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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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洪年近六旬,才有了一個兒子。 奉暄身為歸元劍宗掌門的獨子,一出生便受到萬千寵愛,爹娘對他倍加寵溺,師兄們對他愛護非常,按理說這一生應當安樂順遂。 事實上,他這一生的前二十七年,也確實如此。 奉暄從小在歸元劍宗,備受寵愛的長大,養了個單純隨性的性子雖然資質平平,修煉起來還有些疲懶,但宗門上下都寵著他,倒也無憂無慮。 在他十六歲那年,他的父親奉洪收了一個關門弟子。 奉暄聽說后好奇的很,偷偷的溜了去,那天他躲在大樹后,穿透縫隙間落下的斑駁光影,看到了一個溫雅如玉的白衣青年。 青年看起來比自己大一些,文質彬彬的,不像個修仙者,倒像個讀書人。 奉暄十分的意外,不明白父親為何要收這樣一個弟子。 年齡越大越受凡世濁氣侵擾,若不能從小練氣鍛體,長大之后要想再踏入仙門幾乎無望,所以修仙是年齡越小越好的,修仙門派往往都是從小培養弟子,幾歲入門的不在少數,比如他們歸元劍宗,就規定十二歲以上沒有資格拜入內門但他的父親,堂堂歸元劍宗的掌門,卻破例收了一個二十歲的關門弟子! 這個叫江惟清的青年,到底有何不凡之處?能讓父親對他這般寄予厚望? 奉暄有點失落,本以為自己終于要有個小師弟了,結果竟然年紀比他還大 后來奉暄打聽到,江惟清是南樾國人。 東崇州是凡界修行圣地,這里宗門林立,沒有皇帝平民之分但在遙遠的南邊,有一個名為南樾國的凡人國度,那里的人不修仙問道,而是讀書考試、經商賺錢,有皇親國戚也有販夫走卒,和這里截然不同 奉洪游歷南樾國之際,一次偶然遇到了江惟清,江惟清不過一介凡人,但舞劍之間竟劍意縱橫,他并非劍修,不過是個讀書人,卻無意之間碰觸到了,無數劍修永生無法碰觸的境界。 奉洪見過很多所謂天才,卻是第一次為一劍驚若天人,區區一劍,便令無數天驕黯然失色。 奉洪如獲至寶,于是他問江惟清,是否愿意同他修行。 江惟清答應了。 奉洪十分高興,他帶著江惟清來到了東崇州,親自收他為關門弟子,傾心教導。 江惟清也不負所望,接觸修行界不過數月,便以劍入道,一舉驚眾人。 奉暄平日里最喜歡看書,宗門里的典籍雜記基本都看過,按照師兄們的說法,像江惟清這樣的天才,大概只有宗門典籍里,那無數華麗辭藻堆砌的,被所有歸元劍宗弟子們所崇拜的,歸元劍宗的創派老祖可以勉強比一比了 太夸張了吧? 但天才就是天才。 整個修仙界,都多少年沒有這樣厲害的人了,江惟清一出,其他天才都不好意思驕傲了。 江惟清天生便為修道而生, 他是劍,劍亦是他。 悟性這玄之又玄的東西,有人求而不得,有人天生就有,人各有命比不得比如他奉暄,雖然身為掌門獨子,卻是眾所周知的沒悟性,沒天賦,懶散懈怠。 好在父親也從未指望過他,奉暄還記得,父親曾欣慰的和他說,江惟清是歸元劍宗之幸。 父親為宗門cao碎了心,奉暄不能分憂,只能為父親高興。 他并不嫉妒江惟清,但難免多了分好奇。 在他這一輩的內門弟子里,奉暄是最小的一個,他有一眾寵溺他的師兄,江惟清是唯一一個入門比他晚的,雖然年紀略大于他,但按照規矩,豈不是也要叫自己一聲師兄? 而且對方還是這么厲害的天才奉暄一時頑劣心起,擺著架子去見江惟清,狡黠的說,你既然入門比我晚,應當叫我一聲師兄才是。 這樣自己就是天才的師兄了! 本以為江惟清這樣的絕世天驕,一定傲氣非常,怕是看不上自己這種人,畢竟所有的話本上都說,天才都是非常傲氣的!奉暄說完心里也在打鼓,但是讓奉暄意外的是,江惟清沒有半點不悅。 青年風度翩翩,溫文爾雅,含笑作揖道:日后還請師兄多多關照。 多,多多關照奉暄一下子紅了臉,這讓人如何拒絕! 他當即豪氣沖天的說,以后有我罩著你,整個歸元劍宗你都可以橫著走! 那時候他不是不知道,江惟清比自己修為高,比自己有天賦,他注定比自己要走得遠,但至少現在的江惟清,不過才剛剛展露鋒芒,自己還是可以稍微擺擺師兄架子的嘛,身為師兄,當然要罩著自己的師弟??!就像師兄們照顧自己一樣。 從前自己都是被照顧的那一個,但和江惟清一起的時候,奉暄終于找到了做師兄的成就感! 他帶江惟清走遍山門,他給江惟清準備靈石他給江惟清講故事說趣事,和江惟清分享自己的喜怒哀樂。 無論自己做什么,江惟清都欣然接受,無論自己說什么,江惟清都耐心傾聽。 原本只是一時好奇,后來是一時意氣,最后變成了喜歡。 他喜歡這個人。 喜歡他微笑著聽他說話的模樣,喜歡他不言不語的溫柔淺笑,喜歡他清風明月般的好樣貌 對了,當自己不小心闖了禍,惹父親生氣的時候,也只有江惟清過來勸解,父親才會聽而不管自己是對是錯,江惟清都會護著他,事后才會告訴他,以后哪些事可以做,哪些事不可以做,讓他不要再闖禍讓掌門憂心。 奉暄喜歡和江惟清在一起。 他也很喜歡他的其他師兄們,但唯獨對江惟清的喜歡,是不一樣的,和江惟清在一起自己很開心,很快樂,希望時間可以很慢很慢,希望世間只有他們兩個人 一年之后,江惟清已是青年修士中的翹楚,在宗門大比中一劍驚鴻聲名鵲起,引得無數女修愛慕于他。 但是江惟清不為所動,他永遠是那般風輕云淡的樣子,待人溫和有禮,實則疏離淡漠。 大概只有面對奉暄,才會有一些不一樣。 那雙眼里的淡漠會散去,多一分無法察覺的溫柔。 奉暄不是個藏得住事的人,他喜歡江惟清的事情,到底還是被他的父親發現了。 本以為要被訓斥,誰知道父親竟高興又忐忑,一番思索之后,父親親自去問江惟清的意思,在奉暄還沒回過神的時候,江惟清便請求同他結為道侶。 道侶。 這個詞奉暄之前從未想過。 同性道侶在修仙界較為少見,自己雖然是喜歡江惟清,但也沒有想過這么多呀 原來,江惟清也喜歡他的嗎? 喜歡到,愿意和他結為道侶? 這可怎么拒絕 就像,當初江惟清笑著望著他,眉目溫雅,聲音清越,彎腰執手說,日后請師兄多多關照一般。 那一刻的心馳搖曳,竟真的開花結果。 奉暄心中歡喜,臉又紅了。 父親聞言欣慰無比,鄭重的對江惟清說,以后阿暄就交給你了。 父親從前總是對他不放心,覺得他不夠懂事,又不肯認真修煉,還有些頑劣冒失,以后定然照顧不好自己,時常唉聲嘆氣,現在他終于不必為此擔心了。 大概江惟清,真的就是那種很可靠的人,讓人愿意信任他。 父親高興的不得了,像是了卻一樁心事,大擺宴席,邀請數百宗門來參加。 這可是如今修行界第一天驕,和歸元劍宗掌門獨子的結契大典,這樣的盛事,當時東崇州但凡有頭有臉的宗門,都派人前來參加,就連那些小門小派和散修,也都來湊熱鬧。 筵席大擺三日三夜,真真是風光無限。 歸元劍宗有了江惟清,至少百年之內,正道魁首的地位都動搖不得。 諸多宗門羨慕不已,還是奉洪有眼光,知道先下手為強。 而其他眾多愛慕江惟清的女修,也在那一天心碎一地。 修行中人,最重道心,一旦結為道侶,便生死相依,不離不棄,她們是一點機會都沒有了。 但奉暄不在乎那些,他想的不多,只要和喜歡的人在一起,就會很開心很滿足。 這份感情水到渠成,終成正果。 之后數年,江惟清始終都是個完美道侶。 江惟清會耐心陪他修煉,就算他偷懶耍賴,也不會生氣,在外遇到好吃好玩的,會記得給他帶禮物他修煉遇到瓶頸了,江惟清走遍靈山寶地,舍生忘死,為他尋來幫助突破的靈物。 自己曾經對江惟清的一點點好,江惟清都十倍百倍的還給了他,奉暄覺得,這大概是自己做的最賺的一筆生意。 雖然自己是個不成器的廢柴,但他有個愛他重他,令整個修仙界都艷羨的道侶。 僅剩的看笑話的人,覺得奉暄配不上江惟清,想看奉暄被冷落的人,最后也都被打了臉。 十年過去。 不光奉暄不懷疑,就連整個歸元劍宗,整個修仙界,都沒人懷疑江惟清對他的感情。 按理說有此道侶,實在別無所求,但人生到底沒有十全十美之事。 奉暄和江惟清的問題,也許一早就已注定了,那就是江惟清是個天才,而奉暄是個廢材。 江惟清修為一路高漲,修行之途坦蕩無比,眼看兩人差距越來越大,奉暄第一次覺得,自己太廢柴了也不太好。 盡管江惟清從不介意他廢,但他還是默默的收起懶散,開始努力修煉,開始鉆研道法。 人人都說他們是神仙眷侶,但若有朝一日,江惟清真的飛升成仙而去,怕是和自己做不了道侶了。 只可惜天賦悟性這玩意,不是想有就能有的,這點奉暄不服不行,哪怕他認真努力了,還是沒有半點效果,奉暄不得不認清現實,他就不是修煉的料。 他不是沒有嘗試過,只是這條路不可行,還不如早點放棄躺平,實在不行,就讓江惟清獨自飛升吧!日后有機會,他能下來看看自己,也就夠了。 奉暄想的開。 只是江惟清似乎不如他想得開,以前自己偷偷懶,江惟清無奈之下也就算了,但后來江惟清越加嚴厲,會很認真的督促自己修煉為了幫助他提升修為,江惟清用盡了一切方法,為他尋來天材地寶,有一次甚至差點丟了性命 但這一切最終都是徒勞。 奉暄明白,江惟清想要和他一起,但飛升這事兒,著實強求不得,如果這樣簡單就可以飛升,也不至于數百年都沒人能飛升了。 你是千年難得一見的天才,我不是,我就連修成個金丹,都需要舉宗門之力。 你有你的無上道途,我卻只能止步于此。 這條路我注定不能陪你一起走。 所以他騙江惟清說,自己不想飛升。 如果注定無法廝守,奉暄只想專注眼下,他徹底放棄了修煉,日日鉆研各種美食,和江惟清討論去哪里游玩,吃什么喝什么他想著,哪怕日后江惟清離開了,自己還能留下這些記憶,倒也不錯。 這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他從未想過讓江惟清放棄,留下來陪他因為他知道,求仙問道,是江惟清畢生追求。 江惟清付出了那么多,自己不能那么自私,讓江惟清為他舍棄他的堅持。 而且若是飛升成功,至少多活幾千年呢 雖然心中不舍,奉暄還是希望江惟清能夠飛升,即便分離也沒有關系,他不想成為江惟清的拖累。 他努力讓自己表現的不介意,表現的不在乎可江惟清卻日復一日的沉默,終于有一日,江惟清告訴他,他感悟到,天劫將至。 奉暄想,這一天終于還是來了。 他很快掩去眼中失落,用開心的語氣說,你一定會成功的!這樣日后我出去說,我的道侶是個仙人,不知多有面子呢。 然后他又假裝隨意的拿出一件靈寶,說這個你拿去防身吧,我聽說天劫挺危險的,萬一渡不成也能保個命 江惟清以前從不拒絕自己的禮物,每次自己送他東西,他都會笑著收下,溫柔的說謝謝阿暄,但是這一次江惟清卻一言不發,拂袖而去。 奉暄怔在原地,他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錯了。 其實這靈寶不是隨意取來的,是他特意為江惟清取來的鎮派靈寶,因為他聽說天劫厲害的很,雖然江惟清這么厲害,按理說應當是可以成功的,但萬一失敗了呢?他很害怕江惟清有危險,所以才精心準備了這個,就等著江惟清要渡劫的時候送予他 但是江惟清卻沒有要。 甚至生氣了。 這是江惟清第一次對他生氣,奉暄十分難過。 江惟清離開了。 靈寶沒能送出去。 奉暄焦急問遍了所有的師兄,都沒有人知道江惟清在哪里。 奉暄找不到江惟清,又怕天劫隨時會來,日日忐忑,他寧可江惟清成仙離開,也不希望江惟清死在天劫之下。 三日后。 就在奉暄寢食難安之時,江惟清忽然回來了。 奉暄不安的問:你生我的氣了嗎? 江惟清搖搖頭,說:如果我走了,你會怪我嗎? 奉暄連忙搖頭。 江惟清喃喃低語:是啊,你不會。 這一瞬間,盡管江惟清語氣平靜,但奉暄卻心口驀地一緊,仿佛能感受到他的悲哀、無奈。 奉暄諾諾無語,不知如何開口。 挽留的話在舌尖打了個轉兒,又咽了下去,江惟清都要走了,自己何必亂他心呢。 有些話,說了不如不說。 江惟清望著奉暄,眼神溫柔一如往常,沉默良久,忽的輕輕嘆道:可是,我卻不能丟下你一個人。 奉暄頓時急了,就要勸江惟清別管他了,我沒事你走吧,我可以照顧好自己的,你不用擔心我的,但這些話全都沒有機會再說出口了。 他低下頭,便看到一柄劍,刺穿了他的胸口。 這柄劍他再熟悉不過,是江惟清的本命靈劍,和自己的本命靈劍一對,名為霽光。 他怔怔抬起頭,落入江惟清的雙眸,男人眸光依舊清澈,只是其中,隱隱有一絲偏執幽暗,讓他有些陌生。 他笑了笑。 是自己會錯意了,原來江惟清的不會丟下,是這個意思啊 幸好那些話,沒有來得及說出口。 早知如此,自己又何必糾結苦惱呢,江惟清已經為他選了一條,不會分開的路。 生死相依,不離不棄。 再也不必讓人為他擔心了。 某種意義上,江惟清倒也是兌現了他的承諾,照顧自己一生,只不過代價是自己的性命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