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嘲地搖搖頭。

    他褪去笑意，認真道，“好了，不笑了，你問吧?！甭曇羧玟銗偠鷦勇?。

    慕容璃也收斂表情，故意端出一副審問人的架子道，“你那天晚上，為什么會在這里？”

    “我在那之前就常常來這，這里很安靜，不是么？”

    嗯……呆在這里的確挺舒服的。

    慕容璃想了下又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是誰了？為什么不告訴我，還隱瞞你的身份，六、哥?！绷邕@兩個字被她咬得極重。

    “你也沒問我啊?！蹦饺蒿@一臉無辜。

    好吧，她確實沒問，慕容璃無言以對，有些憋悶地絞著手。

    半晌，她想到一個嚴肅的問題，有些憂心忡忡地開口：“那，這次哥哥召你回宮所謂何事？”他在江南的話并不會威脅到哥哥的皇位，可這次卻把他召回宮，難道哥哥想對付他？

    “皇兄讓我交出虎符?！?/br>
    “虎符？”

    “虎符，一區一符。每區虎符本應分成兩半，右符留存朝廷，左符則由將領保管，左右合并方可調兵。先帝在位時東南叛亂頻繁，我外公也就是當時的鎮南王屢次領兵鎮壓，先皇對其信任，將右符直接交由其保管，以便調兵方便。之后也一直未命其上交，因此完整的虎符按理說應該在鎮南王府?！?/br>
    大修國軍力分為四區，東北，東南，西北和西南。其中東北西北共三十萬大軍，西南兵力薄弱只有十萬，而僅東南一區便有三十萬。相當于有東南區虎符的話可以調動大修國幾乎一般的兵力。

    “如今冕湮在兩國邊界頻繁滋事，恐要發起戰爭，因此才會這么著急收回虎符?！?/br>
    “原來是這樣……等等，你剛才說虎符按理說在鎮南王府什么意思？”難道說虎符已經不在那里了？

    “沒錯，十年前我到府里的時候虎符就已經不在了?！?/br>
    “什么？”慕容璃睜大雙眼，“若是落在賊人手中，豈不是……”

    “是，因此這件事情一直瞞了下來，況且十年了都沒有動靜，應該沒有落在外人手中，很可能是……”

    “是什么？”

    “很可能是被有心人藏到了一個秘密的地方?！?/br>
    “那現在該怎么辦，哥哥……會不會怪罪于你？”

    “擔心我？”慕容顯眸光閃爍，又道，“放心吧，等他查證之后就會知道我是清白的?！?/br>
    “可是……”

    慕容顯揉了揉她的腦袋：“無須擔心?！?/br>
    眼角不經意瞥到兩個刻得很深的字上，不禁伸手用指腹磨挲著那兩個字：“這么深……你常常來這兒？是等我么？”

    “少自作多情了……我是覺得這里清靜才常常來的?！?/br>
    “是么？”

    “當然……”她被他注視地有些不自然，不著痕跡地錯開目光，“咳，對了，你信不信，我現在閉著眼睛都能把這兩個字模仿地惟妙惟肖?！?/br>
    看他一臉不相信的樣子，又接著說：“下次寫給你看?！?/br>
    “好，我信，我信?！蹦饺蒿@又被她逗笑了，但這次卻沒再像剛才一樣故意克制了。

    他突然覺得，這十年心頭一直覺得空著的，時常揪心疼痛的，一直想尋找又不知如何尋找，想記起卻極其模糊，想抓住那種感覺卻又患得患失的東西……現在終于知道那是什么了。

    “這還差不多?！蹦饺萘У靡獾負P了揚唇。

    仿佛又回到了十年前的那個夜晚，還是這個地方，還是坐在同樣的位置，還是同樣的兩個人。只是這次，心境不同了，也不可能再像上次那樣在這里待上一夜了。

    “我該回去了呢?！?/br>
    “這次這么急著走？”

    “這次不會是只有我一個人啦?！蹦饺萘氲缴洗巫约汉ε碌木狡惹榫?，尷尬地吐吐舌。

    “我送你吧?！?/br>
    “好?！?/br>
    今天的夜晚很靜，風也很涼爽，兩人一路上都沒什么話，慢慢地走著，卻感覺很快就走到了地方。

    “就送到這里吧?！?/br>
    “嗯?！?/br>
    “對了，你這次不會又很快走了吧？”

    “不會，應該會在宮里住一段時間?！?/br>
    “你現在住哪里？”

    “卷云宮?！?/br>
    “那我要找你可以直接去嗎？不會不歡迎吧？”

    慕容顯笑了，“歡迎之至?！?/br>
    慕容璃做了個告別的手勢：“那我進去了，你也回去吧?！?/br>
    “好?！?/br>
    對慕容璃來說，自己最無助的那個晚上是他陪著她熬了下來，可她不知道的是，那何嘗不是他最無助的時候呢？十年前的那個夜晚，她就這樣毫無預兆地闖進了他的禁區，給他帶來了唯一的一絲光亮……

    直到她的背影漸漸消失在這微涼的夜色中，他仍久久駐足……

    作者有話說：我要吟詞，都別攔我，尋尋覓覓、冷冷清清、凄凄慘慘戚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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