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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既然做出了這一步,定是在心中盤算好了退路,他從不做不穩定的決定,在他的權術里面,沒有不安定三個字。 沈輕別沒說一句話,但羞紅的臉就已經看出了一切,她不反感,甚至欣然接受靳語塵夾在她碗中的菜,而且靳語塵給她夾的菜,都是沈輕別一直愛吃的那幾樣,從這小小的動作便可看出,靳語塵對她的用心,而且沈輕別在心里面,也是歡喜的。 沈復南笑著拉拉家常:“四皇子這次出來的倉促,嘉御殿肯定還有照顧不周的地方,若是有用得著的地方,四皇子您盡管開口,那些宮人門愚鈍,怎會知四皇子所需的?!?/br> 表面上是噓寒問暖客套敷衍,倘若靳語塵真聽不出沈復南話里的其他意思,那他不配進這相國府的大門了。 靳語塵回答的從容不迫:“相國大人見外了,不就是想要語塵多來走動走動嗎?何必說這些客套話出來,語塵能出來,還要多虧相國大人的幫助。何況父皇特意秉退了其他人,只剩我與相國大人,正說明了這事只能我和相國大人參與,這相國府,日后肯定要受語塵的多次叨擾了,還望相國大人不要膩煩語塵的愚鈍?!?/br> 說話不卑不亢落落大方,甚至將“本王”二字刻意的去掉,以名字自稱,來表示自己的謙虛與尊敬,沈復南一點都不覺得對方刻意奉承,反而很是欣賞,從而更加確定了自己內心的一個大膽的想法。 “哎呀吃個飯你還說那么多,”沈夫人瞪沈復南一眼,起身去拿靳語塵跟前的小碗,說道,“四皇子既然來了,就是相國府的貴客,自然是不能怠慢的,這雪蛤湯是滋補身子的大補湯,我給您盛上一碗來,你好好嘗嘗。想來那宗人府不是什么人待的地方,四皇子定是吃了不少苦,看看這瘦的……”沈夫人哪管朝堂上的那些事,就行現下說的一言一行也都聽不出暗地里的意思,她只知道這個四皇子一來,女兒就愿意出來用膳了,女兒就高興了不少,她疼女兒,女兒喜歡的人,她也一道關心。 聽到“宗人府”三個字,靳語塵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任誰聽了這三個字都會不舒服,沈輕別自然看見了她一閃而過的尷尬,急了,開口說說道:“娘,莫要再提那三個字?!?/br> “無妨,多謝夫人好意?!苯Z塵起身,接下沉夫人遞過來的湯,喝了一口,贊道,“確實好味道?!?/br> “我就說,這雪蛤是在寶和樓那兒買的,新鮮著呢,家里的廚子以前就是寶和樓的一品大廚,輕別愛吃那個廚子燒的菜,老爺就給把那個廚子請回府上了,回來做的一桌子菜,味道我們一家人都愛吃,所以便留下了那個廚子做相國府的專用主廚,其中最拿手的,就是這雪蛤湯了?!?/br> “竟還有這樣有趣的事?”靳語塵溫和的笑了笑,“看來我以后也要好好同那廚子學一學了,輕別愛吃哪個菜,我學來做給她吃?!?/br> “你莫要再逗弄我了!”沈輕別羞得抬不起頭來,自古廚房都是不讓男子進去的,他怎么凈說些胡話。 一頓飯,吃的一家人都其樂融融的,只是到了晚上,靳語塵送沈輕別進了閨房,便跟著下人,到了沈復南的書房,晚膳時的話果然是一個暗示。 “四皇子覺得,我家小女沈輕別怎么樣?”沈復南猝不及防的問道。 靳語塵回道:“容貌過人,氣質過人,才智過人,連大體,也過人?!?/br> “看來四皇子對小女很是滿意?!?/br> “相國大人開門見山吧,你我都知道,這里沒有任何一件事是不需要交易和籌碼的?!?/br> “哈哈,”沈復南看上去很高興,“你是個聰明人,這四年的牢獄確實埋沒了你,在皇上面前,你可演的連老夫都差點騙過去了,若不是你最后示意老夫的那一眼,老夫真以為你是個被關的害怕了的懦弱皇子,任人擺布了?!?/br> “自古君王無常,父皇既能毫不留情的屠殺我滿門,怎么會突然好心到來關心我這個在宗人府里爛了四年的階下囚?”靳語塵拋磚引玉道,“我想父皇這次放我出來,不單只為了四年前的案子一事?!?/br> 沈復南躊躇了很久,道:“陳國公府的翻案只是個開始,這是皇上慢慢把你推上風口浪尖的引線,往后你會發現,即使你做了一件小小的事,都會受到無比大的恩賜?!?/br> “為了營造出一個彌補親兒子的好父親形象嗎?真是狡猾啊,連親兒子的便宜都要占,”靳語塵慵懶的語氣,仿佛一切都胸有成竹的樣子,“這樣把矛頭全指到我身上,以此來保護那個草包太子,把所有想推到太子的敵人全往我身上推,尤其是傅家。這一手好棋,用在別人身上確實很有用,但用在我身上,簡直爛透了?!?/br> “那你是打算接下來怎么做?”沈復南當然不會想不到這些,他在意的是要不要自己賭上一把,把籌碼加在這個看似一無所有實則在宗人府四年居然對朝中局勢如此清晰的深不可測的四皇子身上。 “能怎么做?父皇不會想要一個太精明的棋子,做個懦弱又愚孝的草包好了?!苯Z塵隨意道,“雖然父皇可能忌憚我有一些辦事的才能,不過他也一定認為我過于迂腐孝順,過于恪守孝道,只要我把這個形象一直演繹下去,他就不會對我起懷疑,依舊不會改變他棋局的走向?!?/br> 原來當年之事一樣不拘功的謙和好皇兒,也是裝出來的,那時候的靳語塵不過是個未及卉的青蔥少年罷了,竟有這般沉重的性子,毫無破綻的演技和如此深思熟慮的計謀和城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