的還挺成熟,會干活,是咱們東北的大小伙子 我瞅著像演員,但是在電視上好像沒怎么見過 溫涯點了點頭,莞爾道:對,阿姨。我演的戲沒在電視上播。 老鄉阿姨安慰他說:人家現在都可流行看網劇了,沒事兒,你不上電視也能紅。 溫涯樂了,覺得老鄉阿姨太可愛了。 他一朵花雕好,將廢料攏了攏,把花隨手擺在了桌上,便要再拿一截蘿卜,MC老師將那朵花拿起來端詳,有些驚艷之色,你這是真民間手藝人啊。 老鄉阿姨也很喜歡,玩笑說:你以后去老丈母娘家沒問題了,多刁的老丈母娘都得讓你拿下了。 見歌手老師老實地坐在一邊,又逗歌手老師說:你會洗碗,你也沒問題。 溫涯神游,回憶了一下長風上輩子的娘妖主之女,半鬼之身,據說脾氣很暴,他沒能保護好她的孩子,如果她還活著,他雕蘿卜花會有用嗎? 這輩子的,他倒是知道,生在四川長在香港,九十年代的雜志女郎,香港小姐,武俠劇盛行的年代,漂亮得可以出演江湖第一美人又讓人心服口服的程度,只看采訪人明眸善睞,和善愛笑,也不知道她的那關好不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