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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說著,鐘傅璟看到云珺有些走神,似乎不愛聽他說太子的事。 鐘傅璟突然站起身,朝一旁的空地走上兩步。 他對云珺招招手,來。 云珺莫名其妙地看向皇帝,但還是乖乖地走了過去。 下一秒,他就被鐘傅璟緊緊抱在懷里。 鐘傅璟的臉湊在云珺的脖頸處,他的聲音就在云珺的耳邊響起。 我知道你在擔心朕。鐘傅璟說,朕,很開心。 云珺靠在鐘傅璟的肩膀,小聲回了句:嗯。 鐘傅璟:不管太后有什么意圖,朕終歸都能搞清楚。朕對你,唯有一個要求。 云珺馬上道:皇上您說! 鐘傅璟松開懷抱,雙手扶著云珺的臉,認真地看向他,陪著朕,不管發生什么,都開開心心地在朕的身邊,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擔心。 云珺點了點頭,好。 第50章 50.太子柏穹 可皇上每次都很溫柔。 云珺坐在耳房里看書, 面前照舊是一杯茶,一碟糕點。 可他的目光從面前的書上挪開,來到門外御書房的前殿。 他坐著的位置, 剛好可以看到坐在書桌旁的皇上。 今天皇上單獨召見桂清遙, 商量太子的事。 云珺好奇, 想聽聽那太子到底怎么回事。 可就這么走過去,實在太過明目張膽, 被發現也有些尷尬。 不如云珺看了眼那門檻和墻腳, 靈光一閃, 想到個主意。 他拿起書, 假裝放回書架上, 回頭站在角落里,隨著白光閃現,他變回了兔子。 小白兔個頭不大, 躲在門檻后,他確信自己不會被人察覺。 只見他繞過書架后, 放慢了腳步,輕手輕腳地跳到門口。 他背過身, 靠在墻腳處,豎起他的一雙長耳朵, 傾聽門后的交談。 畢竟變成小白兔后,耳力也變得十分靈敏, 不用很費勁,就能聽清他們在外面說的話。 他聽到桂清遙說:太子已經在回京的路上, 是太后派人去接來的,如果微臣沒猜錯,應該就是一直跟在太后身邊的那個宮女, 是叫繡嘉。 小白兔云珺耳朵動了動,這個名字他有些熟悉,大概是他還在太后身邊的時候聽過吧? 鐘傅璟想起什么,忽然喚來方夜織。 外面安靜了一會兒。 很快傳來方夜織的聲音。 方夜織被問起這個人,說是有些印象,此前和這宮女交過手,感覺他的身手不錯。只是交手未必能打得過他,但若用命相搏,可能兩敗俱傷。 鐘傅璟思索了下,道:看來不能直接派人過去,換走太子身邊的人。 桂清遙又說:好在太子殿下還是與皇上一條心,否則不會偷偷送信出來。 鐘傅璟點點頭,不知他怎么送出的信,有些冒險。 桂清遙說:如今太后還在甘泉宮,看來也是非常放心讓那繡嘉宮女去辦這件事。 非也。鐘傅璟說,是太后不知道朕和太子的關系,以為朕和他之間是對手,是敵人,這才對朕放心。 桂清遙:皇上所言極是。 鐘傅璟接著說:而現在太后暫時不回宮,是不想顯得她和這件事有關聯,可她自以為一切都在她的安排中,也太小看朕了。 此時,躲在門檻后偷聽的小白兔,也抱著雙臂點了點頭。 云珺想,就是!如今看到皇帝的建樹,那太后怎還如此看輕皇帝? 但再仔細一想,才意識到太后并未小看皇上,否則她早就帶著太子前來耀武揚威,何必還躲在甘泉宮欲蓋彌彰。 由此可見,太后不僅非常重視皇上,提防皇上,心里還藏著不少心思。 就看到小白兔鼻子上方的毛都皺到一起,像是在皺眉。 他再豎起耳朵聽過去,外面方夜織已經離開前殿,回他守衛的地方。 桂清遙:微臣認為,如今太后接太子回京,橫豎只有一個打算,就是讓太子繼位,而對太后而言,得到太子的幫襯,就能穩固她娘家的地位。 鐘傅璟點頭,可太后的娘家,如今也無人在朝廷中??? 桂清遙則說:正值壯年的不行,但后代未必不可。 鐘傅璟笑了起來:看得還挺遠那萬一是太后想垂簾聽政呢? 桂清遙一怔,心想這太子都已經十七來歲,雖然還不到朝廷所定的二十歲成年,但怎么也不至于受太后控制。 鐘傅璟擺擺手:也不過是朕的猜想,總之得一切小心才是。 桂清遙忙說:皇上,微臣已經安排好人手,密切注意太子殿下的行蹤,在他回京后接觸過何人,都會一一向皇上稟報。 如此甚好。鐘傅璟說,太后的行蹤也是如此。 微臣明白。桂清遙拱了拱手,請皇上放心。 他們一君一臣說完這件事,又聊了會兒國家大事。雖說如今的江山一片海清河晏,但朝廷里的臣子們需要額外關注,也讓他們聊了好一會兒時間。 而蹲在門邊的小白兔,松開前爪落回到地上。 他想剛才桂清遙說的那些話,果然如昨晚皇帝所言,需要擔心的不是太子,而是那太后。 想必太后有野心,利用太子來對付皇帝,更有可能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后。 就在此時,小白兔突然聽到門外傳來腳步聲。 他耳朵一動,余光瞥見鐘傅璟站起身,面向耳房的方向,邁步走過。 原來皇上已經和桂清遙說完話了! 可是,他發現鐘傅璟要走進耳房,他得趕緊恢復人形。 然而書桌距離耳房才幾步路,他一只小白兔腿又短,跑回書架后都要好幾步。 總之總之先藏起來! 小白兔連跳帶爬,先躥到羅漢床下面,想抄近路回到架子后。 畢竟皇上看他不在,肯定會奇怪,指不定要在屋里找一找,他可以立即回到衣服旁,站在架子后,假裝自己在找書,并不是在偷聽 豈料鐘傅璟像是一早就知道怎么回事,徑直走到那書架后面,直接拾起了他那一身白色長袍。 鐘傅璟微笑著掂了掂手里的衣服,笑著說:誰的衣服不要了?丟在地上? 小白兔云珺藏不下去,慢慢從羅漢床下爬出來。 他拽了兩下皇帝的龍袍,發出唧唧兩聲。 鐘傅璟已經看到他,連忙彎腰將他抱起。 小白兔云珺根本沒想到皇帝會直接找到他的衣服,怎么會這樣?皇帝剛才不是在和桂清遙說話嗎?他如何知道自己變回小白兔的?! 待在皇帝懷里,小白兔滿滿的困惑。 可鐘傅璟只是笑著抱住他,似乎也沒有讓他變回去的意思。 小白兔被放在書桌上,恐怕這世上除了他,還沒人能待在這上面。 唧唧小白兔云珺低下頭去,對自己偷聽還被抓包的行為表示抱歉。 想來皇上本是相信他,所以他待在耳房里,一直都是不關門的。 但他卻變成小白兔來偷聽,著實有些有些辜負皇上的信任。 小白兔云珺抱著腦袋,蹲坐在鐘傅璟面前,偷偷看了兩眼皇上,觀察他的神情,是否在生氣。 在道歉?鐘傅璟摸了摸小白兔的腦袋,把他的兩只前爪拉下來。 就看到小白兔點了點頭。 鐘傅璟微笑起來,朕沒有生氣,如果朕說的話不能讓你聽見,朕早就讓白茯過來關門。 小白兔抬起頭,一臉單純地看向鐘傅璟,像是在問:是嗎? 鐘傅璟依舊笑著,自然是真的,但天底下沒什么事需要讓朕來瞞你。 小白兔云珺再一次抱住自己的腦袋。 原來是他多此一舉。 可他還是不太好意思,畢竟當場被皇上發現 皇上到底是怎么發現他的? 他盯著皇上來看,十分不解。 鐘傅璟看到他迷惑的目光,笑著說:其實,剛才朕和桂先生說話時,已經發現你躲在門檻后面了。 小白兔連忙抬頭,不信地朝皇帝看去。 不信?鐘傅璟哈哈笑著摸了摸小白兔的長耳朵,你這雙耳朵在門檻和門框邊上晃來晃去,想要不發現也難。 真的嗎?!小白兔抬起爪子撓了撓自己的耳朵,那雙長耳在頭頂晃了晃。 看到他困惑的模樣,實在怪可愛的,讓鐘傅璟都不想批閱奏折,只想盯著小白兔來看。 小白兔又抬起爪子,拍了拍放在一旁屬于自己的長袍,像是在問,為什么能一下子就找到他的衣服? 鐘傅璟說,耳房里就那么點大,羅漢床又正對著窗,我想你之后要變回來,肯定要會找個門窗都看不到里面的地方,朕在這個御書房待了那么年,還不知道那個耳房里哪個位置更合適? 小白兔一聽,原來如此,想來還真沒什么事能瞞得過皇上。 他這下太平地趴下身來,靠在皇上的手腕邊。 鐘傅璟撓了撓小白兔的下巴,就這樣陪著朕,待朕批閱完奏折,就帶你回寢宮,我們一起用晚膳。 小白兔點點頭。 他在書桌上一躺,露出肚皮來,讓鐘傅璟摸了摸,但還是太癢了,趕緊翻過身來,趴在書桌上等皇上忙完。 結果等著等著,小白兔竟然睡著了。 再睜開眼時,小白兔發現自己正被皇上抱著,走在回寢宮的路上。 醒啦。鐘傅璟說這話,一腳已經踏進永宸宮的宮門。 小白兔像人一樣伸了個懶腰。 待他恢復人形,再走到皇上面前,云珺臉頰微紅,有些不好意思。 鐘傅璟扶著他的肩膀,上下左右看了一圈,似乎擔心他變回小白兔還睡了一覺,會不會就此不能再變回來。 云珺笑著搖頭,他說自己沒什么感覺,剛才那一覺睡得還挺舒服。 再抬眼,便看到皇上松了口氣的模樣。 看他如此,云珺心想,難怪皇上讓他別擔心太子的事,讓他什么都別想,畢竟擔心的感覺并不好受。 于是,云珺往后再看到皇上宣見桂清遙,他也不再偷聽。 反正皇上愿意告訴他,他就聽,不愿意說,他就開開心心當皇宮里的瑾仙人,什么都不管。 在接到太子的信約莫半個月后,太后回京。 果然如皇帝所料,太后是攜著太子一起回到宮內。 當日,皇上照舊去上朝,再回到御書房處理政事,壓根不管那太后的舉動。 因為在書桌一角所放著的兩封奏折里,將這些天里,太子的一舉一動,都寫得明明白白。 皇上不必太大驚小怪,失了他皇帝的尊嚴和身份。 直到方夜織帶來消息,說太后領著太子往御書房來了。 鐘傅璟便擱下朱筆,拾掇了下自己,笑道:差不多可以去回一回了。 他走到一半,想到耳房里的云珺,他回過頭去,就看到門框旁,云珺探著頭朝他看來。 鐘傅璟招招手:來。 云珺一臉微笑,蹦跳著朝他走去。 不用擔心,有朕在。鐘傅璟說。 云珺連連點頭,還有本仙人在。 鐘傅璟的笑容更為燦爛。 他們一行人剛走到御道上,遠遠看到太后領著太子和一干宮人,浩浩蕩蕩地走來。 待太后走到面前,與皇上的人相互行了禮,就看她神色淡然,眼神中有點掩飾不了的得意。 太子,給你皇叔行了個禮。太后甩了下袖子。 站在他身旁的一個年輕人跨前一步,他穿著一身淡黃色袍子,一看就是上好的綾羅綢緞。 他就是太子鐘柏穹。 鐘柏穹走上前來,向鐘傅璟拱手道:太子柏穹,參見皇上。 鐘傅璟板著臉,柏穹,你不乖乖地待在空山寺,怎跑回宮里來了? 鐘傅璟說著,目光落在太后的臉上。 這自然是顯而易見的事,皇上就算什么都不知道,可看到眼前這畫面,也知道是太后所為。 太后一副不怕皇上察覺的樣子,坦然地正視皇上的目光。 鐘柏穹也是個誠實的人,他直言,就是太后帶他回來的。 太后便說:哀家想太子了,想他一人在空山寺內,孤苦伶仃,無依無靠,而且為先皇守孝也守夠了三年,所以哀家把他接回來,有何不可??? 鐘傅璟深語氣不善道:當初讓他去口山寺守靈的是朕,能讓他回來的也只能是朕,太后,你這么做,未免太僭越了。 太后輕笑,哀家是太后,難道皇上對哀家的決定,不滿意嗎? 鐘傅璟自然是非常不滿意,他正要說,就算是太后,也必須得先問過他這個皇帝才行。 他們二人你來我往,眼神仿佛帶著刀子一般,恨不得能在對方身上扎出個洞來。 就在此時,站在一旁的太子突然走到云珺的面前。 皇叔!太子柏穹語氣愉悅道,這就是皇叔得到的那仙兔嗎? 鐘傅璟不耐煩地回頭,發現太子雖然對自己說話,可目光一分一毫都沒有落在自己的身上。 柏穹,說話得注意些。鐘傅璟語氣嚴肅道,這位乃是瑾仙人。 喔?太子好笑地盯著云珺看了半天,突然一把捏住云珺的下巴,皇叔好運氣啊,本太子也想要個仙人! 放肆!鐘傅璟勃然大怒,竟敢冒犯仙人! 聽到這話,周圍的宮人稀里嘩啦跪了一地,喊著皇上息怒。 那太子柏穹意識到不對,馬上收回手,往后退了兩步,他攤手對皇上說:皇叔不要生氣嘛!侄兒只是開個玩笑而已。 拿仙人開玩笑?朕看你是不要命了!鐘傅璟看起來氣得要命,你守靈這三年,怎變得如此輕??? 太子柏穹無所謂地擺擺手,反正也沒人管我,沒人教我,這也算是輕浮嗎?那還請瑾仙人恕罪,是本太子冒犯了。